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些什麽文件啊。”雖然頭疼,但陳昂還是隻得問出了這句話。


    “一些項目!”作為金牌經紀人的李川,言簡意賅的迴道。


    “仙劍收官隻待播出,《周處除三害》已經上映,最近公司還有項目?”陳昂顯得有些疑惑。


    “當然。”李川很是正色的看了陳昂一眼:


    “作為娛樂公司,時代每天都在變化,觀眾的審美也在每天變化。”


    “不可能總是抱著之前的作品吃一輩子吧。”


    “而且,這兩部作品,基本上都是你這個老板,親自操刀,自導自演的。”


    “若是一切的活都讓你這個老板幹了,那地球公司的存在,又有什麽意義。”


    “公司又何必招募員工呢?”


    聽到這話,陳昂一愣:


    “你的意思,這些文件,都是你準備實施的項目?”


    “沒錯。”李川點了點頭。


    “可我們人哪裏來啊。”陳昂翻起了文件,看著這一連串的新項目,略顯疑惑:


    “我剛上來的時候,看見公司還是空空蕩蕩的,隻是一些維持公司基本運轉的員工而已。”


    “你的這些項目,可都是要專業性極強的藝術從業者,才能完成。”


    “現在就出文件,人去哪裏找?”


    “總不能又像上次電影首映禮的時候,憑借著你金牌經紀人在娛樂圈多年經營的人脈關係。”


    “請那些明星大咖吧。”


    “已他們的身價,可不是現在的地球公司,請得起的。”


    “誰說要用明星了?”李川笑了起來。


    “不用明星用誰?”陳昂皺了皺眉:


    “你總不會,這一大堆項目,想隨便群演,網紅歌手,還有那種不入流的編劇,導演來幹吧。”


    “我可跟你說,咱們地球公司,可不能侮辱觀眾智商,玩飯圈吃粉絲經濟那一套。”


    “我李川會玩飯圈那一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李川沒好氣的瞥了陳昂一眼。


    將一份鎏金的邀請函。


    遞到了陳昂的麵前。


    “這是?”陳昂有些困惑的拆開邀請函一看。


    京城電影學院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竟然是華國頂尖藝術類院校,請自己去參加開學典禮的邀請函。


    “我擦,這邀請函你怎麽搞來的?”陳昂愣愣的看著李川。


    知道他的人脈很強,但也沒想到能強到這種程度啊。


    “不是我搞來的。”李川看著陳昂訝異的表情,自然知道她想差了,搖了搖頭解釋道:


    “我是有點人脈關係,但也僅限於娛樂圈。”


    “像這種整個華國頂尖的藝術類院校,人家還真看不上我這所謂的金牌經紀人。”


    “捧出過《星榜》一線明星,也算不得什麽,人家校友又不是沒有達到這個程度的。”


    “這是學校官方發來的,因為不知道你的具體地址,就發到公司了。”


    “因為我?”陳昂這下,真的驚了:


    “我又不是京城電影學院畢業的,也沒和他們合作過。”


    “專程找我去參加他們的開學典禮?”


    “嗯!”李川點了點頭:


    “就是專程找你的,至於原因嗎。”


    “是因為《周處除三害》這部電影。”


    “因為一部電影?”陳昂也是有些意外了。


    京城電影學院的電影專業,可是不知道培養過多少代華國電影的領軍人物。


    肯邀請自己去參加開學典禮,竟然是因為一部小投資,剛上映的電影。


    這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很意外?”李川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昂。


    “對,很意外。”陳昂點了點頭:


    “總感覺,這種華國最高一檔的藝術類學府,跟我又沒打過交道,突然邀請我去參加開學典禮,這樣很重要的典禮,有些奇怪。”


    “要是為了《周處除三害》這部電影的話,那就更奇怪了,畢竟這部電影,也隻是1千萬投資而已。”


    “相對從他們學校走出來的那些大導演,甚至多少代導演的領軍人物動不動幾個億的大製作。”


    “《周處除三害》,好像還沒有好到足以讓他們主動邀請的程度吧。”


    聽到這話,李川的表情更是精彩了,突然就將自己的筆記本,轉向陳昂緩緩說道:


    “恰恰就是1000萬的小投資,才讓京城電影學院,願意主動對你示好,送來請帖。”


    “你看看這個。”


    聞言,陳昂一愣,因為李川的辦公筆記本上。


    正顯示著一個和《周處除三害》,毫無關係的視頻。


    視頻標題是,《我,畢業五年,存款五千》。


    而視頻的封麵,則是兩個分別穿著粉紅色外套與黑色外套的年輕姑娘,對著鏡頭打招唿的畫麵。


    正值青春靚麗的他們,身上的外套表麵,都有一種很廉價的塑料感。


    就好像那種還在家庭貧困,還在上學的女學生,為了禦寒,幾十塊錢從地攤上買的,還穿了多年的外套一般。


    看到這一幕的薑欣,也有點不知所以。


    不是說電影的事,怎麽突然就弄這麽一個毫無關聯的視頻出來了。


    看著這個奇怪的視頻,想了想,她還是對著陳昂輕聲說道:


    “看看吧,李川應該不會在上班時間跟我們開玩笑的。”


    “我想也不會!”陳昂點了點頭,在李川精彩的表情中,點擊了一下空格鍵,視頻開始播放。


    粉色外套的女生,先一步對著鏡頭招手起了招唿:


    “哈嘍大家,好久不見。”


    “旁邊這位是我的大學室友,我們畢業於京城電影學院,2018屆。”


    “我畢業已經五年了,存款5000。”


    一瞬間,陳昂似乎知道了李川想表達什麽。


    他訝異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川,有些難以置信道:


    “畢業於京城電影學院,五年了?這……”


    陳昂看了看視頻標題,再次確定,這個女生不是在開玩笑。


    又看了看女生的穿著打扮,欲言又止。


    李川卻是笑臉不變,也不迴話,隻是指了指筆記本,示意繼續看下去。


    陳昂點了點頭,剛一轉頭。


    便隻見筆記本的畫麵中。


    那位穿著黑色外套的女生,也開始介紹了起來:


    “我還留校,繼續讀了一個研究生。”


    “畢業兩年。”


    “上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火鍋店裏,打掃衛生。”


    這下,連薑欣都忍不住了,不可置信道:


    “畢業於京城電影學院的碩士研究生,能力不說拔尖,也超出普通人了。”


    “她的外貌,也是重點偏上,要是打扮一下,也能算個小美女。”


    “還是二十多歲,正值青春,竟然……竟然……”


    說到這裏,薑欣也說不下去了。


    她的修養,不允許她說出太過傷害他人的字眼。


    她也不是有什麽偏見。


    可這實在是太超出常理了,不吐不快。


    而陳昂,也是無比意外道:


    “這……這實在是有些太魔幻了。”


    “要是她沒說謊的話,以她文憑,能力,相貌,還有這般正該闖出一片天的你年紀。”


    “卻隻是重複著在火鍋店擦桌掃地,那她讀這個碩士,有什麽意義呢?”


    聽到這話,李川終於開口了:


    “對她們兩而言,生活下去,就是意義啊。”


    “娛樂圈顏值是最不稀缺的,所謂文憑、能力,又怎麽敵得過那些已經有著工作經驗,有過一些成就的娛樂圈內人呢?”


    “而青春,就更是笑話了,娛樂圈最不缺年輕人,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滿是憧憬的孩子,逐夢娛樂圈,妄想成為大明星。”


    “而後被現實狠狠地一巴掌打翻,所謂的夢想轟然墜地,”


    “生活一團亂糟,高不成,低不就,稱為徹徹底底的啃老之人的?”


    話音落下。


    陳昂與薑欣都沉默了。


    薑欣家庭本就優越,自己又有天賦,出國留學迴來,音樂競技類節目,拿下冠軍,代表了那個年度。


    出道即巔峰,之後更是一路登上《星榜》二線明星的榜單之列。


    而陳昂,也是類似的劇本,組建鳳凰組合出道,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就衝上《星榜》三線明星。


    哪怕最落魄的封殺時期,還有數以萬計的書友追更著《莫欺少年窮》。


    經濟上確實窮,那也隻是因為想還上債務,落魄肯定不至於。


    真的很難想象,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這兩位藝術生。


    會如此艱難。


    “怎麽了,對頂級學府的濾鏡破碎了?”李川笑著開口。


    “是破碎了。”陳昂點了點頭,看著屏幕中,平靜的說著自己經曆的兩位女生。


    演技水平已經達到了大師級的他。


    自然分得清,他們是在編劇本,演段子。


    還是在敘說著自己的親身經曆。


    可濾鏡在怎麽破碎,陳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裏最大的疑問:


    “那這些沒有背景的學生,學校都不管他們的嗎?”


    “尤其是這位穿著黑外套的女生,她研究生都畢業了,成碩士了。”


    “她的碩士生導師,也不管她?”


    “提供不了一點,專業對口的就業機會的嗎?”


    聞言,李川的笑容更是古怪了:


    “這個嘛,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話音落下,陳昂再次看向屏幕。


    此時雖然生活艱難,不知未來在何方的兩位女生,依舊是掛著笑容。


    黑衣碩士女生,更是對自己的經曆,毫無保留的一股腦說了出來:


    “當時我不是上的電影學院嘛,學的編劇嘛。”


    “學校的平台也好,老師也牛,我當時寫的一個劇本,還拿了學校內獎項。”


    “之後的在課上寫的結課作業,也就是小劇本嘛,導師看了也覺得好,甚至給我推薦到了一個業內,寫過上億投資電影劇本的大編劇那。”


    “可去了才發現,我手上那些稚嫩的學生劇本,根本得不到業內專業人士的認可,他們也接受不了這樣沒有價值的學生劇本。”


    “當時,可能也就是給了我的導師一個麵子,才願意跟我聊上兩句而已,聊完,也就是自然而然的拒絕了我,拒絕了我的學生劇本。”


    “後來,便入職了一家互聯網公司繼續當編劇,可寫的劇本,各種限製,各種迎合大數據,迎合固定套路,根本沒有獨立創作的自由度。”


    “再加上kpi壓力與加班,很快身體和精神,都受不了這種折磨了,選擇了離職。”


    “再後來,便去火鍋店,打掃衛生了……”


    ……


    聽著視頻中女生的講述。


    陳昂之前的詫異,不複存在,對於華國頂級學府的濾鏡,也自然而然的消散。


    他轉頭看向李川,緩緩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京城電影學院,就是看中《周處除三害》的輕投資。”


    “就是看中這種反常態的非明星陣容,非大投資,非名作改編,非鋪天蓋地的流量宣傳。”


    “讓哪怕是沒有背景,沒有經驗的學生,也能有機會加入進來,才邀請我去他們的開學典禮吧。”


    “沒錯。”李川點了點頭:


    “我做經紀人這麽多年了,娛樂圈不外乎就是一個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在大公司,大劇組,大項目,沒有這些毫無背景的學生的容身之地。”


    “在小公司,小劇組,小項目,沒有這些學生,自由發揮的空間,無數靈感的火花,也根本得不到任何釋放。”


    “所以就形成了現在這樣一副奇景,頂級學府的碩士研究生,為了生計,去重複的擦桌子,掃地。”


    “她大學4年,研究生3年,一共7年時間,積累學習到知識理論,和自己實踐寫的那些劇本,都成了一場空。”


    “因為,根本沒有讓她們得已試錯,進步,而後磨煉之後施展自己才華的平台。”


    聞言,陳昂看了眼手上李川起草的幾個項目文件,也是迴過神來,沉聲道:


    “所以,你想讓我們的‘地球’來充當這個平台?”


    “沒錯!”李川點了點頭:


    “京城電影學院,除了發了這張邀請函外。”


    “還允許我們‘地球’公司’,去京城電影學院自由招聘。”


    聽到這話,陳昂也是笑了,又看了那幾份文件道:


    “這下執行項目的人,也有了。”


    “京城電影學院的高材生啊。”


    “雖然沒什麽經驗,但至少比外行人,好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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