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邊突然亮起的高高的紅油蠟燭, 乍一下‘噗’的燃起的時候, 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於是條件反射的就幾個小碎步往旁邊跳了幾下, 再四下裏仔細看, 這才發現, 這些紅油蠟燭不光是我旁邊的那麽幾個, 實際上,它們三五步一個,排著整齊的隊伍, 圍著王家村村口的這個大牌坊繞了很大的一圈,然後再分別列在入村的道路兩旁,一直通往村子的深處。


    隻是它們為什麽會突然亮起來?這誰也不知道, 不過事到如今, 這種小事我也懶得再去計較了。


    心理這麽想著,於是我就按原來的計劃, 走到了那個牌坊前, 伸手去解上麵的紅繩結, ……本來我還以為在解的過程中會遇到什麽怪事, 卻沒想到, 那個紅繩結卻像個普通的綢緞布料一樣, 我兩隻手稍微一用力,那布就立刻順滑的從牌坊上麵滑了下來,‘啪’的下落到了我腳下的泥地裏。


    事情順利的出乎意料, 倒是讓我一時之間有點訝異, ……然後又反複確認了一下,這解開的紅繩結確實沒有什麽幺蛾子之後,我拎起的心髒才終於安心的落下,……然後我又往外走開了幾步,走到了牌坊下方的正中間,在兩根石柱相隔的地麵上,用平整的磚頭鋪出了一道橫線,接下來隻要一腳跨過這條線,也就意味著,我正式進入了王家村了。


    於是沒多想,我立刻抬起一條腿,一步就跨過了那條線,……在跨的時候我心裏還頗有幾分得意,心想這也沒什麽難的嘛,……卻在兩條腿一起徹底跨過線之後,這當口我再抬頭看前麵,卻頓時愣住了。


    這時在我麵前出現的,卻是我來時的那條山野小路,……而我現在整個人是背朝著王家村站著的,在我的身後,依然還是那座高大的牌坊,以及牌坊下麵的橫線,……換句話說,剛才我明明覺得自己已經一步跨進王家村的地界了,卻沒想到,某種神奇的力量把我整個人給轉了個180°,刹那間,又給整出村外了。


    ‘……好家夥,又撞上鬼打牆了。’


    然後這當口我心理正在瘋狂吐槽,剛想說,這已經是來這封門村的第幾個鬼打牆了??卻沒料到,身邊突然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居然音調抑揚頓挫的,把我的心聲全都說了出來。


    ‘!??’


    於是我全身又是一個激靈,頓時驚駭的兩條腿又是連滾帶爬的幾個蹦躂,一下子就又跳到了大牌坊的一邊,躲在石柱後麵,震驚的看著剛才聲音傳過來的地方。


    ……卻在迷茫的大霧以及昏暗的光線中,又看見了之前在這條荒野小徑的另一頭,所看到的那四道暗藍色的模糊人影,……也就是3年前進入封門村的,吳慧芳帶領的民俗考察隊的那四個隊員。


    然後這當口距離靠的近了,這才發現,這四道幽藍色的人影還是跟剛才一樣,整個身體被卷在濃密的霧氣裏頭,朦朦朧朧的,看不清五官和身體的細節,隻能大致看出一個人體的形狀,……這四個人這當口依然動作僵硬,說話的時候也看不見臉上的嘴在動,然後隻見其中的一個人手臂僵直的抬了起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圓筒狀的炮筒似的東西,對準身前的大牌坊,手指‘哢哢哢’的按個不停,邊按還邊說道:


    ‘……嘿,看看這牌坊,多有地方特色,多拍點照,迴去發網上能吹一年。’


    ‘小紀,你這一路都拍了多少了蛤?……虧你有力氣,拿個這麽重的單反加幾個鏡頭還能爬山。’


    ‘老馬,你這就不懂了,要不是這鬼地方沒網,我恨不得帶全套攝影裝備來個全網直播呢!……現在這年頭,有流量才能搞到錢,咋搞流量呢?……你就得玩點跟別人不一樣的,玩點能抓人眼球的,等人家24小時都想看你,你就成功了,就成網紅了。’


    ‘小紀,你這方麵還真有心得啊,’


    ‘當然啦,……不是我自誇,等這次迴去,我打算辭職,專業搞自媒體,而且還想去做個醫美,搞個微整,咱也學那些網紅,往自己臉上投資些,萬一真的火了呢!’


    ‘小夥子不錯,有想法!’


    然後就這樣,這當口在這個氣氛陰暗的王家村村口牌坊下麵,這四個幽暗的人影說笑的聲音還漂浮在半空中,然後就看見其中拍照的那個人,在‘哢哢哢’的一通拍攝之後,終於再次停了下來,……接著四人又僵硬的轉頭,相互對視了一眼,還是那個拍照的人第一個動作,隻見他好像個木偶人一樣,膝蓋也不彎一下,就這麽直愣愣的往眼前的大牌坊底下走去,然後又一步,一下子就跟剛才的我一樣,跨過了牌坊下麵入村的那條線。


    然後接下來,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這次躲在一旁,我終於能親眼看到剛才自己所經曆的一切是如何發生了的,……隻見那個叫‘小紀’的暗藍人形在一條腿通過牌坊底下的線的時候,與此同時的,就在他身體旁邊的半空中,他的腿又憑空的從牌坊底下伸了出來,……這樣子就類似於,整個牌坊以及下麵的線的中間,有道看不見的薄膜,又好像是麵鏡子,……隻要人一進去,就會同時從旁邊出來,所以也就永遠無法穿透這道無形的門。


    然後當這個‘小紀’穿門的時候,他旁邊的三個人親眼看見了這個超自然現象的發生過程,竟然也沒怎麽害怕,而是驚得大叫了起來,……然後隻見其中的一個人又拿出了手機,對準了小紀和那道大牌坊,嘴裏直叫道:


    ‘喔唷!這可不得了,這下是真見鬼了!……小紀,剛才我眼花,沒看清楚,你再重新走一遍,我要用手機拍下來!’


    ‘二小子,這可不太好吧,這鬼神的東西,還是得要保持距離,尊重點好。’


    ‘嘖,老馬,不是我說你,你啊有點上年紀了,還搞君子敬鬼神而遠之這套啊,……老實說我覺得剛才小紀說得對,現在是啥時代了??是講科學的時代!咱們既然遇到了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就應該用科學的方法去研究,……嘿,這要是把剛才發生的一切拍下來,迴去傳到網上啊,咱幾個就火了,搞不好真有專業的科考隊來研究,總比咱民科強吧。’


    ‘哎,你們……’


    這個叫‘二小子’的人影話說的強勢,而剛才試圖越過大牌坊的那個‘小紀’也跟他態度差不多,……然後這當口聽了二小子的話之後,小紀僵直的一隻手伸了起來,然後脖子也跟折斷了似的彎了彎,沒有五官的臉上繼續發出聲音道:


    ‘小二子,還是你懂我,我這就再重新走一遍,你可得記得把我拍的帥一點啊,……好勒,預備,開始!……,嗨,各位親愛的網友吧,今天我來給大家展示一個神奇的事物,是我們在河南太行山中的一個小村子口發現的,接下去我就要通過村口的這個大牌坊,你們猜會發生什麽神奇的事情??……好,現在我就要通過了,一二三——!’


    隨著小紀的這番話話音剛落,隻見他的青色人影就一個快步,又一次跨過了牌坊地下的那條線,然後緊接著,和之前同樣的事情發生了,……這當口我隻看見牌坊下方,到連接地界線的那一線薄薄的空間,如同水波被觸動似的,瞬間就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然後就跟剛才我跨越地界線時一樣,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這個‘小紀’在跨越牌坊下麵的地界線的同時,就在他旁邊的半空中,他的腳又憑空的出現,然後隨著他的動作繼續,很快的,他整個身體就又從牌坊下麵走了出來。


    ……隻是和剛才我走的那次不同的是,這次當這個小紀穿越過牌坊之後,牌坊下麵的空氣在如水波般蕩漾的同時,突然整片空氣全都在刹那間變得血似的腥紅,……然後在下一秒,雖然它們又立刻恢複了原狀,但是這當口我還是清楚的看見,就在牌坊下麵地界線前麵的泥地上,突然出現了幾個血紅的大字——‘禁止入村’。


    不過很顯然,這時那青色人影的四人組並沒有留意到地上突然多出來的字,……這當口他們顯然還沉浸在成功拍攝了靈異視頻的喜悅中,幾個人腦袋全都湊在了一塊兒,喜不自禁的看著拍下的視頻,然後其中的那個‘二小子’又開口說道:


    ‘嘿!……不得了不得了,小紀哥,這下還真給你說對了,咱們還真是成功拍到了靈異視頻了,……這下迴去傳上網,咱們一定能火遍全國!’


    ‘別說火遍全國了,沒準,還能火到國外去呢!’


    ‘……哎嘿嘿嘿……,這下發財了發財了,……咱兄弟幾個這些年,為了考察這些民俗和都市傳說,風裏來雨裏去這麽久,這下可真是熬出頭了蛤,……等外麵的人發現了這個,過來研究,搞不好還能研究出個什麽科學新理論出來呢!’


    ‘沒錯,嘎哈蛤蛤,人生這輩子當了這麽久的loser,這下子總算也能體會一把人生贏家的感覺了,嘎嘎。’


    然後這時,那幾個青灰色的人影,正在陰暗的天空下麵手腳僵硬的擺手擺腳手舞足蹈著,然後其中的一個人影卻看似有些心事似的,走得離其他三人稍微遠了點,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僵硬的四下裏張望著,又朝地上看了幾眼,然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對其他人說道:


    “……小紀,二小子,這迴不是我老馬故意給你們潑冷水,既然已經拍到視頻了,我看這迴就這樣差不多得了,咱們立刻迴頭,別繼續往前走了,也別去什麽封門村了,直接出山去鎮上吧。”


    ‘蛤??老馬,你不是開玩笑吧??……咱好不容易碰到個有真家夥的村,怎麽得也得進去掃蕩一遍,萬一能發現更神奇的東西呢??’


    ‘但是這樣真的危險,鬼神這東西,不是咱們普通人能隨便接觸的,萬一真出事了呢??’


    然後這時這麽說著,這個叫‘老馬’的人影又往後退了一步,一條被霧氣纏繞的僵直手臂直挺挺的伸了出來,指著地上的某一點,又說道:


    ‘……你們看,這牌坊前麵的地上,寫了四個血紅的大字——禁止入村,是我剛剛才看到的,……之前我就留意過這裏的地麵,本來是沒有字的,就是小紀穿過了這個牌坊,才突然出現的,……我覺得這也許是什麽神鬼之類的給咱們的某種警告,告訴咱們要見好就收,不能再往前了。’


    ‘老馬,你這思想就落伍了,咱從小受的都是唯物教育,不怕這些牛鬼神蛇的,……這幾個大字看起來嚇人,但是咱現在不也是活的好端端的嗎??……你看,我現在再穿過這牌坊幾次,……我穿過去了,我又穿過來了,……看見了沒,我這不是還是活的好好的嗎??’


    然後這時,四人組裏的‘小紀’看見‘老馬’這麽反對他再繼續進村的提議,於是這當口也來了脾氣,幹脆又在這牌坊下麵進進出出的走,試圖向老馬表示,再這麽繼續進村沒事,……不過也確實,小紀這麽有些孩子氣的胡亂走了一會兒之後,除了每次都會遇到鬼打牆之外,他也並沒有受到什麽實際的傷害,……於是就這樣,小紀在來迴穿越了3、4次之後,就開始有些不滿意的說道:


    ‘……不行,雖然咱們拍了這牌坊的視頻,但是現在的問題是,無法再往前走了,……現在咱們眼下最迫切的問題,是要先解開這個牌坊的鬼打牆,’


    然後說著,他那青灰色的人影就朝四人組中的那個從來沒有說過話的人影看了看,接著衝他說道:


    ‘老寬,你給想想辦法,你平時不是老吹自己是啥玄學大師嗎??……現在你給看看,要怎麽解開這鬼打牆??’


    ‘這……,小紀,你可別笑話我了,我哪是什麽玄學大師,以前吹這個,不就是為了在朋友圈裝逼嘛,’


    然後這時,那個有些高高壯壯的人影終於說話了:


    ‘不過為了裝這個逼,我倒還真是看了幾本地攤玄學書籍,……要解開這個鬼打牆嘛,讓我想想,難道要用上黑驢蹄子??’


    ‘別開玩笑了,你當這是盜墓小說哪??……這兒又沒什麽紅毛僵屍,用啥黑驢蹄子。’


    ‘哦……,那這個要是不行的話,另一個準行,就是——當當當當!你們看,我手上拿著的,這是啥??’


    ‘啥——??’


    然後這麽說著,隻見那個高大的人影‘阿寬’,僵硬的身體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就從身後背著的戶外包的一側小口袋裏,拿出了一小包看上去好像白光瑩瑩的珍珠堆積成的東西似的,接著寶貝的放在兩手裏攤開,給其他幾個人影看,邊看還邊說道:


    ‘——看到沒??這就是嶗山派道士們自古以來就傳下來的辟邪神器——糯米!……這玩意兒我告訴你們,別看它普通,可卻是實打實的降妖驅魔的利器,一灑一個準。’


    ‘對對,寬哥,我看靈異恐怖小說裏經常出現這個東西,’


    ‘對吧,我就這麽說呢,……這次來封門村,虧得我事先有準備,帶了些糯米,接下來我就要朝這個牌坊上灑了,……來,小老弟們都往後稍稍,看你寬哥我一下子就破解了這個鬼打牆來。’


    然後這麽說著,隻見那四個人影中的其中三個,果然一起往荒野小路的邊上退了退,而那個高大的人影‘阿寬’,則先是抬起兩隻手,朝著手心‘呸呸’的吐了兩口唾沫,接著就一隻手拿著那袋子糯米,而另一隻手則伸進袋子裏抓起一大把,‘唰’的一下就往那大牌坊上麵撒了過去,然後邊撒還邊扯著嗓子喊道:


    ‘六根清淨——!塵歸塵,土歸土,……六根清淨——!塵歸塵,土歸土!’


    ‘唰……’


    然後這當口在昏暗的天色之中,那‘阿寬’撒出去的白花花的糯米,就好像飛在空中的一連串晶瑩剔透的珍珠串似的,‘劈裏啪啦’的就好像下雨一般紛紛落在了我麵前的那大牌坊的石柱上牌匾上,還有些則落在了寫著血紅大字的地上。


    緊接著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這些糯米每碰觸到牌坊下麵的空間一次,整個空間就閃著熒光,泛起一道血紅色的漣漪,……然後當越來越多的白糯米撒過去之後,那牌坊下的鬼打牆空間泛起的漣漪顏色就越淡,直到最後,那阿寬把口袋裏全部的糯米都扔了過去之後,那些最後的糯米終於成功穿過了大牌坊地下的磚頭線,正式落到了王家村的地界上。


    王家村村口的這個大牌坊‘鬼打牆’,這當口終於被打破了。


    哎。


    ……然後這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在迷離當中,突然聽到了一聲男人的輕微的歎息聲,……這聲音聽上去有點耳熟,但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的聲音,……然後下一個瞬間,就在我正想著再去側耳傾聽,仔細分辨一下聲音的來源的時候,卻看見眼前的那四個人影高舉著兩條僵硬的手臂,沒有五官的臉高高仰起,似乎正在相互慶祝。


    ‘蛤蛤,成了,真的成了!……二小子,快拿上包,咱們現在就進去!’


    ‘……老馬,別在那糾結了,聽你寬弟一句話,做人有時候就要大膽闖一闖,才能出奇跡!’


    ‘對對對,……來,咱們現在來比一比,看誰先跑到村底,’


    ‘預備——起!’


    登登登。


    就在這樣的歡唿聲中,我看見那四人組的暗青色人影僵硬著身體,全都往牌坊下麵跑過去,然後穿過了地麵上王家村地界的橫線,接著很快的,就消失在了濃密的霧氣當中,再也看不見了,……緊接著這時,我看他們幾個的身影都消失了,正想從藏身處出來,跟在他們後來也進入王家村,卻沒想到,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另一個熒白色的人影從彌漫的霧氣當**現,站在牌坊跟前,望著已經消失的四人組身影,默默的歎了口氣。


    哎。


    還是失敗了麽?


    還是無法阻止他們麽?


    那個白色的人影這麽自言自語著。


    從我所站著的方向看過去,這個熒白色的人影應該是個很年輕的男人,長得高高瘦瘦的,穿著身白襯衣,還有洗久了的牛仔褲,襯衣的下擺在唿嘯的山風中獵獵作響,……同時,看不見他的五官,因為這當口他的臉上戴著一個平整滑溜的,沒有五官的玉石麵具,就仿佛某種古老祭祀的執行者一樣,讓人覺得高潔,又讓人覺得敬畏。


    然後這時,這個熒白色的年輕男人最後又朝著牌坊歎了口氣,就一個轉身,再一次消失在了四處彌漫的大霧之中,……然後這時我再看牌坊前麵的地上,隻見地上那四個血紅的大字——靜止入村,也隨著白衣男人身影的消失,而黯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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