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銅安見大鼻子不理會自己,氣急跑到他跟前,再想喝罵時,發現了抵在後者胸口的刀尖,即時啞了火。


    “還有誰要試試?”葉潭一一掃視張銅安的同夥,道:“有不服的,可以來試試,看我能不能打你們的臉。”


    唰的一下,其他三人都後退了幾步。


    開玩笑,所有人當中,就大鼻子修為超過玄階,他都敵不過少年一招。


    其他人哪敢試試?一不小心試出個好歹,可沒地方哭去。


    大鼻子嚐試著後退了一點,見葉潭沒有追擊的意思,馬上火燒屁股般,往後跑出去五六米。


    “你來,跟我幹一場。”葉潭隨手挽了個刀花,舉刀指向張銅安,道。


    “砰。”張銅安竟然直接下跪了,一邊抽自己大嘴巴子,一邊說道:“少俠對不住了啊。我犯渾,衝撞了少俠。我沒有惡意的,隻是因為喝了幾杯,想跟少俠開個玩笑罷了……”


    葉潭無語,這貨能欺軟怕硬到什麽程度啊。一句硬氣話都沒說,也沒抬出自己是張大敢遠房侄子的身份,直接就跪地求饒了,隻是那嘴臉怎麽看怎麽惹人憎。


    “少俠對不住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張銅安繼續假惺惺道歉求饒。


    “特麽的住口!”葉潭暴喝,眼中厲色一閃,手腕翻轉,朔月刀窄長刀尖,插進張銅安的口中攪了一下。


    “嗯。”正準備舒展如簧口舌表演的張銅安,哪曾想到麵前的少年如此兇殘,被突然插進嘴中的刀劃傷了舌頭和嘴巴,滿口鮮血。


    大鼻子等被張銅安請來助拳分享好處的人,嚇得遠遠躲開,不敢幫著求饒,也不敢貿然離開。


    張銅安跌坐地上,雙腿踢騰後退,臉上寫滿了懊惱和後悔。


    他悔不當初,要是聽從宋孟搏的勸說,該多好啊。“有些人自己是惹不起的,包括麵前這位少年。”


    “別動,再動一下,砍掉一條腿。”葉潭冷冷道。


    他在極力克製,很想一刀結果了張銅安。


    “這臭蟲般的人物,無限作死,黃泉路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張銅安聞言連忙止住身形,癱坐地上瑟瑟發抖。


    “那不是道,是心魔!”葉潭這樣告誡自己,壓製殺戮的欲望。


    “你得慶幸。我現在沒有殺人的指標。”


    葉潭緩步向前,踩在碎石鋪就的路麵上,發出咯吱咯吱聲響。


    張銅安感覺那雙鋼鐵大腳,每一下都像踩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少年每踏出一步,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顫一下。


    “即使你一再出言輕薄她,她都希望我別殺你們。”


    朔月刀高高舉起,緩緩劈落,刀鋒臨近張銅安頭頂半寸停住,手腕抖動,削下幾縷頭發。


    “嗚嗚……”張銅安看見刀光一晃,然後就是頭頂一涼,以為頭上挨了一刀,嚇得大叫。


    不過他舌頭和嘴都有傷,說不清楚話,隻能嗚嗚直叫。


    葉潭把刀放下,淡淡道:“把身上所有財物交出來,滾蛋。”


    “嗚嗚……”張銅安摸了摸頭,確定頭上沒傷,又聽葉潭說隻需要留下財物就可以走了,歡喜的嗚嗚大叫,連忙往外掏東西,金卡、錢袋、通訊器、手表、項鏈等等,通通掏了出來。


    “包括你們,把所有財物交出來。滾。”葉潭看向大鼻子他們,補充道。


    “是是是……”大鼻子等人也不含糊,慌忙把財物掏出來。


    有一人還非常細心,跑迴越野車,拿來一隻袋子將東西收集好,交到葉潭手中,然後扶著張銅安腳底抹油跑了。


    這絕對是他們經曆過、聽說過的,最匪夷所思的,江湖衝突的結果。


    兇殘少年說自己現在沒有殺人的指標!


    可以走了還不離開的話,萬一人家有殺人的指標了,就不是留下錢財這麽簡單了,恐怕得留下性命。


    葉潭提著沉甸甸的袋子上車。他的心跟袋子一樣,沉甸甸的。


    心裏的狂躁,殺人的衝動,很強烈。


    剛才要不是一直默念《清心訣》,穩住心神,那一刀恐怕就不是割傷張銅安的口舌,而是直接從其後腦穿出了。


    簡菁竟然沒躲在後車廂,而是在駕駛室觀望,見前者真沒有殺人,笑容滿麵的迎接他凱旋。


    葉潭對此並沒多少反應,把袋子丟到一邊,啟動車輛,繼續前進。


    簡菁禁若寒蟬,縮在副駕駛座,時不時朝葉潭看一眼,見後者神色凝重,很想問問情況,又不敢出聲。


    “那些話,是一位叫承真的宗師說的。”


    車內沉寂了十來分鍾,簡菁實在受不了壓抑的氣氛,開口說道。


    “吱。”葉潭一個激靈,雙手鎖死了把手,刹住了車。


    “啊。”簡菁驚叫一聲身體前撲。她忘了扣安全帶,眼看就要撞向前擋風玻璃了。


    葉潭急切伸手去攔,一撥一按穩住了簡菁前衝的勢頭,剛好他也被安全帶彈了迴來。


    “嗯哼。”兩人跌迴座椅上,葉潭被安全帶套住,簡菁被葉潭的手壓住,有驚無險度過一劫。


    “咦。這手感……不對……”下意識蹭了蹭。


    “討……厭……你幹嘛啊……哎……”簡菁嬌羞的嗔怒聲響起。


    “哦靠……”葉潭這才想起,剛才情急之下,發生了“空襲”事件,慌忙縮迴手。


    山巒疊翠處隱隱作痛,簡菁下意識雙手托捧按摩幾下,緩解一下疼痛不適感,然後整理衣衫,動作嫵媚動人。


    末了她發現葉潭正眼光光盯著自己看,登時臉生紅雲,火辣辣的,燒到耳後根。


    “咕咚。”葉潭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都努直了。


    難怪張銅安會作死般,前來飛蛾撲火,真是太誘人了……不能詳細描寫,此處省略一百字……


    “哦哦,那個,剛才情急之下……我不是有心的,後來蹭了蹭也不是有意的……”葉潭囁囁嚅嚅道。


    “討厭啦,你還說。”


    簡菁的臉紅到能滴出血來,心怦怦猛跳,像是衣服裏藏著一隻小白兔,在不斷蹬腿一般。


    她以為,以自己曾經那些經曆,對這方麵看得很開了,迷茫時,曾認為去站紅燈區都沒關係。


    可是自從上午起,與葉潭有了真正的溝通之後,她發現自己竟也會害羞,也會緊張,也會覺得那東西非常珍貴,不能輕易讓別人觸碰到。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葉潭連連擺手道:“你剛才說那些話是承真師傅說的?”


    “承真師傅?你認識那位宗師嗎?”簡菁錯愕問道。


    扯開了話題,她臉上的嬌羞慢慢退去,不過,仍然麵泛桃花,非常誘人,葉潭下了狠功夫才壓製住親她一口的衝動。


    “嗯。承真師傅對我有提攜之恩。”葉潭點點頭道:“你是什麽時候聽到他說那些話的呢?”


    “在羅家的時候……”


    簡菁說著,臉上的神采退去,露出黯然神色,道:“承真宗師隻是偶爾遊曆路過馬鞍城。


    他聽說血煞神功的事之後,直接闖進羅家。


    羅目尊和大長老他們一起打承真宗師都打不過。


    不過,承真宗師打敗羅家的人之後,也沒對他們做什麽,隻是說了一些訓斥的話。”


    “訓斥的話?太像承真師傅的為人了,仁厚長者,總想以德服人。要是真能這樣,早世界太平了。”葉潭嘟囔道。


    “就是,承真宗師就應該殺光羅家的人。”


    簡菁捏著粉拳,狠狠道:“隻是訓斥幾句,羅家的人隻是收斂了一兩個月,之後惡性複發,變迴原來一樣了。”


    “承真師傅除了說了訓斥的話,還說了什麽?類似‘這不是道,是心魔’這樣的話。”葉潭問道。


    簡菁思忖一會,道:“承真宗師的原話是,血煞神功隻是修煉之後,煞氣甚重罷了。


    以血養煞,是羅家後人自己的理解。這樣的修煉方式,違背了羅自行前輩創出此功的初衷。


    殺戮的欲望,不是道,是心魔。


    因果有報,羅家不改門風,恐怕報應不遠。你們好自為之。


    他說完這些話就離開了。”


    “真是因果有報啊。承真師傅告誡了羅家,他們不聽,結果,我路過馬鞍城,遭到羅家小公子襲擊。


    那小紈絝襲殺我,純粹為了好玩。我一氣之下殺了他。


    後來羅家震怒,關閉城門搜捕我。然後才有了我掀翻羅家的事……”


    葉潭道:“最後羅家兄弟及羅家嫡係弟子,也死在馬鞍城外。羅家也徹底玩完了。”


    “這是他們活該。”簡菁忿忿道。她對羅家的恨意,並不因為羅家被滅而消散。


    “好了,人死賬消。馬鞍城,羅家、張家,對於你來說已經是過去式。別再為他們煩心了。”葉潭寬慰道。


    “嗯嗯。我聽你的。”簡菁非常順從,連連點頭道。


    她調節情緒的功夫一流,前一刻忿恨無比,後一刻又可以眉開眼笑、溫順無比。


    真是個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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