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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林經過元明兩代的繁盛之後,於明末亂世之際沒了官家賞賜,僅憑山下幾千畝寺產度日,規模也不複舊日。如今寺中不過兩百來個和尚,其中一半是火居和尚與沙彌,另有四十幾個武僧保家護院。少林在明末亂世也著實出了幾個武林高手,在江湖上闖下不小的威名。可如果說到在修仙問道的世界,除了智能方丈頗有道行之外便再無一人。


    白穀逸欲將他困在少林寺,當然不會用那等囚禁、關押等下乘手段——白穀逸可是親眼看到陸遠從天而降,不管他是失足掉下來的也好,被人打下來的也罷——身份上最差也是個謫仙!


    既然陸遠是上界之人,肯定不能得罪。說句不好聽的,將來大家可都是要飛升的。長眉在這個世界是老大,可到了靈空仙界未必就能罩得住。萬一陸遠是個大有來頭的,長眉恐怕未必願意為他硬頂,既然如此……又何必為了峨眉得罪仙人!


    與其用強硬手段,不如使軟刀子,用門戶、人情等將他困住更好一些。


    白穀逸看陸遠一身小和尚的打扮,顯然與佛門有緣。如果將陸遠送到天蒙神僧、神尼優曇那裏,萬一人家一時興起想再收個小徒弟,以那些大修士的身份,長眉下界都阻止不了。因此必須選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人選來,他稍一琢磨,便將人定在嵩山少林寺的智能方丈身上。


    白穀逸和朱梅號稱嵩山二老,兩個人常在嵩山論道,與少林方丈智能也頗為相熟。智能知道這兩位是前輩高人,自己的道行遠遠不如,自然是小心的奉承著,白穀逸的要求他不敢不答應。


    作為正道人士,白穀逸的目的有些不可告人,自然不能明說。他含含糊糊的說了兩句便丟下陸遠離開,智能方丈倒也暗暗心領神會——那就是既要招待好,又不能傳授真本事。因此智能跟陸遠客氣的商量道。“這位施主與我佛有緣,我代師收你為徒如何?師弟可取法號智聰。如今少林智字輩隻你我二人,師弟大可一切隨意。”


    “且~”陸遠斜著眼睛看著低頭垂目的老和尚,嗤笑一聲。幹脆拆穿道,“你代師收徒,無非是不想讓人傳授我修行之術罷了!既然如此,法號什麽的就算了!智能方丈…智能…你的法號挺有趣的。”陸遠嗬嗬笑了兩聲,心想我要不要取個法號叫“智商”呢?不過他隻一轉念。就將自己的念頭扼殺在萌芽之中——絕對不要,否則會被那些正在偷窺的人嘲笑一輩子!


    於是陸遠隨意的合十說道,“咱早年也是少林弟子,我師兄法號圓恆,嗯…我就叫圓豎好了。一橫一豎,很符合我師父的起名原則。”


    說完之後,陸遠一甩袖子,熟門熟路的去少林寺後尋找舒適的僧房去了。不過出門的時候,他想起“圓豎”居然跟“袁術”諧音,終究逃脫不了被嘲弄的命運。


    於是陸遠自伴奏道“嗆不隆冬嗆”。刀馬步走起,擺蘭花指輕聲唱道,“漢末刀兵起四方,無端袁術太猖狂,不思累世為公相,便欲孤身作帝王。強暴枉誇傳國璽,驕奢妄說應天祥。渴思蜜水無由得,獨臥空床嘔血亡……”(羅貫中詩)


    “圓字輩?”智能方丈頗為為難,因為圓字輩如今是少林最低一級輩分的字。“唉,算了。看來也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隨他開心吧。”想到這裏,智能連忙跟在身後喊道,“師弟。師弟!如今天下兵荒馬亂,道路不靖……師弟平日若感覺氣悶,在山上和登封縣城轉轉便好,切勿遠行。”


    “嗬嗬~知道了。”陸遠搖頭,唱著小曲兒遠去。


    智能一聲歎息,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趕緊去藏經樓自故紙堆中,翻出少林曆代的名錄仔細查找。他一直不斷的往前翻,直到查找到元末明初之際,才尋到一個法號“圓恆”的武僧,距今已有300餘年。智能心下茫然——須知少林以70字排定輩分,以“圓”字為輩分的和尚,要麽比他低了5輩,是少林中低到不能再低的輩分。


    要麽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比他整整高了64輩!是師祖祖祖祖祖……


    *****


    少林寺的大雄寶殿之內,不知何時忽然多了一名年約十三四歲、英氣逼人的少女!


    須知少林寺內,一向禁止女子進入,便是王公貴族概無例外!這時候忽然出現一名女子,而且就站在佛祖金身之前隨意觀瞧,簡直就是在褻瀆少林的傳統,頓時一眾僧侶齊齊大怒!


    本著先禮後兵的路數,幾個“子”字輩的高僧強壓怒火,使了小沙彌來問那少女的路數。可那少女既不通名,也不說師承來曆,隻是纖纖素手上托著一封書信說道,“家師命我與智能方丈投書,至於小女子的身份,方丈一看便知。”


    可等小沙彌伸手去接信件的時候,手指還沒碰到信封,身體便如遭雷齏!顫抖著向一邊軟倒。小沙彌唿喚人過來幫手,結果一連幾個沙彌、武僧上前取信,各個下場都是如此!大雄寶殿之內,大小和尚倒了一地!


    偏巧此時方丈智能正在閉關,而“子”字輩高僧猜到這少女八成是修道之人,非區區武功所能抗衡,因此不願意出來丟人,雙方竟一時間僵持在那裏。


    這時候,恰好陸遠哼著小曲踏進大殿之門。看到他,一眾和尚宛如看到救世主一般,雙眼齊齊放光。有的喊“小師叔祖,救命”,有的喊“師叔祖,快來幫忙!”亂哄哄熱鬧非常。蓋因陸遠身上雖一無內功、二無靈力,卻能僅憑著一雙鐵拳,就在七年內將全寺上下打得服服帖帖,深受眾僧愛戴。


    而且陸遠永遠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懶散樣子,從不仗著身份欺人,有什麽好東西也都隨手分給大夥兒,因此大家是真心誠意的叫他一聲“小師叔祖”。


    陸遠正神遊天外,迴想自己剛入寺時的那段往事,被人驚醒後頓時惱火,“是誰?竟敢打斷老衲追憶青蔥歲月!你們這幫注定孤獨一生的渣……咦,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誰?”眾僧默不作聲。齊齊嘴角抽搐。小師叔祖啊,當著外人的麵,您少抽瘋一會兒會死嗎?


    本來打倒了這麽多人,少女此時已經有些後悔。


    她師出黃山餐霞大師。餐霞大師師從神尼優曇,是修仙界佛門赫赫有名的一支。原本她師父餐霞大師看她學藝有成,派她下山以送信為名,乘機拜會一些同道中人,廣結善緣。智能方丈雖然道行不高。但也算是佛門一支,便也在餐霞大師的投書拜訪之列。


    但是少女行走江湖時,時常聽說少林寺如何如何了得,反而是她的師門在普通人中籍籍無名!因此少女一時氣憤,便以拜山為名,想來伸量一下少林寺的深淺!哪知道一試之下才發現,少林寺上下居然全是普通人,半個修仙者都沒有!從伸量同行變成欺負弱者,她頓時頗感後悔。


    原本她已經打算要放水,下一個人再來的時候。任憑他將信件取走便是。可眼前這個小和尚的一句“小姑娘”,頓時又氣得她火冒三丈!


    “家師命我與智能方丈投書……你又是誰?!”少女看著眼前的這個和她一般年紀的漂亮和尚,莫名其妙的便感覺十分不爽。


    “貧僧圓豎,女施主請了。”陸遠單手合十很隨意的比劃了一下,伸手向那封信抓去。“師叔祖小心!”一眾還躺在地上的和尚齊齊出聲提醒,陸遠恍若未聞。


    少女暗自冷哼,看看眼前這和尚身上穿的湖絲僧袍,貼體輕柔;脖子上掛著的南海珊瑚磨成的佛珠,顆顆通透;連光頭上打的都是上好的蛤蜊油!貧僧、你到底哪裏貧了?!姑娘我一年的零花錢,都沒有你那一顆佛珠值錢!想到這裏。少女一咬牙,在信上又再加了五分功力!就是要將這個亂七八糟的小和尚,一口氣摔出大殿去!


    “給方丈的是吧?我知道了。”陸遠輕輕巧巧的從少女手中拿起信件,對著陽光照了一下。隨手塞進自己的袖子。“我家方丈正在閉關自擼,你可以先走,等我想起來會交給他的。”


    “你……”少女徹底被震驚住,剛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布在信上的四重勁力都還在,可他卻將信輕易的取走了?“等等!家師黃山餐霞,敢問小師傅可是智能大師的弟子?還有……紫廬是什麽意思?”


    “我是我佛的弟子。”陸遠懶洋洋的答道。“至於紫廬。那是我們佛家術語,你聽不懂,別亂打聽。”


    其實當少女一報出師承,陸遠便想到了她便是周輕雲——“三英二雲”之一,“齊魯三英”周淳的女兒,未來青索劍的劍主,同樣是個極厲害的角色。隻是在書中,這位也是被什麽“天命不可違”之類洗腦洗的最徹底的一個。所以陸遠一知道她是周輕雲,頓時感覺沒什麽意思。


    哪怕人長得再美,可整天神神叨叨的這個是命,那個也是命的,活得跟個天道的牽線木偶似的,還有什麽趣味?


    “你說你是佛祖的弟子,那你怎麽見佛而不拜?”周輕雲指著大殿中的佛祖金身,有意刁難道。


    “不過是空心兒的土傀木偶,有什麽好拜的?”陸遠這句話暗暗諷刺周輕雲,隻是此時無人能聽得出來。“話說你師父既然是餐霞大師,你也應該算是我佛門弟子吧?”陸遠反戈一擊,“那你怎麽還留著頭發,居然還穿花裙子?”


    “我…”周輕雲恨得微微咬牙,我穿裙子怎麽了!“小女子是俗家弟子。”


    “俗家都不是弟子——不剃頭就六根不淨,六根不淨你還談什麽修行!”陸遠理直氣壯的指責道。卻似乎忘了在倚天的世界時,他足足當了幾十年的俗家弟子。


    “六根不淨是指眼!耳!鼻!舌!身!意!跟頭發沒關係!”周輕雲簡直要抓狂,氣得一字一頓的說道。我頭發跟你有仇嗎?你為什麽總抓著我的一頭秀發不放!


    “我是和尚,難道不比你更懂?”結果陸遠蔑視朝她的一瞥,飄然而去,留下氣得滿麵羞紅的周輕雲,和躺一地的和尚……眾僧無不歎服,阿彌陀佛,師叔祖強詞奪理的本事實在是太強大了!


    就在眾僧對陸遠的背影高山仰止的時候,卻看見小師叔祖忽然推開大殿門,怒氣衝衝的跑了進來。隻見他躍過眾人,衝進殿後過道,然後飛起一腳踹在了方丈房的門上!


    包括周輕雲在內,所有人都聽見他破口大罵了一句——


    “禿驢,敢跟老衲搶狗肉!”


    ——————


    ps:應該還有,我要試試極限在哪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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