唐曉翼抱著多多,坐了一夜,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一直說啊說說說到最後…說到最後…最後他的犧牲。唐曉翼的手一直不老實,描摹著多多的眉眼,撫著他的鬢角,再握一握他的手。


    黎明來的怎麽那麽快呀?太陽真無情,平日裏多麽溫暖。現在跟個催命符一樣,是誰讓太陽升起來的?他能否知道這裏有一對戀人在分別?如果古希臘神話傳說是真的,如果那個推著太陽升起的人真的存在,唐曉翼一定會去求他,求他別把太陽升起來,就隻有一天,也隻敢奢求一天。


    “墨章魚,墨小俠,墨多多,墨殤,阿殤,再應我一聲,起來再喊我一聲,這個惡作劇玩的夠久了……”唐曉翼緊緊抱著,多多的身體冷得駭人。


    血,怎麽會有血呢?怎麽天上的雨也變成了紅色?冰冰涼涼的東西,那是什麽?原來是落在臉頰上的眼淚,原來是那沾染了眼淚的臉頰。那又是哪來的血呢?是杜鵑泣血,哀轉久絕,是心尖人離世,你問我哪來的血?……是心間血。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萬物上,如同覆了一層金光,照的萬物也亮亮的。


    唐曉翼不那麽覺得,那陽光是帶走多多身體的貪婪之手。美好的晨光灑在多多的臉上,把多多的臉照的有些透明,連帶著衣料也跟著發光。


    也不知是陽光退了,還是多多去了,多多身邊竟然開始縈繞螢火蟲,這是白天呀,哪來的螢火蟲呢?那應該是星星吧,這是白天呀,怎麽會有星星?


    唐曉翼身邊有好多星星,螢火蟲也變成星星。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爹爹的心啊扔牽掛


    家中庭院的花開了


    無人與娃娃聞花笑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地下的眼睛有淚花


    父親的月桂綻開花


    爹爹的身影不見了


    四月的冬青在哪啊?


    春來也等不到花開


    冬青呦留在春天裏


    直到房門打開,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多多也化作螢火了,踏著晨光走,散在晨光裏,做白日的星星,白日的螢火蟲。


    眾人沒心情開玩笑,也說不出一個安慰的話,婷婷已經哭了起來,她理解唐曉翼的自私,又不理解唐曉翼的作為。


    扶幽也暗自難過,多多,很好。


    查理知道,那次多多跟他談話,他就已經知道了,隻是他不願相信,不願相信而已。


    明明照在屋子裏的陽光,什麽也沒有,幹幹淨淨,澄澈的如同一張白紙。


    “洛基,你說那陽光裏怎麽會有發光的點點?那熒光怎麽那麽像多多?陽光那麽澄澈,怎麽會殺人呢?看來這屋子年久失修了,屋頂竟然漏雨了。”查理低垂下頭,他心痛。


    洛基拍了拍他的背“那是眼淚,節哀吧。”


    “唐曉翼,你…節哀。”沈池淵與唐曉翼相處不多,也隻能說一句。


    平安心裏也很難受,她自小同夢一起長大,多多平日裏待她很好,視她為半個妹妹,在她與夢確定關係後,多多很放心的把夢交給了她。


    現在,她弄丟了夢,也失去了多多。


    聶塔心思更細膩些,安慰道“曉翼,要趕快振作起來,逸之和言之還在等著你,我們的敵人也僅僅隻是減少了三個,如果你再倒下去,我們真的就沒什麽勝算了,最後可能連六個人……也活不了。”


    聶塔說的是實話,唐曉翼也明白,他想,報仇,哪怕以自己的命。


    殿堂內的柱子上,突然纏繞著一朵一朵的白菊花,洛奇覺得晦氣,咒罵道“還真是一點喘息機會都不給!這白花,一看就是江淮那個老狗。”


    唐曉翼轉動著匕首,碎發遮掩住他的眼“來的正好。”


    “墨章魚,你可要看好了,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祭品。”他迴頭望著那殿最高處的玉石,很堅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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