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天,遊人都在傳緣真觀的雲真人身邊多了一個小道童,長得粉雕玉琢的,一張笑臉十分可愛,一直被雲真人帶在身邊,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不過可愛的小孩子大家都喜歡,也沒人在意她的身份,當然知道雲真人一些底細的可是好生震動了一番,等查到“梟鬼”沈梟穹身上時,立馬又都偃旗息鼓,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沈天歌在這些天裏完全見識了什麽是神棍,跟在傅爺爺身邊接觸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多數是善男性女,求神還願的,為了一份心安;還有一些就不那麽單純了,要麽高官巨富,要麽三教九流,求指點、托關係、來挑戰的看得沈天歌眼花繚亂。自然也不是什麽人傅爺爺都會賣麵子的,多數人都被擋在門外,所以總的來說日子還算清靜。對外沈天歌還是叫傅爺爺為師傅的,取了個道號“玄靈”,她算是明白神算之名是咋迴事了。傅爺爺有著自己的消息來源,幾句不清不楚的話就把人家的心思套出來了,再順著他們的意願推上一把,大多不是什麽壞事,隻是下不了決心而已,就這樣被人感激戴德,尊為神算。差點她就真以為傅爺爺深藏不露,是精通易卦的修道高人,結果轉身傅爺爺就給自己普及情報網的重要性和心理學的給力啊!搞得沈天歌黑線不已,深感偶像就是用來破滅的。


    朝夕相處到底是讓兩人多了對彼此的了解,傅雲疏是個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早上起來先打太極,活動一下筋骨,早飯是專門服侍雲真人的工作人員準備的精致齋飯,偶爾興致好的時候還會自己動手做。乘著道觀還沒開門的時候去小竹林走走,他會告訴她竹林三寶有多好吃,帶她去捉竹鼠。捉到了就中午加餐;或者帶上一把古琴隨便找個空曠的石台教她彈琴,用傅爺爺的說法就是“附庸風雅”,還會穿插著教她笛子、簫,真讓沈天歌驚歎,好像就沒他不會的;有時又隻是帶著她散步,給她將從古至今,那些絕妙的詩詞、背後的典故,傅雲疏不會告訴她要怎樣理解,隻是不帶評論的訴說,也沒有要求她背下來,當然沒準隔天會問起,考驗一下她記得多少。以沈天歌的身體素質過耳不忘是基本的,顯然傅雲疏的“陰險”用錯了人。


    沈天歌帶給傅雲疏的驚喜也是不少,這幾天的玩鬧可不隻是沈天歌看到的那麽簡單,傅雲疏帶著她見各種找來的人,就想看看她的心性如何,麵對不同所求她的反應;去竹林玩耍抓竹鼠時就能觀察她的靈敏、四肢協調狀況;教她古樂器,談古論今是考驗她的聰穎,記憶力。結果實在讓人滿意,心性且不論,沈天歌的身體素質原以為他已經有很高的評論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五感敏銳、肢體靈活、反應迅速、體力也好的驚人,傅雲疏可以看出她沒有經過係統的訓練,抓竹鼠的時候憑借的是本能反應;至於聰慧,想到這點傅雲疏就忍不住暗傷,這記憶力可真夠好的,有些他自己都忘了說過,她還能原話複述一遍,理解也通透,每次看見沈天歌狡諧的笑容就鬱悶,根本就是隻小狐狸嘛。他已經有些動搖了,這麽好的練武苗子可不好找,這才幾天啊?不行!還是要看看,資質不能代表一切,傅雲疏總覺得還有哪裏不妥當,一時又想不到,隻能先看著,反正日子還早的很。


    “小歌,你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花都要被你澆死了,有事嗎?”傅雲疏輕手輕腳的給手下的花鬆土,蹲著的膝蓋上還攤著一本養花介紹。“啊?”沈天歌提著灑水壺的手一頓,連忙抬起,走神中整株花都被澆濕了。將花灑放在一邊地上,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傅爺爺,我走神了。”


    “看出來了,今早就怪怪的,怎麽?想你外公了,這可才五天,小孩子不能太依賴家裏啊。”傅雲疏站起身,還在研究手中的書,他們決定在沈天歌住房周圍種上一圈花,他以前沒種過,依著傅雲疏萬事要求完美的性子當然要好好研究。


    “哪有!我昨晚還和外公聊過電話,我擔心的是碎雪,他已經有一星期沒蹤影了,之前從來沒有消失這麽久過的。”沈天歌擔心的說,碎雪一直很人性,從得到傳承之前就和她在一起了。她也從不覺得碎雪會離開她,所以也沒做過什麽手段來加強她們之間的聯係,現在要找一時也沒什麽有效的辦法,這才覺得失策。


    “碎雪?誰啊?”傅雲疏抬起頭,奇怪印象中沒這個人啊,老鬼也沒提及過。


    “碎雪不是人,是一隻雪白的巴掌大小猴子,很通人性,一直跟著我。和我們一起來的武夷山,不過在上山的時候就跑森林裏去了,現在還沒迴來,我擔心他會出事。”沈天歌解釋道。


    “哦,小猴子啊,在山裏應該沒啥事吧,武夷山是禁止傷害動物的,也沒什麽大型猛獸。”傅雲疏摸摸沒什麽胡須的下巴,有點感興趣了,靈性到主動認主的動物可不多見。


    “碎雪很靈敏,一般人甚至捕捉不到他的影子,我就怕會有意外。不過碎雪的確聰明,還和外公是忘年交呢。”沈天歌笑著說,想到外公和碎雪玩鬧時的情景,沒準碎雪的年紀和外公差不多呢,他畢竟不是普通的猴子,很難說他活了多少年。


    “忘年交?!”傅雲疏一震,那老鬼可不是喜歡寵物的人,能有這麽個特殊的忘年交,那猴子肯定神異非常,他倒要好好看看,要不要派人找找啊。


    忽然一個年輕男人快步走來,麵有怪色,對傅雲疏抱拳行禮道:“雲真人,您讓我慣例去取的鍾乳酒,這次···已沒有了。”


    “什麽?!我的鍾乳酒怎麽會沒有了,每年這個時候向來有的,這次哪去了?”傅雲疏驚地跳起身,一下子衝到那人眼前。沈天歌目瞪口呆,這麽多天還首次看見傅爺爺氣急敗壞的樣子,那鍾乳酒是什麽東西,讓他連儀態都不顧了。


    年輕男子鞠躬道:“稟真人,今日我去那洞中取酒,就見那石碗中的酒液已經空了,旁邊醉倒了一隻小猴子,想來應該是它偷吃了。”說著麵色更古怪了,那石碗可有猴子的五倍大啊,怎麽給它全吞下去的。


    “猴子?!不可能!當初防止野獸破壞,我安裝了好多陷阱,它怎麽進去的?”傅雲疏聽到酒被喝完了,頓時肉痛的臉都皺起來了。那些機關陷阱動物絕對破壞不了啊?


    “機關被破壞的很徹底,一些籠子上的欄杆像是被利器切斷,非常平整,可能是外人破壞後猴子才進去的。”年輕男子迴道,那些籠子可是精鐵所製,那麽平滑的斷口那會是什麽神兵利器啊。


    “哼!那猴子呢?我倒要看看哪個扁毛畜生有這麽大的膽子。”傅雲疏氣得直哼哼,心肝肺都難受啊,那麽絕品的酒啊,每年也就那麽一石碗,今年的沒了!傅雲疏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正是我要迴稟真人的,那隻小猴子雖然醉了,但靈活異常,怎麽也抓不到它,它不肯離開鍾乳石旁邊,我們不敢用強,怕破壞了石柱,它現在還在洞中。”那男人想到那隻猴子就牙癢癢,它不是喝醉了嗎,還能那麽靈活,把他們累個半死也沒摸到它一根毛。想用麻醉槍都看不清它的身影,隻好丟臉地來找雲真人。


    “以你們的身手還抓不住一隻喝醉的猴子?!”傅雲疏眯起了眼睛,要不是知道身邊的幾個小子不敢欺瞞他,都要以為是他們偷喝了來誆他。


    沈天歌聽著聽著,冷汗就下來了,她咋有些不好的預感啊。那小猴子不會是碎雪吧?哈,哈哈···沒那麽巧吧?


    “走!我倒要看看什麽猴子這麽厲害!”傅雲疏大步向前,率先走著。“傅爺爺!等等我,我也一起去看看。”沈天歌連忙跟上,眼珠子直轉,萬一真是碎雪,她該怎麽給他開脫啊?說起來外公也會喝上一杯,也沒見碎雪有興趣啊,應該不是吧。


    眾人從道觀後門出發,翻過一座山頭,又走了近半小時才看到傅雲疏的那個山洞。從位置來看還真是偏遠,而且洞口隱藏的極好,隻有一個角度可以看見隱約的輪廓。洞口附近還殘留著被破壞的機關,沈天歌細看了一下,布置的很巧妙,困住有餘,殺傷力不足,但用來阻止動物進入已是綽綽有餘。小心地進入洞中,沈天歌立刻感覺溫度驟降,現在外麵是夏天高溫,哪怕是在山中,也是布滿了濕熱之氣。可這洞中進入洞口不過三四步的距離,溫度就明顯下降了,越往裏麵越寒。


    “小歌,此洞深處會愈加寒冷,你衣著單薄又還沒習武,不如在洞口處等我們。”傅雲疏忽然想到,自己來慣了,都忘了小歌沒有內力禦寒。


    “不怕,傅爺爺,我不冷!一個人待外麵才要怕呢。”沈天歌連連搖頭,這點寒氣算什麽,以她的身體狀況想得病都難。


    “也是,你一個人在外麵也不放心,那小歌就拉著傅爺爺的手別放開。”傅雲疏牽起她的小手,沈天歌隻覺得一股熱流從傅爺爺的手上傳過來,很快就遍及周身,寒氣立刻感覺不到了,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她知道這是傅爺爺的內力,看樣子很是雄厚,怕是早已寒暑不侵了,宗師之名果如其然。


    繞繞彎彎,眾人終於到了洞底,洞壁上已經結了白霜。沈天歌看著頭頂,不過兩人高,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鍾乳石,其中最大的一個石柱尖端凝著一顆露珠,要滴未滴的,正下方是一個長年累月滴水形成的石碗,碗底有淺淺的水跡。忽然手上傳來振顫,沈天歌抬頭看傅雲疏,他正定定地看著空空的石碗,那悲憤的表情讓她汗顏,等瞄到石碗邊露出的一截熟悉的白色尾巴時,沈天歌無語,蓋住眼睛也是暗自悲憤:“碎雪···你!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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