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符文傳承的探討中,安格逐漸意識到關達人的符文體係較為簡單、原始,與帝國符文相比顯得質樸,缺少係統化的拓展。關達人僅掌握著二十多個符文,朗姆長老對這二十多個符文的理解也僅停留在基礎的傳承上。雖然這些符文並沒有複雜的結構,但安格察覺到其中蘊含著一種樸素的大道哲理。關達人的符文往往不依賴詳盡的訓練,而是更注重“天賦的開悟”,一旦心靈契合,便能理解其中的奧義;但若沒有天賦,這些符文會像晦澀的謎題般,任憑一生鑽研也無法真正掌握。


    安格在旁聆聽朗姆的講述時,忍不住將這種傳承方式與帝國符文做了比較。他發現,帝國的符文體係更具條理,適合普通人按部就班地學習。帝國符文的傳承設計成了一套精細的係統,每一個符文的學習都緊扣上一個符文的基礎,逐漸引導學習者跨越階層的進步。隻要具備基本的天賦並願意投入努力,帝國的學徒都能從零開始逐步領悟。而關達人的符文傳承則像是一扇隱秘的大門,有天賦的人能夠在機緣下打開它,而沒有天賦的人卻隻能望門興歎。安格感慨這種“擇人而入”的方式,既神秘又遺憾。


    旁聽之下,羅爾也試圖理解朗姆所述的符文,但他發現自己在許多符文上感到陌生。朗姆所傳授的符文似乎隻在部落裏流傳,羅爾完全沒有接觸過,他的成長背景已與森林中的關達人截然不同。西莉則偶爾能在符文中找到些許靈感,雖然她的理解仍然有限,但她能夠感受到某種獨特的力量在符文中流淌。安格見狀便耐心引導她,將自己的理解融入講解之中,幫助西莉逐步消化那些符文的含義。


    此外,朗姆還向安格展示了關達人的一種特殊技藝——在身上繪製圖騰。他解釋道,圖騰不僅是部落的象征,更是一種獨特的附魔方式。關達人會用魔獸的血液和靈魂將符文刻畫在皮膚上,使圖騰成為一種力量的載體,隨時隨地能為他們提供力量或庇佑。然而,這種方法也帶有潛在的弊端。安格經過研究發現,隨著修煉層次的提升,個體的力量需要更純粹、穩定的能量源,而關達人的圖騰附魔屬於“異質能量”。附魔中使用的魔獸血液和靈魂精華都是外來的、易於波動的因素,可能會影響使用者未來的修煉路徑。


    安格敏銳地察覺到,雖然這種方式在早期能提供幫助,但它可能會在高階修煉時形成“瓶頸”。關達人的這種附魔可能是因森林環境險惡而被迫發展出來的“速成術”,但它對長遠發展未必有益。安格在心中對關達人的修煉方式做出了初步判斷,但並未直接對朗姆提出意見,他尊重對方的傳統。


    安格漸漸明白,朗姆長老之所以對他開放了關達人的符文知識,並毫無保留地教授圖騰繪製技藝,主要是出於對羅爾的期望。羅爾是達裏塔部落的後裔,朗姆長老顯然希望這名年輕的關達人能肩負起複興部落的責任,為關達人帶來改變。幾天的旅途中,朗姆不斷向羅爾講述達裏塔部落的曆史和輝煌,分享著先輩們如何依靠智慧和信念在這片森林中立足、抗爭。朗姆的話語中充滿了激情,也流露出深沉的希望,這讓羅爾心潮澎湃,深感肩上的責任與使命。


    受到這些故事的鼓舞,羅爾的內心悄然發生了變化。他逐漸意識到,關達人的未來不能永遠徘徊在危險與困頓之間。雖然森林中的關達人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但他們的生活充滿不確定性,許多小部落的生存狀態尤為艱難。羅爾清楚地認識到,盡管關達人渴望堅守傳統,但若是能夠將他們的生活引向一個更安全、更穩定的方向,必定會改善許多族人的命運。羅爾開始萌生出一種渴望,他想要為關達人創造一個新世界,一個能夠平衡傳統與安定的未來。他相信,這種改變或許能讓關達人的後代擺脫困境,而不再僅僅依靠祖輩留下的習俗和傳承。


    察覺到羅爾的想法後,朗姆長老更加用心地培養他。然而,符文之道並非每個人都能輕易領悟,羅爾顯然缺乏符文方麵的天賦。即便他極力嚐試去理解符文的意義,但在刻畫與運用符文時,總是力不從心。相較之下,西莉似乎在符文理解上略有天賦,然而她並不願追隨羅爾前往外麵的世界。朗姆見狀,雖然感到失望,但也深知不能強求——畢竟,未來的路需要由他們自己去選擇。


    在這段時間的交流中,朗姆也對安格產生了某種敬意。盡管安格身為帝國人,卻對關達符文展現出真誠的興趣,並在與長老的探討中表現出尊重和謙遜。朗姆不得不承認,帝國的符文體係相較關達符文已經遠遠超前。安格的符文理解讓朗姆意識到,關達人的力量研究仍停留在基礎階段,而帝國的魔法與符文技術卻日新月異,不斷追求突破。這種差距令朗姆憂慮萬分。他迴憶起多年前帝國人侵略的慘痛經曆,關達人在強大的帝國軍隊麵前毫無招架之力,那些刺骨的迴憶一直深埋在他心中。他清楚,帝國的軍隊是一支足以撼動森林和部落的龐大力量。現如今,森林中的關達人仍抱有反攻的幻想,但朗姆深知他們的力量不足以支撐這一雄心。他作為長老,明白這條路並不可行。


    在與安格的討論後,朗姆愈發覺得,關達人若想有未來,必須改變對力量的看法和發展方式。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無法影響整個部落的思想。他目睹過帝國軍隊的征伐,了解他們的無情與冷酷,深知即便動員整個森林的關達人,他們也很難敵過強大的帝國力量。如今,達裏塔部落僅剩下他和西莉,昔日的輝煌已經消散,部落也因多次的集合和衝突而日漸衰落。即便他作為長老,背負著祖輩的重托,但隨著歲月流逝,他也逐漸放下了複興的念頭,隻想在有生之年再迴到這片森林,憑吊一下先祖的土地,追憶往昔的部落時光。


    在朗姆心中,羅爾或許能夠帶領關達人走出另一條道路,即便他選擇離開森林,也許能夠以另一種方式延續關達人的精神。最終,朗姆不再執著於部落的複興,而是希望羅爾能夠將達裏塔的記憶帶到更遠的地方,或許在外麵的世界,達裏塔的火種將以另一種方式被點燃。他深知,這片森林的達裏塔部落即將走向終結,而部落的未來,或許隻能寄托在像羅爾這樣的年輕人身上。


    …………


    與朗姆長老和西莉告別後,安格與羅爾踏上了迴程的路。安格迴頭望了一眼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有些複雜的情感湧動。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安格知道,再想遇到像朗姆長老這樣的人將會非常困難。關達部落的長老往往根植於部落,肩負著傳承與守護的責任,輕易不會外出。長老在,部落的記憶與智慧也就延續下去,因此這次與朗姆的交流顯得尤為珍貴。安格清楚,這不僅是一次符文知識的探索,更是一次跨越文化與時空的心靈碰撞。


    看著羅爾還在凝視朗姆和西莉遠去的背影,安格拍拍他的肩膀,帶著一絲調侃的語氣問道:“怎麽,舍不得了嗎?”


    羅爾迴過神來,嘴角帶著些許苦笑,搖搖頭說:“舍不得倒不是。我隻是沒想到,我的先輩竟然如此輝煌。”


    安格聽後,也輕輕點頭:“是啊,這一趟也算是替你尋根了。想必現在你也明白,所謂的‘先祖詛咒’其實並沒有任何真實的力量,對嗎?”


    羅爾陷入沉思,沉默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對,先祖的詛咒不過是我們自身的恐懼在作祟罷了。說到底,恐懼本身就是一種詛咒。當人們失去勇氣時,難道不是同樣被詛咒了嗎?”


    羅爾的話讓安格頗感意外,他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關達人竟能有如此深刻的見解。蒙拿格郡的關達人自古以來深信安達盧汀森林是受到了詛咒之地,若是踏足其中,就會遭受厄運或失去生命。正是因為這份恐懼,關達人逐漸放棄進入森林的習慣,不再前往林中狩獵、采集,甚至不敢接近森林邊緣。那些曾經讓他們引以為傲的技能慢慢地被遺忘,取而代之的是依附於他人的生活方式。由於喪失了獨立生存的能力,關達人漸漸淪為蒙拿格郡的底層,被人瞧不起,生活也日益困窘。


    羅爾在這次尋根過程中逐漸意識到,這種自我設限的恐懼才是真正的詛咒,導致他們遠離祖先賦予的自然饋贈。森林本是關達人賴以生存的資源,但恐懼讓他們把安達盧汀視作危險和禁忌的象征。羅爾決心要改變這一現狀,他目光堅定地看向安格,說道:“等迴到蒙拿格郡後,我要告訴族人們真相——安達盧汀森林是我們的禮物,而不是詛咒。隻要重拾勇氣,我們可以重新迴到森林中去,掌握祖先留給我們的技藝與智慧,改變現狀。”


    安格欣慰地微笑,他能夠感受到羅爾的決心。這位年輕的關達人已不再隻是單純地跟隨者,而是肩負起了自身的使命。他對羅爾說道:“沒錯,勇氣才是解開枷鎖的鑰匙。隻有麵對恐懼,才能打破桎梏,重新奪迴屬於你們的自由。”


    他們繼續前行,羅爾的心中逐漸湧起一種堅定的信念:他要為關達人找到一條新路,不再畏懼所謂的詛咒,而是將安達盧汀森林視為一種賜予,讓族人們重新連接上這片古老的土地。


    …………


    在安格和羅爾踏上歸途的同時,基耐格卻僥幸逃過一劫。他的狩獵隊被安格放到以後被魔獸襲擊,隻有他一人苟活下來。當營救他的另一支狩獵隊趕到時,基耐格被吊在一棵樹下,渾身傷痕累累,神誌模糊。幾隻嗜血的魔獸正虎視眈眈地盤踞在他倒吊的樹下,蠢蠢欲動。帶隊的獵人隊長恰好是基耐格的舊友,當看到眼前的慘狀時,內心震驚,連忙與其他人合力驅趕魔獸,將基耐格從樹上救了下來。


    他們給昏迷的基耐格喂下了關達人特製的草藥,以迅速恢複他的意識。不久,基耐格蘇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抓住身旁的隊長,虛弱地問道:“我的隊員……他們怎麽樣了?”


    隊長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基耐格,你失蹤了一夜,附近沒有其他人的痕跡……恐怕他們已經兇多吉少了。”


    聽到這番話,基耐格的臉色瞬間蒼白,眼中失去了神采。他的隊員們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兄弟,平日裏同生共死,彼此照應。而現在,自己僅僅因為一次失誤,竟然讓這麽多人失去了性命。基耐格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的雙拳緊緊握起,眼神中逐漸燃起一股濃烈的怨恨。他咬牙切齒,喃喃自語道:“……都是那個外來的惡魔……是他的反抗,害死了我那麽多兄弟……”他越說越激動,眼中充滿了憤恨,“如果他和那個同夥束手就擒,行動就不會失敗,我的隊員們也不會死。”


    旁邊的隊長見狀,試圖勸慰他:“基耐格,這片森林本就兇險,魔獸眾多,不是所有事都能怪到外人頭上....…”


    但基耐格根本聽不進去,他隻覺得心中積壓的怒火快要將他焚盡。他冷冷地打斷隊長的話,咬牙道:“不,我要為我的兄弟們報仇!那個外來的帝國人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我一定要親手將他挫骨揚灰,才能讓死去的兄弟們安息!”


    隊長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覺得基耐格的憤怒過於偏激,但也理解他的痛苦。這片森林中,每一個狩獵隊員的生命都顯得如此渺小脆弱,他們始終麵臨著魔獸的威脅與未知的風險。但現在,基耐格顯然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仿佛將安格視作了一切不幸的根源。


    基耐格從地上掙紮著站起,疲憊的身體搖搖欲墜,但那雙眼睛卻充滿了執念。他眼神中透出堅定的殺意,似乎已經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找到安格,將這份怨恨徹底宣泄出來。他重重地對隊長說道:“等我恢複體力,不論如何,我都會追蹤那個惡魔。我要讓他明白,在這片森林裏,沒有人能輕易背叛關達人,更不能隨意踐踏我們關達人的生命!”


    隊長歎息著搖了搖頭,默默地將基耐格扶迴營地。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裏,基耐格將被這份仇恨驅使,直到親手將安格摧毀,或是為這份執念付出更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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