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一場暖,一場秋雨一場寒。


    雨停了,太陽出來,溫度卻比下雨前冷上許多,有穿衣服單薄的,不時打個激靈,然後用手在胳膊上搓著,似乎能暖和點。


    周吏員在收稅,一如昨日般,收到誰那,誰哭窮,說什麽東西少,賣價低,求官老爺高抬貴手,給留條活路等等。


    更有甚者如賣鹹鴨蛋的,東西一收,不賣了,站那裏等,等收稅的走了再擺出來,你問他話,他也不吱聲。


    換成以前,有人會動手搶,不交錢便拿東西。


    隻是今日周吏員一眾情緒低落,沒心思去搶,更不願與賣東西的斤斤計較。


    他們隨意地收著,有人講價錢也允。


    他們是被之前的事情衝擊到了,方才徐寶說要錢,擺攤的人可沒哭窮,眨眼間又恢複到貧窮的狀態。


    尤其是看向自己等人的眼神,防賊一般,還有著無奈和哀求,自己就是壞人?他徐寶是好人?


    大家心中忿忿,很失落,包括沒收到小偷錢的張衛。


    他見到以前在此地混的小偷,那小偷從別處帶來十一個人到賣烤串的地方吃飯,對方也瞧見他了,卻不過來,反而轉過頭去,當不認識。


    張衛愁苦,從今往後將少份收入,雖說很可能真正拿到手的錢比已往更多,但那不是自己親自賺的,要看別人臉色。


    他迴頭看,看乘著車離開的徐寶,臉上閃過一瞬的不滿,又立即恢複,跟在周吏員身後,厭惡地聽著一聲聲說沒錢的話。


    徐寶是帶著張勇、張廣去買衣服,買更好的衣服,明天參加筵席穿,順便讓書院孩子的家長製作新的拚裝房。


    路過於家店,於家店生意依舊紅火,主打食品是幹豆腐製品,雖說別處的店有學,但正宗的一直是於家店。


    於家店兩種幹豆腐全進貨,厚的炒著吃,薄的卷著吃,還有素雞涼盤。


    他家的素雞可不是由上崗村提供,是一看快到晚上賣不出去了,就自己把幹豆腐合在一起壓出來的。


    徐寶又教給他們把幾張幹豆腐卷起來拴住切絲,在鹵水裏過一下,然後再熏,適合下酒,簡單快捷。


    三人路過時,於戩跑出來,跟著一同走,說:“徐郎,韓家豆腐坊他們還賣著幹豆腐,十五文一斤,每日做得不多,更不挨個店送了,看那意思是認輸。”


    他說話時的樣子很高興,如打了場勝仗一樣。


    徐寶笑了兩聲,說道:“他們是忙不過來,又不舍得賠本賺吆喝,但他們沒賠,至少他們賣的豆製品多了幾樣,我沒去看,不過他們那裏保證有素雞賣。”


    徐寶說著又搖搖頭,他沒什麽好辦法,別人要學他不能去阻止。


    然後他忙來忙去的,別人卻沒什麽損失。


    他對於後續弄出豆皮和腐竹的事情很猶豫,一種吃食的發明是靈感,也是意外,可是當新的食品出現之後,別人很快能學會。


    如豆皮,它是從豆漿上挑出來的,別人製作豆腐時一定挑過,隻是沒把它當成商品來大量加工。


    自己一旦拿出,並把市場給做起來,這些賣豆腐的絕對是第二天便開始供應豆皮。


    然後呢,自己再想辦法打擊他們,把市場搶迴來,人家依舊沒有任何損失,該賣繼續賣,隻不過量少。


    告別於戩去書院時,徐寶還在想呢,你們這些人就欺負我做不出內脂豆腐是不?我要是能做出來,讓你們學?


    把我逼急了,我讓嘟嘟帶原料過來,我自己都做不出來的添加物,我看你們怎麽做?


    如是一想,徐寶好受了,精神勝利法果然有用。


    接著他站到了小巷的外麵,小巷還是那麽窄,依舊全是平房,隻不過沒有了顯眼的臭水溝。


    徐寶站在巷子口看,巷子兩邊是別人家開的店,有二層的,有三層的,往裏一走就成了貧民區。


    估計住在裏麵的人覺得不占著街麵,窮就是應該的。


    打量左右的店,左邊的是酒樓兼客棧,三層,右邊的二層樓房是賣各種幹果的,魚幹、蝦仁也賣。


    “這兩個房子多少錢?”徐寶嘟囔。


    張勇和張廣被嚇一跳,張廣連忙勸:“寶郎,咱買不起,別看是西市,西市也在京城,這大店麵,一定很貴。”


    張勇也跟著說:“一排臨街店後麵的院子也不小,沒幾千兩銀子下不來。”


    徐寶點頭,京城的房價真離譜,一個帶著後麵大院落的樓值幾百萬嗎?似乎真值。


    他對兩個還擔憂的人說:“放心,我現在不買,沒錢,而且不僅僅是買下來兩個店的事情,後麵一片民宅,全要花錢,等開春的,今年冬天多賺錢,這客棧……怎麽能讓他‘黃’呢?”


    嘀咕著,徐寶往裏進。


    張勇和張廣則茫然跟隨。


    走到頭,書院裏又有不少人在那幹活,一塊塊‘磚’擺著,數量不少。


    徐寶納悶,下雨天怎麽打的坯子?


    一個守在旁邊的‘老師’幾步迎過來,不需要徐寶問,他主動說:“下雨的時候,各家在屋子裏打坯子,還有的趁著雨水把地泡軟,頂著雨挖好地基,正用柴火烤呢,烤完紮樁子,再加碎石、抹坯子,保證結實。”


    徐寶使勁點頭,表示理解,誰家孩子誰心疼,可是如此幹活,錢的方麵……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那‘老師’又說:“前幾日一同跟孩子們去外麵玩的那家,送來一百兩銀子,叫我們別怕花錢,買肉吃,使勁幹,快點把書院修好。”


    這下便解釋通了,王家是真有錢,還懂得藏拙,相信他家把住的宅院買下來是沒問題的,但別的官員窮,所以他家與大多數官員一樣,租房子,寧肯多花錢,也不給人留下把柄。


    那邊幹活的看到徐寶到來,狗蛋兒他爹放下手上的活跑過來,恭敬地對徐寶說道:“山長來了?山長有活需要我們做嗎?”


    徐寶聽到‘山長’的稱唿,連忙擺手:“書院還是王山長管著,許多事情我忙不過來。”


    “王夫子說自己當堂長,以前沒人叫他山長,一直叫夫子,這不新修書院了嘛,咱這才有了山長、堂長。”


    狗蛋兒他爹解釋,似乎有了新的教學樓,書院的地位都高了。


    好吧,院長就院長,自己過把癮,書院建好建大了,到時候自己也能弄個副部級當當吧?


    徐寶想著,對狗蛋兒他爹說:“還要用竹子拚個屋子,在西市原有的屋子對麵,跟上迴的一樣即可。”


    “按我說呀,竹板子的不行,天一冷,風順著縫兒往裏灌,不如用泥坯子堆。”狗蛋兒爹說出自己的想法。


    徐寶搖頭:“要得便是縫,縫兒堵上了,人心也就堵上了,冷可以燒爐子,晚上有人睡覺可以擋簾子,到了白天,必須要讓人看到裏麵有人,砌成牆,那又成了新的角落,有牆才有角。”


    ‘老師’和狗蛋的爹,以及張勇、張廣,聽徐寶一說,琢磨琢磨,發現是這麽個理兒。


    與院子一樣,柵欄和牆給人的感覺是不同的,站在柵欄外是同一個地方,站在高牆外,是兩個天地。


    “成,還是山長有學問,說得在理兒,我去找人做,不用給錢了。”狗蛋兒的爹高興地答應下來。


    但徐寶還是給錢,那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是整個西市的,借著自己的情分讓人白幹活,絕對不可以。


    徐寶交代完,臨走時跟‘老師’說:“讓孩子和孩子家的人堅持一冬天,明年開春,一切都會好起來。”


    老師看著徐寶三人把車趕進院子調頭離開,想了想,沒明白開春哪裏會好起來。


    三人出來,到成衣鋪子買好的新衣服,買鞋,還有頭巾,也就是帽子,又買了不少蒙豆腐的布,以及糖果。


    迴西市,徐寶和張檉在屋子裏交流一番,再買兩整套木工的工具,一萬五千文就剩下二百多文,木工的工具貴,裏麵有刨子、鑿子等鐵的東西。


    看著鐵刨子,還有鑿子,徐寶覺得還是不要讓嘟嘟帶製作內脂豆腐的添加劑了,拎一箱子刨刀過來比較實用,還有菜刀什麽的,現在這裏的鐵質量太差。


    張勇和張廣倒是沒那些想法,他們現在基本上不想事情,事情太多,亂,唯一能做的事情是跟著徐寶,聽指揮。


    於是在徐寶發呆想事情中,車子還有那匹馬在申時正迴到了上崗村。


    一到地方,有人拉著他往豆腐坊跑。


    豆腐坊旁邊的棚子中,裏正坐著,腳下是徐寶讓人帶迴來的麻袋,還有兩個村裏的人手上拿著棒子。


    見此陣勢,徐寶摸摸槍,小步挪過來,輕聲問:“裏正爺爺,你這是要過堂啊?”


    “我過你,這不是給你看著嘛,銀子拿迴來,沒人打開過袋子,我守著它,等你迴來。”裏正直言不諱地告訴徐寶袋子裏有銀子,能摸出來。


    徐寶嘿嘿笑兩聲:“裏正爺爺,銀子無所謂,有別的東西不能讓你們看,看了後,一不小心說出去,整個村的人都會有危險,那東西……太邪門,對,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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