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的生物鍾,準時的把它在11.0幾分的時候成功叫醒。起床簡單活絡了一下筋骨後,便直奔書房而去。


    推開書房的門,見到桌案前勞碌的夢,這才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你又會偷奸耍滑呢,正想著今天晚上怎麽處理公務呢。”


    聽到自家哥哥的聲音,夢抬起頭來,委屈的扁扁嘴說“哥,你就少調侃我了。學校那邊發了通知,明天開學耶,你將有兩個星期見不到我,你就不傷心嗎?”


    多多走過去,隨手拿過一本文件翻看著,還心情頗好的說“我能有什麽傷心的,我巴不得你走呢!省的在我眼前礙眼,在家裏還搗亂。”


    夢收起了委屈的表情,虛著眼睛說“哥,你妹妹我呀,快被你的公務給壓死了!我要補償金,補償我的時間損失費,精神損失費!”


    多多揮手示意夢起身,自己坐在了書桌前,接過夢手裏的活繼續幹,頭也不抬的說“不就是想要點零花錢,開學之前給你,前提可說好,要是再讓夫子稟告我,你又犯了事,這零花錢遲早給你斷了。”


    夢吐了吐舌頭,十分識趣的離開了。


    夢走後,唐曉翼抱著一遝文件,上麵還頂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


    多多一看這個架勢,抬起頭茫然的問“嗯?你什麽時候這麽助人為樂了?”


    唐曉翼把那遝文件放在桌子上,胳膊放在文件上“隻是碰見個婢女不好拿順手替他幹了。再說身為世家大族,尤其是八大家族頂尖的唐家,若說沒點規矩禮儀那還真是笑話!”


    多多抬手取下最上麵的文件和咖啡杯,看到文件的一瞬間,有些不滿的對唐曉翼說“你把我文件弄髒了。”


    唐曉翼不以為意,懶懶的靠在桌邊說“又不妨礙你看,拿著那麽高一遝的文件,還想讓著咖啡不撒墨章魚,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多多沒再有怨言,一口氣喝光咖啡,起身走到書房旁邊的陽台上,是發呆也是思索,就這麽遠遠的眺望著空。


    唐曉翼走過去,雙手搭在欄杆上問“想什麽呢?”


    多多的眼神有一瞬的渙散,像想起來似的,嘴中哼出一個調子,那像是一首歌,極其有規律。


    “怎麽又想起來哼小曲了?你之前也聽過人哼小曲嗎?”


    “怎麽可能呢?我和夢16歲之前可是被關在黑屋子裏。奴仆都未曾見過幾麵,哪裏來的曲子?”多多搖搖頭,否定了唐曉翼的想法。


    “這是一首歌,曾經有人教過我唱一首歌。教我唱這首歌的是擅長易容的女夫子。這教給我和夢學習易容的時候,他嘴中總是忍不住哼,唱起這個調子。”


    “他看見夢聽得入迷,就把這首歌完完整整的唱了一遍。這首歌不在市麵上任何地方流行,是他自創的。”


    “後來隻要上易容課,隻要我們兄妹學習易容,不管他心情好或不好,總要把這首歌唱一遍。我們兩個聽著聽著也都學會了,夢是唱的最熟練的一個,因為女夫子覺得夢的嗓音好聽,唱起這首歌來一定有不一樣的調調,特意讓夢跟著他多唱了幾遍。”


    “我現在倒還挺想聽一聽這首歌呢,能讓你們兩兄妹不同的審美,同時喜歡上的歌,想必應該不至於太難聽吧。”唐曉翼順著話茬接下去。


    多多點點頭,目光染上些許眷戀“是很好聽,女夫子曾為了這一首歌,特意研究了一個調調。這首歌他費了很多心血,隻可惜,身為女暗衛,她的壽命太短了。”


    “那你還記得歌詞嗎?唱一遍吧。”


    多多點了點頭,麵上掛著淺淡的笑,唱出了那首歌:


    “今天天氣好,太陽公公不能倒,


    今天天氣好,我卻心情不美妙。


    好想好想,快一點點,早點睡。


    好想好想,看一看地下世界,


    有多麽多麽美妙,為何一去不返?


    我想我想我想,我也要


    來到地下世界。


    我想去往地下世界看一看有多美好。”


    唐曉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你這位女夫子死的時候,年方何許?”


    多多認真的迴答“雙十年華,從其他男夫子口中聽說他自幼便是被丟到暗衛營裏訓練的,剛開始夢還說這首歌調子有點像童謠。”


    唐曉翼略微有些驚訝,但一想多多,今年也才18歲,收起了驚訝了然的點點頭,認同的說“難怪。的確有點像童謠,就是可憐了,在最美好的年華。”


    多多像是來了興致,手指在目光所及的每一處地方都指指點點著,這裏有什麽防衛,那裏藏著幾個守衛那邊經常巡班的,有幾個哪個地方巡邏時死了幾個人,又或者哪個地方,他曾在那裏遭過暗殺,講了個明白。這偌大的莊園內,自他出黑屋子起走到莊園的每一步都遇過一次險。


    總結下來,在書房被下藥被刺殺的次數最多。


    多多一臉感歎的說“唉,我的仇家好多呀,他們可真弱,那麽多人都沒把我殺死。”


    刺客們:你這是在炫耀嗎?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那往日裏平淡的眸子終於帶上了一點笑意,認真的看著唐曉翼說“我敢篤定,在所有刺殺我的人當中,你不會是最後一個,但你是最特殊的一個。”


    笑著笑著,忽然就有了淚花閃現,多多好似沒有察覺,任由淚珠滑落。


    唐曉翼看著多多的狼狽樣,輕笑著替他抹去了眼角的淚珠。“看來你也沒變,還是一如既往的又笨又愛哭。”


    多多像是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半邊身子傾向唐曉翼,似嘟囔似感慨的說“夢離開了,離開了吃人的深淵。我走不出去了,我找到了夥伴,但無法跟他們相聚了。其餘六大家族不會同意我把陌生人帶進來的,其餘六大家族也不會輕易放過墨家掌權人,就這麽輕易的離開。墨家隻剩我了,隻有我了。”


    多多轉頭,凝視著唐曉翼的臉,死寂的眸子一直凝視著,好像要看出點什麽。“你也是一樣的吧,你跟我不一樣,但我總想把你跟我做對比,把你與我相提並論。有時好羨慕你……”


    唐曉翼疑惑的俯身,用手掌探著多多的額頭“奇怪,也沒發燒啊?也沒見你喝酒,大中午的說什麽胡話!”


    多多把臉頰湊了過去,冰涼的手握住了唐曉翼的手,閉上眼睛惆悵的說“沒發燒,但那咖啡裏麵被下藥了。夢還沒把解毒丹拿來,姑且能猜出是摧毀神誌的藥。”


    唐曉翼恨鐵不成鋼的揉著多多的腦袋“聞出有藥,你也喝!還真是笨蛋!沒有解藥,你就等著自生自滅吧!”


    多多有些弱弱的聲音,辯解一般的說“才不是,是現在墨家上下眼線太多了,今天你我的對話都有可能傳到其他六大家族的耳朵裏,這個藥是拿準了劑量下的,隻需三次就能讓人徹底變得瘋癲。我這才是第一次,隻是會有些頭腦發昏,思緒混亂,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罷了。”


    唐曉翼冷笑著,嘴裏毫不客氣的諷“那我是不是還要誇你熟知藥性啊?”


    多多毫不謙虛的點了點頭,歪了歪頭想了想說“要這樣也不是不可以,至少這一次不是什麽性藥,或是少劑量卻可以要人命的毒。”


    說完,離開陽台,走出書房前還嘀咕“對了,夢今天說他明天就開學了,要去催一催他把藥給我準備好才行,看樣子今天又不用處理公務了,還是讓夢替我處理了吧。”


    還未離開書房的唐曉翼又聽到了仆人詢問的話語“主子,您今日還用午膳嗎?”“不用了,把飯菜領迴去,給幾個仆人分了吧。吩咐夢記得早點把解藥送到我書房來,還有今日的公文不用呈給我,送到夢那邊去,往後房產鋪子等賬本,一星期送一次就行。”


    臨了又聽見多多補了一句“今日關門謝客除唐家,其餘任何人不見。如果唐家派人來見,就讓唐曉翼去,別讓任何人靠近我的房間。”


    侍女雖然察覺到多多的變化,但對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領命下去了。


    多多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是一時突然清醒般迴過神來,認真的評價了一句“嗯,好像感覺迴到了16歲,好不容易拚出一條血路,但心智還太稚嫩的時候。”


    後麵的後麵的……隻有遠去的腳步聲在迴答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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