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下。


    一身黑色僧袍的圓豎和尚站在前方,千百名邪派左道人士立於他身後百步之外。人人提刀拿槍、摩拳擦掌,眼神炙熱的看著前方並不算高大險峻的武當山。如今武當山是半邊老尼的駐錫之地,更有有根禪師、諸葛英、癩道人等人在此隱修。武當外結峨眉,內修天書,半邊老尼更是脾氣爆裂、十分護短,在修仙界創下好大的名聲!


    換個時間,這些邪派之人沒一個敢在武當山下稍作停留,便是路過都要盡量繞道走,可見武當的威勢。哪能像今天這樣,聚集了千百人一起逼山這般威風。不期然的,竟然對站在隊伍前方的那個人,有了一絲感激之情。


    千百人鬧鬧哄哄,聲音沸反盈天。但當前方的圓豎和尚抬起右手時,千百人竟然瞬間肅靜下來!眼睛全部集中在那人的身上!


    看得山上的石明珠等人大驚失色!“他們不是在追殺圓豎嗎?怎麽現在看,倒好像是奉他為頭領一般?!”半邊老尼陰沉的將臉一板,卻同樣想不明白緣由。但是形式,已經不容她們繼續猶豫下去。其實從半邊老尼默許了峨眉的建議,讓石玉珠暗算圓豎和尚那時開始,半邊老尼便有了隱約不好的預感。


    等到石玉珠忽然失去聯係,甚至先天術數都無法推算出位置時,這種糟糕的預感更加強烈!她知道既然沒暗算成功,早晚要遭到圓豎和尚的報複,那時候峨眉未必幫的上忙——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報複竟會來得如此之快,而且隻這麽的……爆裂!當初峨眉傳話給她的時候,曾說過一句“縱然是謫仙羅漢。也擋不過前赴後繼的邪魔外道!”


    等到今日,讓她帶著武當眾人直麵成百上千的“邪魔外道”時,她發現那句話用在她身上同樣合適……


    這時候。山下又有變化。隻見圓豎和尚將雙手攏在嘴邊,做一個喇叭狀。他大聲的喊道,“武當上的朋友——”圓豎和尚話音剛落,在他身後的千百人一齊扯著嗓子吼道,“你們好嗎!”聲音整齊劃一,前後銜接流暢,顯然吼過不止一次。武當諸人齊齊色變!石玉珠的姐姐石明珠隻覺得雙腿發軟,幾乎有要失禁的感覺。


    這邊剛吼完,那邊圓豎和尚又在帶節奏的喊道。“現在睡你麻痹——”無數人跟著舉起刀劍法寶,猛砸猛敲,鼓動起驚天動地的噪音。然後一口氣憋在胸口的吼著,“起來嗨!!!”


    邪道人群的士氣衝天而起,囂張得不可一世!“我們上山!搶錢搶寶不得傷人!”圓豎和尚大喊著往前走去。“搶錢搶寶不得傷人!”千百人跟著重複一遍,向著武當山一擁而上!他們自圓豎和尚的身邊衝過——原本追逐的雙方,此刻竟然秋水不犯!


    “罷了,”半邊老尼身體搖搖欲墜的歎息一聲,“我們暫時離開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武當山留給這些邪魔外道。可這個債……我們早晚要討迴來!”說完之後,她抓起站都站不穩的石明珠,禦劍向著後山飛去!


    “半邊老尼跑了!”有眼尖之人看到她禦劍離開。狂喜著將這個消息喊出來,頓時邪門外道們歡聲雷動!更加信心百倍的向山上衝去!武當的最大戰力半邊老尼都跑了,圓豎和尚又不許殺人,那不接下來就成了大肆搜刮了嗎?!搜刮跑在後麵豈不是隻能吃灰?頓時人人爭先恐後的向山上衝去。


    反而是他們最開始那個主要的目標圓豎和尚,被丟在山前無人理睬。圓豎看著他們瘋狂的背影,眼中露出冰冷的寒意!他就像是在養狼,每天丟血肉喂食,培養信任——直到某一天他將肉丟出懸崖,狼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下去!


    *****


    當圓豎和尚站在金陵滿城之下時。那時他身後是剛剛趕來的數百旁門左道,前方是清朝大軍——當他大喊“金陵的朋友你們好嗎?睡你麻痹起來嗨!”時。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他,就好像在看一個神經失常的人——沒人將圓豎當迴事。


    可隨即圓豎和尚一個極大範圍、籠罩了整個滿城和南大營的超級“檢測陣營”砸了過去!頓時整個滿城上下紅紅白白一片。然後圓豎吼了一句徹底引爆了邪派左道的話,“殺紅色人,能得善功!背鍋我去,好處你來!”


    等等,圓豎你說啥?!


    殺紅色的人能得善功?!如果別人說這話,這些邪道人士能呸他一臉!但如果這話是圓豎說的……那說不定就是真的!要知道,他可是史上頭一個、活生生的百萬功德大禮包!這樣的人,他的功德是如何獲得的,已經成了修仙界最大的謎團!如今卻被他親手揭開——而且這麽推測的話,似乎圓豎和尚渡劫時挨青宵誅邪神雷,也能解釋的通!


    至於是不是真的……殺兩個清兵不就知道了嗎!反正隻要少殺一些,難道還能招來青宵誅邪神雷不成?想到這裏,看著圓豎指揮著數百把鐵劍,朝著清廷大軍毫不猶豫的發起對衝!邪門左道之士也將信將疑的跟在了後麵,指揮法寶飛劍向著周圍的清兵身上招唿!


    殺人的數量少時看不出來,但等到某人耐不住脾氣,一法寶砸飛上百個的時候,終於發現自己身上的善功猛的往上竄了一大截!“有用!真有用!殺啊,搶善功啊!”那一刻,他的眼珠子紅了!什麽青宵誅邪神雷,全都被丟到了腦後——圓豎和尚不是說“背鍋他去”嗎!沒錯,誅邪神雷到時候都去找他,“老子拿善功啦!”


    “殺紅人,拿善功”的消息越傳越廣,不斷的有邪派高手趕來,然後被卷進漩渦。他們不由自主的揮起飛劍,向著身邊的清兵斬去!從午後一直殺到半夜!等到數萬清軍終於被殺散時,無數邪派高手矗立在屍山血海之上,各個身上血氣衝天!他們看起來,就像地獄歸來索命的一群惡鬼!


    雖然當他們的劍取了清兵性命時,能感覺到自己的“罪孽值”在上升——但是比起暴漲的外功,簡直微不足道!


    血色蒼穹下,那些邪派高手細心檢點,發現每家竟然都有數百上千的功德入賬。如果再乘上人數,這半天來獲得的功德數量簡直恐怖!這麽看來,似乎陸遠身上的百萬功德也不算什麽了。更何況很多人,這輩子功德是首次正數,感動得簡直熱淚盈眶。


    這個時候,你再跟他說什麽罪孽深重,青宵誅邪神雷什麽的,再沒有半個人能聽得進去!眼前大把的功德,和遙遙無期的天劫,換你你會選哪個?!


    而且,什麽是“紅人”?當殺了一些之後,邪派高手們隱約找到了規律。那些最強悍的清兵、清兵將領還有一些滿清權貴的身上,紅色往往濃鬱得好像鮮血一般——殺了他們能拿到遠遠超過普通人的功德!反而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八旗子弟,婦孺等等,身上紅色淡的可有可無,殺之得到的功德還不如罪孽多,幹脆放過。


    到了這時候要是還不明白,他們就白混江湖了——殺人者人恆殺之,原來這才是功德獲得的原理啊!那些人各個身上背著血債,殺他們被獎勵的功德自然格外多些!當然,也有人想過自己身上也背著不少血債,不知道被殺了會怎麽樣……


    “圓豎大師,”站在血染古城之下,萬物蕭煞。有一人走出人群,向陸遠恭恭敬敬的拱手問道,“不知大師下一步將去何處?”言語間,客氣得不行。都說“殺紅人,拿善功”,可分辨誰才是最紅的那個,似乎非圓豎大師那個籠罩全城的法術不可!否則亂殺一氣,不等飛升,大家都要被天劫化灰了。


    陸遠站在城頭,血氣茫茫,一身黑衣仿佛被血滲透了一般。


    聽見問題,他指著長江流去的方向卑睨說道,“應天府!”


    下一刻,無數邪派人物歡聲雷動。


    三天之後,應天府、壽州、鎮江相繼陷落,滿清的長江防線不複存在,李定國將軍揮軍北上。


    ————


    ps:在蜀山,似乎是有道術能檢查自己的身上的善功與罪孽因果的——但是寫起來好像網遊刷怪啊,哈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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