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覺得吳良這一派卑鄙無恥沒節操,吳良覺得徐輝那些人虛偽矯情更下流,弟子們則是各有各的想法。


    在張三心裏,他其實是傾向於攻心一派的,趁著人家姑娘落單就撲倒,實在是有些禽獸。


    所以吳良給他的出師任務,他一直都沒能完成,不會半點武藝的平民百姓不許染指,這是盜門的規矩,不管是盜人還是盜物,必須遵守的。


    江湖上也不乏些敗類,打家劫舍,欺男霸女,不管富豪還是貧苦大眾,遇到這樣的人就是盜門也是要收拾的,叫做替天行道。


    張三的出師任務便是搞定一個姑娘,需要是武林中人,最次也要官宦家的小姐,帶看家護院的。


    在盜門看來,武林中人都是刀頭舔血,男人隨時要做好被殺的準備,女子也應有失足落水的時候,出來混這是難免的,怪不得別人。


    至於官宦人家,那自然都是狗官,沒什麽可說的,能收拾必須收拾。


    所以在理論上來說,不管做什麽,盜門都是不虧心的,這也符合他們自認為盜亦有道的立身宗旨。


    作為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相貌也沒有出其之處,而且來曆不明,想接近俠女自然是沒那麽容易的,所以張三幾次試圖攻心都失敗了,要麽是被人當成小弟弟,要麽是直接給個背影。


    幾次受挫之後,他決定聽師兄田伯光的,總不能一輩子不出師是吧,好話不聽,那就用強,禽獸一次應該也沒關係,一切為了出師。


    輾轉幾個地方,青城山腳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但是沒想到打起架來比張三狠十倍,以至於張三額頭上一個刀疤現在都還沒好,要不是放風的田伯光及時出手相救,張三隻怕就迴不來了,事後才知道人家是峨眉正宗嫡傳弟子,四秀之一,這讓張三產生了無窮無盡的遐想和悔恨。


    “門主睡在山洞最裏麵,他們兩個就睡在洞口守夜的旁邊,根本接觸不到門主,也沒有機會,而且他倆是我徒弟,為人我可以擔保。”剛聽徐輝駁迴了自己的話,吳良聲音裏也帶了幾分不滿。


    徐輝立刻反擊道:“你要這麽說,這裏每個人都可以找到擔保的,難道秘籍自己飛了?”


    “而且你說他們為人你了解,那個田伯光在外麵無惡不作,強搶用藥,手段極其卑劣,已經是武林公敵,如果不是到了這荒島上,我已經用門規處罰他了,或許就是他知道了風聲,所以藏了秘籍準備遠走高飛,宏源,你再去搜搜他。”徐輝隔著兩個火堆遙指田伯光,派出了自己的徒弟呂宏源。


    沒等呂宏源走近,田伯光搶先一步跳了起來。


    田伯光個子不高,身材適中,是個紅臉漢子,因為以前常年練刀,雙臂都很結實,看起來孔武有力。


    “你他嗎個吃軟飯的,說誰無惡不作呢?”田伯光抽出了半截斷劍,這是山洞所有人中唯一的一把武器,田伯光半路撿到的。


    一句吃軟飯的登時把眾人喊的一愣,背地裏有人叫徐輝吃軟飯的,但是當麵誰也不敢,就連吳良都不好意思,這是徐輝的軟肋,誰要說的話一準急眼。


    田伯光這話一出口,那就是沒好了,連楚門主眼睛裏都多了幾分看熱鬧的光彩。


    看田伯光拔出了半截劍,呂宏源一時沒敢上前,那家夥眼睛都紅了,長老都敢罵,他現在上去,不迎頭給他一劍才怪,呂宏源和他師傅一樣的小白臉,平時采補功夫還行,真刀真槍遠不是田伯光對手,而且現在沒有真氣功法,他就和普通村漢無異,而田伯光則相當於村霸。


    田伯光斷劍直指徐輝,明顯比徐輝的手指強硬,不等徐輝說話,他又接著厲聲喝罵道:“這一路上幹啥都是我和張三,找水是我們,追鷹攆兔子是我們,前幾天為了一頭野豬差點讓華山派的砍死,現在說我有嫌疑,你良心都喂了娘們褲襠了麽。”


    “那麽多人走了,我都沒走,無非是念著師門這點情意,現在為了一本破秘籍就打算把大夥兒餓死在這兒,今兒田某還不伺候了,我對天發誓,秘籍我沒拿,誰攔著我,別怪我劍下無情。”


    田伯光說完之後,半截劍在身前耍了一道弧光,縱身一退,就要往山洞外走。


    “伯光!”吳良站起身來喝住。


    師傅說話不能不理,田伯光楞了一下,隨後就地一跪,“當當當”磕了三個響頭,地下都是積年青石,堅固無比,邊角嶙峋,田伯光抬起來,額頭幾道鮮血似乎模糊了臉頰,黑暗中看起來格外猙獰。


    田伯光舌頭一卷,品咂了一下滋味,臉上似笑似哭說道:“師傅,感謝您多年傳道授業之恩,但是我前後給你抓迴來七個姑娘,三個都是絕色,也算報答您的大恩了,今日無須挽留。”


    吳良沒怎麽樣,他旁邊的夫人葉眉臉卻紅了,葉眉就是田伯光給抓迴來的,已經三年,非但不記恨,反倒和吳良恩愛有加,至於吳良是否有什麽別的高深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田伯光說完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麽,很快說道:“三兒,你跟我走不?”


    張三看了看師兄,又看了看師傅。


    “三兒,你沒出師,不許走!”吳良臉上有些緊張了。


    張三知道吳良為什麽緊張,其實吳良平日對張三並不怎麽樣,當初撿迴張三也是一時興起,那時他女兒沒有玩伴,剛好看到這麽個野生的小孩,就順手撿了迴來,和小貓小狗一般。


    撿張三那天是三月初三,所以就給起了個名叫三,至於姓,則是吳良在百家姓裏抽的,沒讓張三姓吳,因為吳良就沒打算要兒子,曾經有個女子詛咒吳良生兒子沒**,吳良當真了,他一直很信邪,所以他認為不給姓吳也是對張三的一種保護。


    原本張三在盜門中是可有可無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失去真氣和武林地位的吳良就是個中年老漢,女兒嬌弱指不上,正是需要張三跑腿孝敬的時刻,所以怎麽能讓張三走。


    相比師傅吳良,田伯光倒是一直對他這個小師弟不錯,在宗門就照顧很多,他的刀法都是田伯光手把手教的,盡管他這方麵比襄陽郭大俠還沒天分,但田伯光一直都很有耐心,讓他很感動。


    “師兄,對不起...師傅養育之恩還沒報。”張三說這話時瞟了一眼小師妹,其實在他心裏還有個更深的原因,沒能一親小師妹芳澤,就這麽走了很不甘心。


    “沒事,來日江湖見!”田伯光十分爽利,轉身便走。


    “攔住他!”徐輝怒喝道。


    “哪個敢攔!”田伯光斷劍往石壁一砍,“刺啦”一道火星,幾個要上前的腳步立刻緩了,就像群狼圍攻猛虎一般,不敢上前又不願離去。


    就這樣拉鋸著直到田伯光腳步聲消失在山洞,令人詫異的是追出去的五個人也隻迴來了呂宏源一個。


    這下壞了,好幾個長老都站了起來,有人不見了,那剩下的人再關著意義就不大了,案子更不好破了,孔燕麵沉似水,看著徐輝和吳良都沒好眼色,走的人都是他倆門下。


    本來一個田伯光走了問題不大,其實田伯光除了江湖名聲不好之外,在宗門一直還是比較仗義的,這次路途出力也頗多,他那般激憤之下也確實不好攔。


    但是其他弟子也跟著走了好幾個,這叫什麽事。


    “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孔燕憤憤道。


    “算啦!一切自有天意。”楚門主這下倒是想開了,破不了案子就該吃吃,該喝喝吧,那些一無所獲的宗門不也都挺著了麽,田伯光說的也對,總不能把人都餓死在這山洞裏,老楚頭自己就先堅持不住了。


    門禁一開,大夥兒出去找水的找水,覓食的覓食,張三作為吳良身邊僅存的男弟子,幹點活自然是責無旁貸。


    月朗星稀,幾聲孤傲的狼嚎打破了黑夜的寧靜,也讓外出的弟子有些畏縮不前,張三倒是不懼,自小孤苦,親生父母都不知道,盜門裏混了這麽多年,一向膽大心細,遠遠的狼嚎嚇不倒他。


    這要是捉幾隻兔子給師妹烤著吃,那就是雪中送炭,患難之中見真情,孤身捕兔真漢子,說不準就能打動師妹,有了這個念頭,別說狼嚎,虎嘯張三都不怵了,撿了一根樹枝當武器,就在山間逡巡開了。


    說起來師妹的眼睛倒是有些像兔子,一個色的,區別就是兔子眼睛全紅,而師妹的眼睛全黑,白眼仁特別少,瞳孔中間一點神光似乎是帶著無窮的吸力,讓人看了一眼就欲罷不能。


    真是便宜武當那小子了,張三心中憤憤,忘了樹枝開路,腳下一不留神絆到了一塊石頭之上,這是一處緩坡,張三翻了幾丈遠才停下,小腿破了,感覺到一股熱流。


    張三掀開褲腿一看,傷口不大,就直接吐了兩口吐沫在掌心揉了揉,血還真止住了。


    樹枝撐地,張三掙紮站起,心知此番捕兔可能是夠嗆了,正遺憾之際,一道白光掃過眼角。


    石頭縫下一顆灰土土的珠子,發亮的是穿它的銀線,看起來像是女子的飾物,但是這珠子可真是有點難看,不然送給師妹倒是件好禮物。


    送不了師妹就自己掛著,這珠子這麽難看,或許能辟邪也說不定,不想珠子一沾身,就感覺灰蒙蒙的一個小霧團飄進了身體,腦海中一陣清涼,精神一振的感覺。


    “恭喜主人獲得破界珠。”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個盜賊的自我修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尾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尾鳩並收藏一個盜賊的自我修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