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歌隻覺得思緒一片混亂,她久久沒有動靜的第一層就這麽突破了?這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突破的!周身力量的改變騙不了人,還有剛才看到的到底是怎麽迴事?


    “唔···”床上發出的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封池看著好像有轉醒的跡象,先顧不得其他,連忙朝樓下的二人喊:“外公、師尊!封爺爺要醒了!”傅雲疏和沈梟穹立刻就跑上樓來,衝進房內。封池正微微掙紮著,額頭隱隱冒汗,三人都緊張的看著,希望封池不會有啥問題。焦急的等待中,封池終於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眼神雖然疲累但的確是清明的。


    傅雲疏欣喜若狂:“封池···你好了?”沈梟穹也湊上來,不敢相信竟有這樣的奇跡!封池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好了···我真的清醒了···從沒有那麽清醒過···”二人身後的沈天歌聞言,凝神細觀,那眉心的異樣氣機竟然消失了!?想到剛才腦海中爆發的力量,頓時臉有點兒綠了,不會是轉移到自己身上了吧?她好像沒啥問題吧,會不會有後遺症啊?


    封池在傅雲疏的扶持下坐起身,沈天歌定下心神,打量這個老人,周身氣質溫和,笑容淡淡的,讓人很舒服,看的出來年輕的時候長得不錯,要是打理一下會是個極有氣質的文人大師。封池一個個看過去,在看到沈天歌的時候頓了一下,讓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不會察覺到什麽吧?她還不想讓外公和師尊知道她的特別,至少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好封池沒有說什麽,麵對兩個朋友關切的目光,感慨的說:“我真的沒想到,還能有清醒的一天。”


    “···你真的好了?”傅雲疏的嘴唇有些顫抖,在之前才意識到自己對封池的虧欠,現在卻一下子好了!傅雲疏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想法了。沈梟穹一拍傅雲疏的後背:“阿池見到我都沒喊鬼!當然是好了!還懷疑什麽?”他倒是明白這種感覺,不想丟臉的哭出來,隻能打岔。


    封池歉意的看著他們:“對不起···這麽多年我隻能一遍遍的對你們在心底說對不起,那些荒唐事我都記得,隻是我一點兒也無法自控,這麽多年,唯一的清醒就是昏倒之前,幸好,現在我好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渾渾噩噩的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他都記得,猶如被另一個人格控製著,自己可以感知一切,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無法從心底牢籠出來。


    “你到底出了什麽事?我們一直以為你是被舒純的死打擊到了才精神失常,都沒有好好查查。”沈梟穹問道,心中強按著急切,他有太多的疑問想知道,現在封池清醒了一切都可以真相大白了。


    封池聞言雙眸有些黯淡,從懷中摸出那個從不離身的墨綠色龜殼,仔細的撫摸每一絲紋路,看出封池現在的神情很複雜,傅雲疏和沈梟穹都沒有催促,沈天歌的注意力倒是被那個龜殼吸引了,好東西!沈天歌還看不出那具體是什麽,但補天訣第一層突破後,她能感知到龜殼上有和那種氣機契合的波動,神奧天成!


    “這個龜甲是阿純送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我也一直很喜歡,時時帶在身邊把玩。你們也知道我喜歡玄學的神秘,三年後偶然的機會,我不知怎麽的就激發了龜甲中的神秘力量,和我的大腦形成了···共鳴?”封池艱難的想出一個詞來描繪那種感覺,“之後我就時常精神不濟,神思恍惚的···”


    傅雲疏恍然問道:“好像是有段時間,你那種狀態我們還以為你又徹夜研究什麽東西,搞成這樣的。”那段時間封池難得被舒純罵了好幾次。


    “嗯!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半年左右,我開始出現幻覺,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麵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有時甚至來不及看清楚就沒了。有時卻是連貫的畫麵,都是些陌生人、陌生的地方,漸漸的,我覺得那些畫麵好像是預言一般,我會在網絡上看見一些新聞能和我看到的畫麵對的上號,那樣的事實在太離奇了,我自己都無法接受。就有意識的忽略它,不去查、不去在意,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阿純的畫麵,是···是阿純躺在醫院的畫麵。”說道這裏封池手都顫抖了,“阿純一向健康,連感冒都沒有過,我以為是神思混亂下看錯的,沒有說出口···後來,你們都知道了···”封池說不下去,這件懊悔終身的事同時也是開啟他半生癲狂的鑰匙。


    傅雲疏和沈梟穹同時歎氣,舒純的死可以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誰也想不到孤兒的舒純會有家族遺傳病,沒有活過二十五歲的,所以舒純活著的時候才那麽肆意自由、不在乎其他;那麽喜歡封池卻始終沒有給他答複。她死的時候笑得很釋然,說這輩子沒白活,吃的、玩的盡興,有那麽好的朋友,有傾盡全部去喜歡的人,隻是她自私的留下了痛苦給別人,她不想再延續自己家族這可悲的命運,讓一切終結在她的手中。


    封池看他們沉默不語,便釋懷的說:“那麽多年了,我早已看開,你們又何必糾結,照阿純的說法,那都是命!”沈天歌身為局外人,自然看出封池真的已經不再介懷,傷痛、後悔已經沉澱,留下的隻有遺憾,目光中有曆盡塵世後的通透,在這一點上,封爺爺比師尊更像是方外之人。


    “阿純的死給我的打擊太大了,又後悔什麽都沒說,也許是精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恍惚之下龜甲的神秘力量一下子衝進了我的腦海,我被弄得神誌不清,自己都不知道幹了什麽。那時就是你們以為的瘋了,同時那種預感的能力更強了,幾乎是碰觸到某個人就可以看見一些未來的畫麵,我也就瘋的更厲害了。”說這些的時候封池並沒有特殊的表情,但傅雲疏三人都可以想象那種混亂,遠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隨著年份的增加,這種預言的能力也越加驚人,我自己本身的意識也被壓製的更加徹底,在外邊亂來的‘封池’應該襯得上是執念吧?我後悔沒有說出口,執念就讓我不顧場合、不顧後果的到處亂說,就像最近的那個小女娃的事情,我隻看到畫麵,沒有邏輯思維思考,說出的反而是錯誤的預言。也幸好沒人當真,都把我當做精神異常的瘋子,不然引起的混亂就不可收拾了。”封池自嘲的笑笑,感慨自己的運氣還沒有到最糟的時候,萬一有心人注意到自己說的話,至少有一部分是對的上的,那等待自己的就是終身□吧?


    傅雲疏和沈梟穹立馬沉了臉色,也想到了嚴重的後果,對視一眼,決定立刻安排人給封池掃尾,沈梟穹從不懷疑自己人生的倒黴程度。封池見沈梟穹立刻就在打電話吩咐手下了,有些傷感,要是自己也有梟穹的行動力,是不是不會有那麽多遺憾了?


    “···在韻雪一家出事前,我同樣預見了畫麵。”話音剛落,沈梟穹的手機便控住不住的掉落地上,顧不了其他,沈梟穹激動的抓著封池的肩:“你看見了什麽!?”


    “曲宅屍橫遍野,大火焚燒了一切。”封池想到那個畫麵,心中就刺痛不已,更讓他痛苦的是自己明明看到了,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沒辦法提醒好友。沈梟穹追問:“那兇手呢?兇手是誰?!”


    封池不在意肩上有些麻木的疼痛,搖頭:“我沒看到,隻有災後的曲家。”傅雲疏掰開沈梟穹的雙手:“早已過去,現在也不必介懷。兇手我們一定會找到的。”沈梟穹慘笑的鬆開手:“是啊···沒錯,老天都安排讓我親手揪出這個兇手,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命運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錯過了多少,心中的痛是自己大意的代價。


    傅雲疏不忍再說下去,隻是轉移話題問:“那你現在還能看見那些預言畫麵嗎,這龜殼不會再幹擾你了嗎?”封池愛惜的撫摸龜殼:“現在我不會再不受控製的看見那些畫麵,龜殼的幹擾也沒有了。但如果真想知道一個人的命運,我感覺還是可以通過卜卦來預測的。”傅雲疏不由問:“你還打算留著它?”


    封池從新將龜殼收迴懷中好好放好:“它是帶給了我五十五年的痛苦,可首先,它是阿純給我的生日禮物。”沈梟穹和傅雲疏沒有再勸,封池決定下來的事情也是不會更改的。封池抬頭看向沈天歌:“你們還沒和我介紹這個女娃呢?”


    沈梟穹迴神,將沈天歌拉到身前:“是該讓你知道。這是我的外孫女天歌!如今我也就剩下這麽個親人了。”傅雲疏在一邊補充說道:“還是我多年來唯一的徒弟呢!道號玄靈!”


    沈天歌抱拳行禮:“封爺爺好!”封池連連點頭:“好!好!是個好孩子!我們都老了,看到小孩子才真切的感覺未來的希望。”封池的話聽著不詳,沈天歌微皺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咳咳,咳咳咳咳!”蒼白的臉色因為咳嗽有了幾絲紅暈,可眼底的疲憊卻是更加深重了。傅雲疏擔憂地說:“都忘了你剛醒來,元氣不足,纏著你說了那麽久的話,你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沈梟穹攔道:“先吃點兒雞粥補補再睡,我叫人給你燉碗。”說著就先走出了房間,傅雲疏忙跟上去:“老鬼!封池剛醒還不能吃葷,來素的就行···”二人爭執的走了出去。沈天歌無奈的歎了口氣,幫封池壓好被角:“封爺爺,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外公他們。”


    封池定定的看著她:“小歌,你知道嗎?原本我們的命運都很慘,我會瘋癲致死、雲疏最終孤孤單單的被留下,而梟穹則會死在他的報仇路上。”沈天歌一下子握緊了雙拳,身上寒氣直冒,封池欣慰的笑了:“現在,都改變了!我們的命運都改變了,你知道嗎?這是怎樣的奇跡?你是他們生命中的貴人。”


    沈天歌鬆開了拳頭,背過身走出房門:“誰是誰的貴人?他們是我的親人。”很平淡的一句話,明明白白的表示了沈天歌的心聲。封池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右手輕撫胸口放置龜殼:“真是個好孩子···命運也沒那麽絕人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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