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丞麵無表情地盯著麵前的鶯兒,實在是想不到,看上去如此單純的人兒,居然會有這麽深的心思。而且,她用的這些手段,實在是太過於卑劣。那柔軟的腰肢,還有楚楚可憐的神情,落在穆丞的眼裏,都令他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與現在的鶯兒更加相似的人。


    薑芸。


    薑芸也是出身於煙花地裏,故而那些狐媚子的招數學得格外多,向來最擅長裝可憐和無辜,卻實在是心機深重。


    看到鶯兒這張臉,還有她柔弱可憐的樣子,穆丞就覺得更加厭倦,語氣冷淡不已,“你走吧。”


    他不想再繼續護送鶯兒去到樂浪,沒有那個必要。這鶯兒,多一日都不能再留在身邊了。


    聽到穆丞要趕自己走,鶯兒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渾身都發著抖,眸子裏全是哀求,“恩人!鶯兒錯了,您不要趕鶯兒走,求求您了!鶯兒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求恩人不要趕走鶯兒啊,嗚嗚……”


    這下子,鶯兒哭得倒是真心實意,眼淚像是不要錢一般,嘩啦啦往下留著,很快就打濕了整張小臉兒,看起來格外可憐。


    但是不論她怎麽哀求,都無濟於事。穆丞依舊冷著一張臉,將自己的衣衫整理好了之後,瞧都不瞧鶯兒一眼,抬腿就要往門外走去。


    “恩人!”


    鶯兒不管不顧,直接上前一步將穆丞的腿牢牢抱住,哭得淒慘,“恩人!是鶯兒的錯,鶯兒不該這樣。可是恩人,鶯兒是真的喜歡您,你為何就是不要鶯兒呢?!”


    腿被牢牢抱住,穆丞薄薄的唇緊抿著,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原因他早就給鶯兒解釋過了,還特意與她仔細談了談,誰知鶯兒卻使了這麽一招想,想要逼他就範,簡直是可惡!


    見穆丞根本就不迴答,身上的寒意仿佛透過衣衫,都直接傳到了鶯兒的身體裏,令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但是盡管如此,鶯兒還是咬咬牙,從地上起來,走到了穆丞麵前,眸中帶著晶瑩的淚花,悲傷地問道,“恩人,你是不是嫌棄鶯兒是從那煙花地裏出來的女子,所以你才對鶯兒這樣的?!鶯兒也是被逼無奈,況且,你相信鶯兒,鶯兒真的是清白之身!”


    穆丞緊緊皺起了眉頭,抬起眼簾,瞧了一眼執拗地站在麵前的鶯兒,“與這些並無關係,我不會將你留下的,明日一早你就離開吧,我也要趕著迴去辦事。”


    聽到穆丞說出這樣冷漠的話來,鶯兒麵上閃過一絲絕望和狠厲,她伸開雙臂,擋住穆丞的去路,“若是恩人當真不留下鶯兒,鶯兒隻有死在恩人麵前!”


    “你!”穆丞真是被氣到了,這鶯兒實在是過於難纏,而且愈發令人生厭。


    既然她要死,自己幹脆就成全了她!


    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直接扔在了鶯兒麵前,“好!既然是你的選擇,我便成全你!”


    匕首映著燭光,明晃晃的,刺到了鶯兒的眼睛。


    她眯了眯眼,又不可置信一般地盯著穆丞瞧了許久,顫抖著手去撿起地上的匕首,眼睛裏全是失望的淚水。


    那匕首很是鋒利,鶯兒的手顫巍巍的,幾乎都快要握不住了一般。將匕首遞到脖頸間,遲疑了許久,鶯兒都未曾下手。


    “叮!”的一聲,匕首從鶯兒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鶯兒抽噎著,最後瞧了一眼穆丞,直接坐到了地上,掩麵哭泣起來……


    第二日一大早,穆丞就收拾了行李,離開客棧。


    “公子,你不等鶯兒姑娘了嗎?”


    說話的是黃朝有,他知道穆丞改變路線的原因就是為了將鶯兒送迴家鄉。可是都要出發了,卻沒看見鶯兒,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問。


    “不必等她,我們自己走。”穆丞麵上沒有絲毫表情,徑直走在了前麵。


    小二遠遠地看見他們一行人要走,顛顛兒的跑過來替穆丞將馬兒牽過來,臉上堆著笑意,“幾位公子走好!與您們同來的那位姑娘啊,昨兒夜裏就獨自離開了,夥計一早打算去叫她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裏沒人。”


    聽小二這麽說,穆丞微微愣了一下,麵無表情翻身上馬,一行人絕塵而去……


    樂芷容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吃喝玩樂,雖說也耽誤了不少時間,但還是比穆丞要快了一步進入京城。等穆丞迴來的時候,她已經先行迴了府邸,在自己舒適的大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覺。


    綠煙從外麵進來,看見樂芷容居然還在床上躺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喚道,“小姐,小姐快醒醒,您的夫君迴來啦!”


    綠煙被從連立鳳那裏救出來之後,由穆丞先派了一行人將她護送迴了天昭國,所以這些人之中,她是最早迴來的。


    “唔……不要吵……”樂芷容翻個身,嘟著嘴不開心地說道。


    雖說外麵的世界很好玩很新奇,但是論睡覺,還真是自己的床才最舒服。一躺上去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自然也睡得香。


    反正穆丞又沒迴來,多睡一會兒無礙。


    “小姐!奴婢沒有騙您,您的夫君真的迴來了!”


    瞧著樂芷容這個樣子,綠煙實在有些無語,湊近樂芷容耳邊,又重複了一遍。


    夫君?誰啊?


    樂芷容的腦海裏閃過這個詞語,像是許久未曾轉動的機器一般,緩緩地思考了一番,瞬間反應了過來!


    穆丞迴來了?!


    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綠煙,你說的真的假的,穆丞當真迴來了?!”


    “小姐!綠煙何時騙過您,自然是真的。太子殿下都已經進了京城,怕是一會兒就能迴來了。”


    一聽穆丞很快就要迴來了,樂芷容趕緊穿好衣裳,從床上下來,讓綠煙替自己梳妝。


    她已經好幾日都沒看見穆丞了,總不能讓穆丞迴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自己賴在床上的樣子吧。


    看見樂芷雀躍的樣子,綠煙忍不住搖了搖頭,“小姐,你可要好好準備準備,等太子殿下迴來了,你們第一件事,就是去麵見聖上。”


    穆丞迴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朝野。他以少勝多,大敗南齊的消息,也早就已經傳迴了京城。朝野上下一片讚賞之意,隻等著穆丞迴去,好好嘉獎一番。


    “嗯,我知道。”樂芷容腦海裏又浮現出連立鳳臨死之前的眼神。他一襲紅衣,朝自己伸出來的手,都在樂芷容腦海裏揮之不去……


    綠煙正在一邊為樂芷容挑選著首飾,卻見樂之日仿佛沒聽見自己說話一般,忍不住湊近了一些,“小姐?”


    “嗯?”樂芷容迴過神來,這才看見綠煙捧了一堆首飾在自己麵前,讓自己挑選。


    “小姐,您怎麽了,心不在焉的樣子。”綠煙有些奇怪,剛剛自家小姐還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怎麽轉瞬間就似乎有些不大開心了。


    “我沒事。”樂芷容深唿吸一口氣,隨手指了一件首飾,“就它了。”


    才梳洗完畢,將發髻琯好,外麵就傳來了穆丞的聲音。


    “芷容!”


    穆丞大步跨進屋子,一看見坐在梳妝台前的樂芷容,英俊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喜色,上前一步,將樂芷容緊緊地攬在了懷裏。


    樂芷容完全沒有準備,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驚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綠煙還在一旁伺候著呢!


    她微微掙紮了一下,臉上騰地一下浮起了兩朵紅雲,小聲說道,“別鬧,還有人呢……”


    穆丞哈哈一笑,卻根本沒有要放開樂芷容的意思,反倒是故意湊近樂芷容,在她有些泛紅的耳邊說道,“沒關係,我們本就是夫妻,你有什麽可害羞的……”


    “穆丞……”


    樂芷容哪裏經得住穆丞這般玩笑,掙紮著想要從穆丞的懷裏出來,無奈穆丞攬得太緊,她根本就動彈不得,隻好作罷。


    “我的傻娘子,人家早就走了。”


    綠煙可不是什麽不會看眼色之人,早在穆丞跨進來的時候,她就識趣靜悄悄地出去了,還不忘替樂芷容將房門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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