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滂沱大雨中兵器的破空聲竟然清晰地響在了耳畔,“篤”地一聲,一枚暗器刺破馬車簾子射了進來,穩穩地紮在馬車壁上,紅霜嚇得“呀”一聲叫了出來,黑暗中,青笙什麽都看不到,她心中擔心幼妹,連忙湊過去,焦急地問:“是暗器麽?有沒有受傷?”


    原來那暗器恰好射在了紅霜耳邊,她顫抖著伸出手摸摸自己耳朵,驚魂未定地迴答:“沒事。”


    青笙幹脆坐到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氣氛緊繃得如少女踮起的足尖。所有人都屏聲斂氣,等待忍狼下一波進攻的到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小心,緊接著,戰事便如外麵的雨勢一般激烈了起來,但碧央反而不敢離開馬車輕舉妄動了,薛紫衣掀開簾子,茫茫的雨水和夜色中,根本看不清什麽,隻能朦朧地看到簡卓等人將馬車圍成了一個圈,將忍狼阻隔在了外麵。碧央伸出手緊緊地將薛紫衣冰冷的手包到掌心裏。


    “不要怕。”碧央的聲音很輕,似乎可以融化在雨裏。


    薛紫衣卻奇異地發現自己聽得分外清楚,一直以來在她眼裏隻能充當弟弟角色的碧央真的長大了。雖然彼此都知道這會是一場異常艱難的戰鬥,但此刻心意相通、雙手交疊,似乎因為麵臨巨大危機而緊張慌亂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點,薛紫衣定定心神,用力地迴握了一下碧央的手,叮囑道:“刀劍無眼,待會兒千萬小心。”


    鴻歡這時候策馬退了迴來,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用劍將馬車的簾子完全挑開,語速快卻沉穩地道:“這樣子不是個辦法,我們拿捏不準忍狼一共有多少人,隻知道他們越來愈多,因為要分神保護你們,所以大家都沒辦法專心對敵,照這樣下去,忍狼總會尋到破綻攻進來,與其這樣倒不如你們下馬車躲到林子裏。”明知道看不見,他還是深深地望了眼馬車裏的青笙,這才轉過頭對碧央道:“碧央,好好照顧他們,待會兒我們會掩護你們林子裏。”


    簡雁略一思量,便從馬車裏鑽出來,叫住鴻歡道:“我和你一起。”


    青笙也探出頭來,高聲道:“相公,小心!”她是有著驚人美貌的女子,卻從不自矜,低眉順眼、輕聲細語得好像從未吃過飽飯。二妞還以為一輩子都聽不到她大聲說話。


    得,看來愛情還真是能改變一切,人家媳婦兒都這麽自覺,二妞想著還在披荊斬棘的簡卓,不由得拉住簡雁,低聲道:“幫我看著你師父點兒,讓他小心。”


    我師父還需要人看!他還需要小心!簡雁呆愣了片刻,道:“知道了。”


    豆大的雨點滴到臉上,涼得泛疼,被紅霜扶著的齊熊吸著涼氣道:“這雨可真夠邪性的。”


    二妞隻覺得都快被這雨點給打暈過去了,她咬咬牙攙著馮明寒,暗道,這位就隻剩下骨頭架子了,怎麽還這麽沉啊?


    碧央和薛紫衣負責拖住追趕來的一小股忍狼,大部隊則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林子深處繼續行進。


    走了半天,碧央和薛紫衣終於趕了上來,青笙扶著張三觀已經累得快自己都摔倒了,她青白著一張臉,鬆了口氣道:“你們終於來了。”


    薛紫衣和碧央互相使了個眼色,薛紫衣上前將張三觀背到自己身上,碧央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雨也不知什麽時候會停,現在大家衣服都濕了,還是要先找個地方稍事休息才行。”


    “你說得沒錯。”骨架馮一整個人都靠在二妞身上,二妞機械地往前走著,就怕一停下來就再也沒力氣繼續向前,她張開嘴,接了口冰涼的雨水喝下去潤了潤嗓子,這冰飲可真不錯,透心涼啊,她哆哆嗦嗦地道:“我、我現在覺得被忍狼一刀宰了也比在這、這兒受這罪強。”


    “是麽?”


    “是!”


    二妞剛答完話就腦門子一涼,呸,這陰陽怪氣的是誰在問自己話呢?“誰?!”


    碧央把剛剛才收起來的劍拿了出來,他的氣質本來就冷,現在將聲音刻意壓低,更顯得有股不近人情的冷清感覺,“何方鼠輩,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兒?”


    來人“桀桀”怪笑,一個渾身裹在灰袍裏的男人從他們前方的一棵大樹上一躍而下,拱手道:“在下灰狼。”


    “你是忍狼。”碧央確定地道。


    “對。”灰狼留在麵具外麵的一雙小眼睛滴溜溜一轉,打量了麵前的一群病弱婦孺,從鼻腔發出輕蔑的“嗤”聲,不屑道:“薛小公子,我勸你還是放下手裏的劍,投降吧。”


    碧央冷哼一聲,舉劍便刺,灰狼沉著應戰,倒也沒落下乘,兩人過了十幾招之後,灰狼挽了個劍花退到後麵,笑嘻嘻道:“沒想到薛公子功夫不錯,不過你知道我們忍狼從來不靠單打獨鬥來獲勝。”


    “糟糕!我們中計了!”馮明寒皺眉道。


    “怎麽中計了?”二妞心急地問。


    馮明寒牢牢地盯著灰狼,道:“忍狼向來思慮周全,你們肯定已經料到我們會棄馬車進林子,所以早就在林子裏埋伏了人手,但是林子這麽大,沒人能算出我們會走哪條路,於是你們隻能選擇分散開來守株待兔,剛才你是故意引薛公子和你打鬥想要拖住我們,實際上早在你發現我們的時候就發送了信號給其他和你一樣守在林子裏的忍狼了吧?現在他們應該快趕過來了。”


    灰狼的小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驚訝和讚賞,他點點頭,道:“他們已經來了。”


    “什麽?”二妞苦著臉,心想,真該頒個最佳盡職盡責獎給忍狼殺手團的全體殺手,你們不容易啊,這作業條件這麽差,你們都能堅持本心,始終如一,不殺到人決不罷休,這是怎樣一種負責任的態度!


    忍狼殺手團追求的就是不擇手段下三濫,所以人家上來不是打,而是劫持,青笙和本來就虛弱現在被雨淋了這麽久已經奄奄一息的張三觀脖子上瞬間多出了兩把劍。


    灰狼笑道:“薛公子,麻煩您把劍放下來吧,不然我怕嚇到我兄弟,到時候他們手一抖,您的兩個朋友的脖子不就掉了麽?”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怎麽地啊,碧央幹脆地把劍一扔。


    等殺手團的人把二妞身上的馮明寒給搬開之後,二妞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呢,人家鋒利的小刀鋒就緊緊貼著自己的小白脖子了,“大哥,您小心著點,這刀劍無眼的。”


    “少他媽廢話!”殺手團的人都特暴躁。


    二妞乖乖地閉上嘴,果然工作壓力大。這殺手團的老大誰啊,這麽不關心手底下員工的心理情緒。


    灰狼走到二妞麵前,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問:“剛才是你說的,寧願被我們殺了也不想遭罪?”


    二妞笑得跟個智障似的,道:“哪兒能啊,那都是說著笑得,您千萬別忘心裏去。”


    “放心吧,你暫時還死不了。”灰狼捏住二妞的下巴,左左右右仔細地端詳著。


    二妞實在是不想破壞這大老爺們想要調戲小娘們的經典橋段,但是無奈淋了這麽久的雨,她的鼻涕水實在是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萬幸的是這是清水鼻涕,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應該看不出來......


    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簡單了,灰狼老實不客氣地扔給她一塊手帕,嫌棄地道:“擦擦鼻涕!”


    二妞接過手帕,大聲地擤了擤鼻涕,然後把手帕還給灰狼道:“謝謝。”


    灰狼背著雙手並不接,他狐疑著道:“你就是簡卓未過門的娘子?”


    二妞想這時候可不能再給簡大俠丟人了,她挺了挺胸,咳嗽了一聲,朗聲道:“正是在下啊啊啊阿欠!”得,這下算是丟人丟徹底了!


    灰狼也不看二妞憋得通紅的臉,自顧自地道:“不知道情報是否有誤。”他向著二妞問:“你不是在開玩笑?”


    二妞臉也不紅了,氣也不喘了,臉色也平靜了,“您終於看出來了,我和簡卓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啊,我和這群人也沒有任何關係,要不您放我走成了,你們忍狼還缺人手麽?我這人會做飯會洗衣服家務全能,要不然您收了我得了。”


    灰狼聞言表現得很無所謂,“既然如此,那就殺了吧,省得帶在路上還多事兒。”


    二妞嬌羞一笑,拿著手帕老鴇樣地對著灰狼一甩,道:“死相,聽不出來人家這是在開玩笑咩?簡卓就是我最親愛的相公啊。”


    灰狼渾身一抖,立馬離二妞三尺遠,他清清嗓子道:“弟兄們,帶著這群人去我們發現的山洞。”


    好不容易趕到了離這兒不遠的山洞,大家自動自發地圍著一團篝火排排坐,老實地都不用殺手們用劍來趕,濕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有種刺骨的寒意,二妞整個人湊到火前麵,烤完前麵烤後麵,見她這樣,大家也都紛紛效仿。


    烤了一會兒,二妞懷裏的大狸終於被捂得差不多幹了,它從二妞衣服裏竄出來,抖抖身上的毛,二妞見沒人往這邊看,急忙拎著它的脖頸將它重新塞迴懷裏,氣急敗壞地教訓道:“這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喪心病狂的殺手,你竟然還敢在這個時候跑出來,小心人家把你剝了皮當山雞烤!”


    蓬鬆的毛被打濕的大狸看上去有些可憐和滑稽,它吱吱地叫了兩聲,討好地舔舔二妞的手指,乖乖地重新躲到她的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胡漢三又肥來了......這麽久沒更對不起大家~~~沉痛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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