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準備開寫,如什麽巧手了、錦布了,等等,反正挑好的說便可。


    店裏的人期待著,還有同樣在店中和門口圍觀的,全等徐寶寫,要看看他能寫出什麽。


    就在徐寶準備顯擺一下時,門外擠進來兩個人。


    一人搖著扇子,作驚訝狀:“呦!徐寶,你也買衣服?嘖嘖,其實你穿原來那一身很不錯的,別的衣服不合你身。”


    聽到動靜,徐寶抬起頭之後歎口氣,對來人說道:“良顏兄,以前的事情揭過,好不?我真忙,你先自己玩幾天,等我抽出空的,咱再一起做遊戲。乖哦!”


    “咯咯咯……”他話音方落,門口有跟著瞧熱鬧的女子笑出聲。


    其他人也覺得有趣,徐寶那一臉無奈的樣子,與說出來的話,如大人哄小孩兒一般,可他才是孩子。


    良顏臉色難看,‘啪’的一收扇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用,我今日有閑。”


    “那我給你出個上聯,你慢慢對下聯可好?”徐寶想要快點把良顏打發走,他一會兒還得迴趟西市呢,然後再去參加筵席。


    說完他也不等良顏答應,直接說出來上聯:“聽好了,我的上聯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你現在想下聯吧啊。”


    為難了一下良顏,徐寶提起筆來又要給店鋪寫東西。


    隨即他發現周圍安靜了,有些不適應,停下動作看看,隻見整個店的裏裏外外的人都在那裏皺眉頭。


    徐寶懂了,聽到自己的上聯,全在為難,那就對了,本身聯便難,否則也不會是千古名對。


    看樣子還是抄比較省事,若是自己想一個,要難住對方可就得費工夫了。


    更主要是用上聯為難人,對方答不上來,出聯的要迴答,要不怎麽能體現出比對方強呢。


    難為了良顏,徐寶暗自高興,並決定以後隻要一見到對方,就抄個上聯扔給對方玩。


    如果自己記得不多,等嘟嘟來的,讓她迴去抄些,現成的東西,不用白不用,隻要別抄錯年代就行。


    良顏還想立即對出來呢,急得滿頭大汗,突然看到那該死的徐寶還要寫東西,連忙碰碰身邊的人。


    這個人身上的衣服的質地要比良顏的好,手上的扇子也好,比徐寶後買的都好。


    他也在想下聯呢,被良顏一碰才清醒過來,同樣打開扇子,搖晃著對徐寶說道:“你還是有些急智的,但人啊,太過輕浮不好,小聰明耍得了一時,耍不了一世,你可知道?”


    他一出聲,把別人喚迴神,大家聽著他的話,覺得很別扭,人家徐寶跟你又不熟,你站出來說這些沒用的話作甚?


    徐寶把筆放下,歪著腦袋看對方,剛開始是上下打量,看著看著,突然目光一凝,盯在對方的脖子下麵一點,眼珠子不動了,隻看那一處,時而皺眉,時而咧嘴。


    對方被他給看毛了,低頭瞅自己的脖子下麵的地方,看不到東西啊,莫非是被下巴擋住了?


    又用手在那裏摸,衣服,沒有別的玩意,差哪呢?我這有什麽問題?


    折騰了幾下,他求助良顏:“貌涵兄,我此處可有不妥?”


    良顏看,搖頭:“沒,哪都挺好的。”


    “那他為何……”此人指向徐寶,徐寶的還盯著那地方瞧呢。


    “徐寶你看什麽呢?”良顏問出來。


    徐寶收迴目標,露出樸素的笑容,說道:“我在看人輕浮的時候是啥樣,我隻是看了他兩眼,你瞧他那樣,毛躁,心不穩呀,這是病,得治,喝喝朱砂吧。”


    他說話的樣子是語重心長的,表情認真,周圍的人一愣,接著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這是病,得治,哈哈哈,你看他說話時的樣子,我還以為他說真的呢。”有個人捂著肚子笑。


    “這是病,得治。”人群中有小孩子奶聲奶氣地學。


    於是又引人一陣大笑,很快樂。


    良顏和旁邊的人麵色難看,過來為難對方,結果著了對方的道,簡直是豈有此理。


    “哼!徐寶,別逞口舌之能,我身邊在位仁兄姓曹,名雲,字生賢,他的學問可比你大多了。”良顏冷哼一聲,介紹身旁的人,同時貶低徐寶,他此刻看上去很高傲。


    “哦,你們好,有時間來買衣服,不送。”徐寶擺手。


    “徐寶,你不必急著躲,我出一上聯,你可敢對?”曹雲恢複得很快,再次搖扇子,輕蔑地看向徐寶,問。


    徐寶眨眨眼,說道:“你先把我的上聯對上,然後我再對你的。”


    “你那個上聯是給貌涵兄出的,非是給我,我……”曹雲找了個推脫的借口,因為他對不上。


    不等他把話說完,徐寶接過來:“那我再給你出一個上聯,成不?”


    “不成。”良顏幫腔:“誰不知出上聯的容易,對下聯的難?”


    “好吧,我不出上聯,我出個下聯,然後曹什麽的把上聯補上,如何?”徐寶目光純純地問二人。


    他給人的感覺,好像不知道二者沒什麽區別似的。


    “哼!嗬嗬!”曹雲被氣樂了。


    良顏指著徐寶:“徐寶,你能不能別裝白癡?知道沒?”


    徐寶又眨眨眼睛:“知道了,我不裝了,我給店鋪寫個東西,然後我馬上走,你們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別人都說你有才華,難不曾是假的?”曹雲質問,還用了激將法。


    徐寶點頭:“沒錯,假的,我沒才華,你二位是大才,我要忙了哦。”


    徐寶拿筆去蘸墨。


    兩個人那叫一個鬱悶,他們發現徐寶和滾刀肉一樣。


    二人對視一眼,良顏說:“徐寶,你先給我出了一個聯,有來有往,是不是應該也對我們一個……”


    “我不出啦,我收迴來,良顏你忘掉它,堅決忘掉它,快忘,你說你記不得了,大家忘沒?”徐寶打斷對方的話,又尋求支援。


    “忘了,啊哈哈哈……”圍觀的人再次爆笑。好有意思,這個徐寶真逗,讓人家忘了。


    “你……我……咳咳咳……”良顏指著徐寶說話,一口氣壓住,連連咳嗽。


    他都後悔了,就不應該來,這徐寶油鹽不進啊。


    不行,他現在不接招,等一會兒去參加筵席,曹雲就少了一個讓他難堪的機會。


    良顏著急,他帶著曹雲來,是因為曹雲同樣是參加筵席的一員,幫著另一個人。


    他想先到此難為一下徐寶,等著徐寶到了筵席的地方,看到厲害的曹雲就失態,就害怕,然後丟臉,把事情做差了。


    如此的話,以後徐寶和鄭囿的那條線便斷了,然後再找機會慢慢收拾他,此仇不報非君子。


    徐寶自然不會傻傻地順著對方的意思走,他從不認為自己能解決所有的麻煩,尤其是對對聯,誰敢說自己全能對?


    那怎麽辦,挺著,愛說啥就說啥,我就這樣,哼!能奈無何?


    一邊美滋滋地想著,徐寶一邊寫。


    上聯他寫‘色澤宜人修長合度’,寫完看看,行,能應付,再寫下聯‘款式如意尺寸自量’。


    看著自己寫出來的聯,徐寶滿意地點點頭。


    成衣鋪子管事的也識字,湊過來看,然後雙手一拍:“好,好聯,上聯尾字是‘度’,下聯尾字為‘量’,徐郎果然厲害。”


    “見笑見笑。”徐寶放下筆,拱手說道。


    圍觀的人跟著興奮起來,不管是懂的,還是不懂的,紛紛稱讚,用自己所能想到的好話讚揚。


    徐寶就連連拱手,謙遜不已。


    良顏和曹雲也看,看看上下聯,再看看徐寶。


    尤其是良顏,看了幾迴之後,眉頭使勁擰著。


    他看曹雲,曹雲迴了他一個同樣心思的眼神。


    良顏冷笑:“徐寶,你糊弄別人好嗎?你這叫對聯?平仄都對不上,你寫什麽對聯?你欺負店裏的人無知是不?”


    伴隨著他的話說出,正在稱讚的聲音瞬間消失,大家看向良顏和徐寶,包括開店的人。


    徐寶吧嗒吧嗒嘴,解釋:“怎不對了?平仄一三五七不論,二四六八分明,沒錯,我雙字的地方平仄相反。”


    眾人恍然,原來還有此等說法,那就沒問題了,繼續誇。


    “屁。”曹雲口吐髒言,再嗤笑兩聲,說道:“少跟我提什麽一三五七,二四六八,那是沒本事的人找得借口。你徐寶不是大才嗎?你不是賣個幹豆腐都能寫賦得詞嗎?”


    “沒錯,徐寶你那天在於家店,對我的螃蟹聯,可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借口,是字字為對,詞詞成仗,你給賣鹽的寫卜算子,為何不變格律,不增字減字?偏偏到了成衣鋪子,你糊弄了事。”


    良顏緊跟著指責,店裏管事的也看向徐寶,目光裏的意思似在問‘徐郎你真的不願意下點功夫?’


    徐寶沉默,他討厭被人頂在牆上的感覺,他心思急轉,考慮如何把問題解決了。


    張勇、張廣和張小急得直搓手,卻幫不上絲毫的忙,他們才發現,原來鬥學問也兇險啊,對聯明明聽著很舒服,隻是因為差了字,便不行?


    曹雲得意起來,揮動著扇子,說道:“徐寶,我早先就有過一上聯,寫做衣服的,不如我幫你,念出來,你重新好好對一次,對上了呢,我這把扇子給你,別小看了我的扇子,隻扇子骨兒就要二十貫。”


    徐寶抿著嘴不出聲。


    曹雲又說:“你是默認了對吧?聽好了,我的上聯是:剪過帛開,拚成天闋眾顏,浪湧浪平書月旦。”


    眾人一愣,什麽意思?


    徐寶卻猛然抬頭,看著扇子問:“扇子骨真值二十貫啊?”


    “沒錯。”對方答。


    “成,我對。”徐寶高興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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