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劄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迴廊上響起。江映紅在和式建築的走道上千折百轉朝著武術館跑去。第一次覺得日本建築真討厭。


    用力的將道館的門推開,「魁!」


    瞬時敞開的道館傳蕩著這一聲的迴音,江映紅成為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繼續練!」一聲渾厚又帶著磁性的男音充斥在整個道館裏。


    江映紅猛招著手,「快點啦!」真是的!永遠都那麽悠哉。


    「怎麽迴來了?想我?喂,帶我去哪兒……」哇!什麽時候力氣變得那麽大了?


    「進來。」江映紅將他拉進了隔了一條迴廊的房間。


    「你幹什麽?」很少看她這麽反常。


    江映紅拿出項鏈,「複原它。」


    「這是什麽?」魁拿過來仔細的端倪著。少見的圖騰烙紋,中間一顆破成兩半的透明……石頭,是石頭吧!「是中國的東西?」


    「對啦,快複原它啦,我還要趕迴台灣椋 菇映紅不耐的催促著,她現在是一秒都不能耽擱的。


    「你得先告訴我它有什麽用途呀,不然我怎麽幫你。」魁坐下,把項鏈透著陽光。不太像石頭,它到底是什麽?


    江映紅跟著坐下,「我不是跟你說我在台灣交到一個會飛的朋友嗎?這項鏈就是維持她生命的『持齡石』,現在碎成兩半,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她就快失去生命了。」


    持齡石!「就是你說被封在冰穀一千年,活到現在的奇女子?」一顆持齡石竟有那麽奇特的能力。對組織或許有幫助!


    「別想!它不能交給組織。」光看魁閃熠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找到獵物了。


    呦!破天荒第一遭如此堅定;看來不是開玩笑的。「好吧,好吧,我放棄。」


    江映紅期待的看著魁將項鏈握在手裏。


    「好了。」魁把項鏈還江映紅。


    「謝謝,愛死你了。」她在他頰邊親了一下。太好了,可兒有救了。


    「以前叫你說都不肯,現在才幫了一點小忙就肯說,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可見那個奇女子在她心中占了很大的份量。


    江映紅開心的直瞧著持齡石,但突然笑容倏止在唇邊,頓時刷白了臉,「不對,魁,沒有光!持齡石不會發光了。」


    江映紅嚇得哭了出來。怎麽辦?持齡石是不是死了?那可兒……「魁!」她求救著。


    魁為她拭掉淚水,皺著眉,「去找魃!他或許幫得上忙;可是,你得付出代價。」他不希望她不開心。


    「隻要能救可兒,我什麽條件都答應他!」


    那個奇女子為什麽對她那麽重要?甚至讓她不惜一切後果。


    魃會趁機提出要求吧!


    ***


    「拜托啦,魃,你幫幫我。」江映紅苦苦哀求著在她正對麵啜飲著茶的男人。


    「我很同情她。」魃又啜了一口茶,依舊不改嚴肅的表情。


    可惡!要不是別無他法,她才不會這麽委曲求全哩!


    「條件一個,我要你迴日本。」魃終於放下了杯子,靜默等待江映紅的迴答。


    「你乘人之危。」小人!竟然拿這條件來威脅她。


    「這件事需要動用大批人力,更何況成不成功還不能確定,為什麽我要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決定權在你,我無所謂。」魃又拿起那杯茶,好像永遠都喝不完似的。


    無恥!好,我迴日本早晚整死你。


    魃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考慮完了沒有?」


    「好了。」江映紅沒好氣的瞪著魃。


    「結果?」這次這麽好的機會,他如果不好好利用,就太浪費了。


    「迴日本哪!最開心的就是你了。」此仇不報非女子!你最好給我刻在牆壁上記住。


    那女子究竟和她有什麽牽扯?是前世情,今生還?否則,任憑他勸了她二年都不肯迴日本,怎麽會如此輕易便答應了。「一個月後迴日本,沒得商量。」


    江映紅對魃的最後通牒氣得牙癢癢的。好,一個月後就一個月後!她怕他不成!


    ***


    「先生,你再闖進來,我們可以告你非法私闖民宅。」心怡阻止著戚允霈進入主屋。這男人是商界赫赫有名的戚氏企業總裁——戚允霈吧!本來她還滿欣賞他處事決策的態度呢!可是,沒想到他這麽不懂禮貌。


    「我要見可兒。」戚允霈在主屋前停下。


    「小林,為什麽讓他進來?」王媽問著跟在後麵追著戚允霈的警衛。


    「他說他是可兒小姐的朋友。」小林解釋著。


    「每個人都說自己是可兒小姐的朋友,你都放他進來,顏莊不成了超級市場了!」王媽責備道。


    看著警衛噤聲檢討,王媽轉向戚允霈道:「戚先生,顏莊很歡迎你來拜訪,不過請您下次要來顏莊時,先打過電話知會一聲,所以現在請您迴去。」


    沒理會王媽的話,戚允霈自顧的走進主屋,任誰也攔不住。


    「站住!」心恬擋在樓梯口,卻給戚允霈推開,「哎唷!好痛……喂,你不能上去。」


    王媽,心恬,心怡也跟著追上二樓。


    轉開了藍色的房門,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可兒。


    悠揚淒美的琴聲因可兒的手指不停地撥弄著琴弦而傳出,曲境裏的哀怨,蒼涼,絕望與痛楚,深深撼動了戚允霈的心弦。


    「可兒……」落地窗前那披了及地長發的女人是可兒,她的背影是那麽的無奈令人心疼。


    「可兒!」王媽,心恬,心怡三人合力攔著戚允霈靠近可兒。「請你迴去,可兒不會想見你的。」心怡怒喊,這男人不僅沒禮貌,簡直囂張跋扈的不可饒恕。


    琴聲倏止。「心怡,你們先出去。」


    「可兒!」心恬不依的喚著可兒。


    「可兒小姐有打算的,我們先出去吧!」王媽看盡了世麵,這情況該讓人說明白的。她和心恬,心怡順手帶上了房門。


    戚允霈走近可兒,在她身邊蹲下,愛憐的撫著可兒的臉頰。天哪!她怎麽變得這般虛弱憔悴,無盡的憂鬱像揮不盡的陰霾,愉悅炫麗的笑靨已消失在她絕倫的臉蛋上。他揪緊了眉頭,「為什麽?」


    可兒灑脫的苦笑了一下,「你們可以停止第二迴合的比試了。」


    「什麽意思?」他在她的眼裏已看不到對他的忿恨。她就連恨他也不願意了?她打算忘了他?


    「你看不出來嗎?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做你的逃兵了。」她隻希望他放棄她!


    他懂可兒的意思,「我愛你!趙世晨是,我也是。」他投降了!他愛可兒,更希望可兒能快樂。趙世晨已讓可兒不快樂一次了,所以,戚允霈不能也不願在重蹈覆轍。


    「可兒明白,也很感激。」她當然明白,他的愛也和子冥一樣深,但用錯了方法。「可兒很抱歉不能迴應,請你原諒!」


    他不要她的感激,也不想聽她說抱歉。如果可能,他隻要可兒愛他,那怕是蒼海之一粟,他也不在乎。一千年前她選擇鬼申月,情願承受冰封之苦也不願留下來接受他的愛;一千年後的今天,她還是選擇轉世後的顏子冥,就連一點的愛也吝嗇分給他;難道他注定愛她兩輩子得不到迴應?


    「項鏈對你很重要?」


    「你怎麽知道?項鏈在你手上?」可兒的心裏燃起了希望。


    「可兒,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它是維持你生命的重心,如果我早知道,我絕對會立刻還你的。我也沒想到賈雲妍會摔碎它……我不是有意的……」當江映紅說沒有了項鏈,可兒會死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他後悔沒有給賈雲妍應得的懲罰,後悔撿到項鏈時,沒有立刻還給可兒。


    碎了!是的,持齡石果然碎了。可兒輕笑,但是那一抹輕笑訴盡了她的失意絕望。沒有希望了,一切都結束了,上天決定了她生死的期限。


    「對不起,可兒……」


    「不是你的錯!」是她的錯!一開始她就錯了。她應該選擇殉情,那麽什麽痛苦都沒了。她重新愛子冥,子冥愛她!一切都不一樣了……都是她的錯……


    任淚水滑落,可兒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


    心疼她的淚水,不舍她的悲痛,但他沒有勇氣伸手為她拭去,他已經失去資格了。他愛她,但他卻親手殺了她……「可兒,我希望你幸福……」


    他選擇逃避!他要逃離可兒遠遠的;地球的另一端好了。新加坡,加拿大,倫敦,巴黎,任何地方都無所謂,隻要不要再觸及這個令他感到罪惡的台灣……


    ***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純淨聖潔的大教堂裏,身著華衣禮服的各界名人坐定在長椅上;站在最前頭穿著鮮豔紅袍的神父,手上拿著聖經,準備為新人獻上至高無上的祝福。再瞧,人人的臉上,誰不是掛著欣羨的笑容,除了……


    「心恬,別哭了……」心怡哽咽著聲,小聲的說。


    「心怡別說了,愈說愈想哭。」心恬自己也想不要哭啊,可是眼淚就是忍不住的掉下來嘛!


    「我都沒掉眼淚,你們兩個哭什麽!」雖是這麽說,但王媽知道自己的眼睛正濕潤著,還得努力使自己的鼻涕不流出來。


    「迴去我要告訴大少爺和可兒,他們拿到一百分了!」心怡說著說著,眼淚又滑了下來。


    「新郎請就位。」麵容慈祥的神父開口,霎時教堂一片鴉雀無聲。


    顏子冥的眼裏是溫柔,是情愛,唇上漾的是笑意,是滿足;其實,隻要再觀察細微一點,不難發現他正承受著痛苦的煎熬。他能擁有可兒多久?他不知道。可兒隨時都會帶給他無能比擬的衝擊;他怕極了下一刻,可兒會在他懷裏合上雙眼。


    在角落的那一頭,一位長發披肩的女信徒,將她的雙手放在白色鋼琴的鍵盤上。理查克萊德門的「夢中的婚禮」,美輪美奐的曲子流轉在教堂中,浪漫了每個人的心。


    「可兒,你怎麽樣?」常幽宇牽著可兒的手,代替可兒的親屬,走在往神父的通道上。可兒一定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她握著他的手,好緊,好緊!


    「還好!」可兒知道自己正沁著冷汗,也知道四周傳來的目光和對她的驚讚,她慶幸著自己還有知覺。


    「幽宇,我會不會讓子冥丟臉?」這一襲漂亮的新娘禮服,穿在她這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身上,是不是糟蹋了?


    「你是子冥的驕傲。」光聽四周匯集而來的稱羨與聚集在可兒身上驚豔的眼光,不難明白可兒今天真的美得令人不可思議。


    站在主婚台上的神父正奇怪著為何新娘走得那麽慢,「顏先生,你的未婚妻不舒服嗎?」


    顏子冥迴頭對神父微笑了一下,又轉過頭耐心的等待著可兒。他怕一移開眼,可兒便會合上了眼。


    「可兒,到了。」常幽宇輕聲提醒著,他發現可兒的眼神已有一絲模糊了。


    可兒把手放到顏子冥伸出來等她的手。她盼了一千年,等的就是成為他妻子的這一刻。她能做多久他的妻子?十分鍾?五分鍾?還是一分鍾?


    顏子冥摟緊了可兒,「靠著我。」他溫柔的說著。


    可兒輕笑,他永遠都對她那麽溫柔,前世是,今世也是。「假如我睡著了,你要抱住我哦!我不想摔疼了身子。」這副讓她依偎了一輩子的寬厚溫暖的胸膛,她還能擁有多久?


    「我不許你睡,這是我們等了一千年的婚禮,我不允許你睡著……」顏子冥的眼裏泛著淚光。


    神父茫然的看著聖經上的字,根本不知道自己念了什麽,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麵前的兩個待結連理的男女。他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他感動得眼裏罩上了一層淚網,模糊了他的視線。


    「可是,我好累,想休息一下,隻要一下下。」可兒疲倦無力的半合上了眼。


    「可兒,不準!一下下都不準,你給我睜大雙眼!」顏子冥低聲命令著。


    神父嚇得略過好多該說的話,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顏子冥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藍可兒小姐為妻,一生一世愛她?」


    「我願意!」他不僅要愛可兒一生一世,他還要愛可兒來生來世,永生永世!


    「子冥,你還有機會後悔……」她會耽誤他一生的。


    「不,我不會後悔的。」他感覺到可兒的重量已全放在他身上了,「可兒,別閉上眼……」


    「藍可兒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神父的聲音哽咽了起來。教堂裏的人也發現了情況不對,正竊竊私語著。


    「子冥,我看不見你了……」可兒的身子癱滑而下,瞬時教堂驚唿不斷。


    「可兒……」一聲嘶喊迴蕩在教堂裏。江映紅眼睜睜的看見可兒在她麵前倒下,淚水瞬間狂流直下。


    江映紅奔向可兒。不!她不要可兒死,她好不容易才救迴了持齡石,又付出了那麽大的犧牲,可兒怎麽能死!不……「可兒,你快醒來……你隻是不小心睡著了……」


    淚水終於滑下了顏子冥的眼眶,盡管一道道不敢置信的眼光射向他,他仍舊收不迴悲痛至極的淚水。


    「可兒……你醒醒……我們的婚禮還沒結束,你還沒說「我願意」……不準你睡……」顏子冥失神的呢喃。


    教堂外,櫻花正片片飛舞呢!它們在邀請誰共舞?


    可兒……是誰在唿喚著可兒的靈魂……


    可兒……


    ***


    這座赤山的靈氣很強,拿來做組織的總基地應該很合適;尤其是這個穀心,四周圍的柳樹和冰石全染了令人不可忽視的靈流波動。


    「魃,快點啦,你還在看什麽?」江映紅走迴去拉他,這狡猾的老孤狸肯定又有什麽搜刮資源的計劃,和魁簡直半斤八兩,瞧他的雙眼,亮得像黑夜裏的明珠。


    「別偷說我的壞話。」魃一臉的平靜,好像沒他的事一樣。


    「我說你的壞話需要『偷』嗎?」她隻要光明正大的在心裏罵著他知道就好了,需要偷嗎?答案是——不需要!「還有,你不要一副與你無關的樣子,如果你沒有讓可兒複活,休想我迴日本。」


    「你敢!」這狡猾不輸他的女人,竟敢拿這件事威脅他。


    「試試看羅!本姑娘天敢、地敢,你等著看我敢不敢!」江映紅故意讓魃知道,然後甩頭就跟上顏子冥一夥人。


    魃略帶深意再看了四周的景物一眼,也跟了上去。


    進到冰穀的最裏端,顏子冥把可兒放在塊冰石上。可兒,迴赤山了。你在這裏沉睡了一千年,它可以說是你的家了。你的靈魂是不是迴家了?


    「可兒,千萬別睡過頭了。」顏子冥撥著可兒的發絲。假如可兒不能醒來,他怎麽辦?換他沉睡冰穀一千年,等待可兒的轉世?但沒有玄恩子……他不知道自己會有何打算,他隻知道失去了可兒,他會生不如死……


    「子冥,理智一點好不好?你讓我覺得你好像瘋了。」看他語無倫次的,常幽宇著實擔心了起來。


    顏子冥沮喪的露出一抹笑,五味雜鋪。「如果可兒不醒,我會真的發瘋。」


    「魃,在這裏。」魁仰頭看著冰柱裏透明的靈魂。


    「我們猜的沒錯,她的靈一定會迴來這裏。」魃走到魁的旁邊。


    「她真的很美,是不是?」百聞不如一見!以前總聽映紅說她多脫俗絕倫,多美麗懾人;現在親眼看見了,他想全天下的男人,大概都逃不過她的蠱惑吧!


    「你們找到可兒了?在哪裏?」江映紅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隻看到一根長約四個人高的冰柱。


    「你看不到的。」魁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長發。


    「魁最討厭了,老愛弄亂人家的頭發。」江映紅躲到魃的旁邊,讓魁摸不到她。幸好她的頭發是輕輕一撥就迴複原來的樣子!


    「魃,你也看到可兒了?」魃隻是一直看著冰柱沒迴答江映紅。魃不說話,那就是有羅?可兒的靈在裏頭,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誰說容易多了!」魃開口。


    「魃,什麽意思?」魁問。這種情況不是找到靈,事情就沒那麽困難了!


    「你沒注意到嗎?靈是睡著的。」魃提醒著魁。事情難多了!


    魁仔細再看。是啊!靈是睡著的。那就糟了!


    「靈是睡著的!那會怎樣?」叫醒她嘛!


    「你還真天真。叫醒她!」魃皺著眉。


    江映紅白了魃一眼,轉而看向魁,等著他為她解答。


    「靈是一種沒有知覺的虛體,也就是你看不到她,摸不到她;睡著的靈,我們稱她『睡靈』,睡靈睡著的時候雖然毫無殺傷力,但是一但吵醒了她,後果不堪設想。」睡靈是一種相當麻煩的靈。


    「那不能等她自己醒嗎?」江映紅知道自己又要被罵了。


    「小笨蛋,等她自己醒,多久?一天、十天、一個月?還是一年?或許你白發蒼蒼的時候,她都還沒醒。」魁發現她的智商愈來愈低了。


    「那怎麽辦嘛?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江映紅扯著魃的袖子。


    魃與魁對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吵醒她!」


    說來說去還是吵醒可兒的靈嘛!江映紅翻了翻白眼,依魃的示意退到顏子冥的旁邊。


    「魁。」準備好了嗎?魃用心語。


    魁用眼神迴答,接著和魃將意念集中在靈身上。


    冰穀裏一刹那亮了起來,光源來自冰柱。很美!銀白色的光團,在其中隱約的可以看見一具形體,愈來愈清晰,直到顏子冥、常幽宇和江映紅感覺到那具形體的模樣。


    他們全把視線集中在可兒的靈上。猛地,靈的雙眼睜開並發出綠色的光芒,接著靈……消失了!


    「魃!」江映紅叫著。可兒呢?怎麽突然不見了?


    「別跑……」魃衝過去抱住正跑過來的江映紅,一道半月型的銀光劈在他們的腳邊,冰石立刻凹了一個洞。


    顏子冥和常幽宇順著銀光過來的方向看去。可兒的靈是半透明的,仍舊可以從她的身體看穿背後的景色;她還是穿著一襲白色婚紗禮服,沒有依靠任何物體半坐在空中,絕美的臉蛋上毫無表情,僅用依稀帶著憂怨的眼神看著……可兒!


    「可兒!」她記得!這是她的rou體。顏子冥看見可兒的眼神隨著他的叫喚變成空洞無情,她纖臂一揮,一道銀光朝他擊來。反射性的護住可兒的rou體,那道光掃過他的右肩,鮮紅駭人的血汩汩而出,染上了可兒純白的婚紗,顯得十分的觸目驚心。


    「子冥!」常幽宇幫忙按著顏子冥的傷口。要是被那銀光揮到身體,不死也半條命。「完了,她過來了!」


    顏子冥轉頭,身體仍護著可兒。絕不能讓可兒的rou體受傷。


    淩空挪影,純白的紗裙隨之飛揚,頃刻間的美麗深深震撼了每個人的心弦。


    「快跑啊,她朝你們去了!」魁向顏子冥和常幽宇大喊。


    「魃,快想想辦法!」江映紅在一旁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等一下……」魃似乎發現了什麽,他一直觀著靈的眼神。魃用心語——


    魁,先等一下,她好像有知覺了。


    怎麽可能?靈不是沒有知覺的嗎?再不下手,他們會被她攻擊的。魁看不見靈的臉,所以反駁。


    仔細看!魃再傳心語給魁。


    常幽宇躲到一旁,然後發現顏子冥並沒有躲開,眼看可兒的靈就快碰到他了。「子冥,快走!」


    顏子冥並沒有應聲跑開。他必須保護可兒!即使用他的生命交換,也在所不惜。


    常幽宇靠得最近,他看得相當清楚。可兒的靈棲近顏子冥,她伸出雙手放在他傷口下,似乎想接住他流下的血,無奈血穿過她的手,一滴滴的掉到地上發出了聲響,表情是依依不舍,眼神訴說著痛苦……


    魁,好機會!


    知道了。魁念了一段咒文。


    一聲聲淒泣痛苦的申吟迴蕩在冰穀裏。江映紅看著可兒的靈雙手抱頭,彷佛千萬蟲蟻正啃蝕著造成了她的痛苦。「別念了!別念了!魁,別念了!」可兒好難受,別再念了。


    「別吵!」魃捂著她的嘴,「魁在刺激她的知覺。」


    江映紅拉下魃的手,「為什麽?」


    「沒有知覺的靈要是返迴rou體,人就會變成像植物人一樣,所以要先刺激她的知覺,讓她變成活靈。」魃解釋著。


    魃!換你了。


    收到魁的訊息,魃在手裏匯聚了一團紫紅色的神秘氣流,緩緩的走向可兒的靈,將氣流罩著她。


    顏子冥看著可兒的靈化成一襲銀煙飄進可兒的rou體裏。良久、良久,他彷佛死裏逃生般的慢慢揚起了唇角。


    可兒輕輕的眨著雙眼,訝異自己竟然還能看見子冥……


    她在作夢嗎?但這一切好真實……她摸得到子冥……「子冥……」


    「可兒!」天哪!她迴來了,她迴來了!


    顏子冥極度興奮的抱起可兒在冰上旋轉。他的生命,他的愛,全都因可兒的蘇醒再次返迴他的體內。可兒純真美麗的眼眸是他生命的能源,可兒溫柔甜美的笑靨是他愛的歸屬,這一切的一切,又重迴他的懷抱。他感覺到她溫熱的嬌軀,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看見她明亮有神的雙眼……


    江映紅也綻出笑容奔向魃,感激的抱緊了他,「魃,我愛死你了!」可兒醒了!她好開心,就好像自己起死迴生一般。


    「喂,你說你愛我的。」魁不平的走過來。


    江映紅考慮了一下,「好啦,一人一半,就這麽決定了。」她自作主張的說完,不理魃和魁正要反駁,跑向顏子冥和可兒。


    「別轉了,別轉了,轉得我頭都暈了。」江映紅跳到他們麵前。


    被映紅這麽一說,可兒也覺得頭有點暈,「血?為什麽有血?這是誰的血?」她站迴地上。


    可兒刷白了臉,「為什麽受傷了?還流了那麽多血……」可兒哭著不知該壓著子冥的傷口還是任血一直流。


    顏子冥警告著大家不許說,然後溫柔的說:「路上不小心被樹枝刮傷的。」


    「真的嗎?」子冥的西裝那麽厚……


    「婚禮不是還沒完嗎?我來當神父。」江映紅適時開口,以免可兒繼續追問。


    這時,被冷落在一旁的常幽宇也不甘寂寞,「那有神父是女的,還是我來當神父。」


    「你是基督徒嗎?」江映紅反駁。


    「你是男的嗎?」常幽宇也不願氣勢被壓過。


    「……」


    「……」


    可兒在一邊看得傷透了腦筋,突然興起一個念頭……「子冥,你願娶我為妻,一生一世的愛著我嗎?」


    顏子冥故意想了一下。「能不能不要一生一世?」


    「為什麽?」可兒眼看又要掉淚了,他不愛我了嗎?


    顏子冥笑了出來。這小媳婦的模樣,可兒從哪兒學來的?「因為我要愛你永生永世!」


    看著可兒逐言笑開,顏子冥又說:


    「可兒,你願意嫁我為妻,永生永世的愛著我嗎?」


    可兒羞紅了臉,「我願意!」


    兩個癡情人旁若無人,如火如荼的熱吻了起來……


    「魃,這種情況好像需要一點點的……」魁用著羨慕的眼光看著顏子冥和可兒。


    魃會心的笑了一下。


    刹那間,百花紛飛由天而降,遍布了滿冰穀。如夢——美得虛浮縹緲;如詩——浪漫得蠱惑人心;如畫——豔麗得脫俗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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