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想知道恩人尊姓大名,將來小女子好報答!”


    “不必了。”穆丞聽見女子原來是問自己這件事,直接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話,隨之進入了自己房間,將房門猛地給關上了。


    “多謝恩人!”女子則站在門外,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這才迴到自己房間。


    剛剛迴到房間不久,就聽見外麵有人敲門。


    女子立刻緊張地縮成了一團兒,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門口傳來穆丞的聲音,才邁著步子,往門口走去。


    “是我,開門。”


    穆丞站在門口,敲了兩遍門都無人應答,猜想這姑娘不會是失血過多暈過去了吧?正準備強行破門而入,卻見到門忽然被打了開來。


    “恩人。”


    穆丞也不多說話,將一瓶藥和一卷幹淨的紗布放在桌子上,“你受傷了,先將傷口包紮一下,免得留疤。”


    “是。”女子頗為乖巧,自己對著鏡子,將清洗好的傷口露出來,然後灑了一些藥粉,忍痛纏上了一圈兒紗布。


    穆丞瞧著這女子麵色蒼白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你究竟是怎麽迴事?怎麽會惹上那些壯漢的?”


    那些壯漢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聰明些的人都知道避而遠之,誰知道這姑娘究竟是怎麽迴事兒,非要往槍口上撞。


    一聽穆丞問到自己事情的緣由,這女子便忍不住嚶嚶哭泣起來,抽抽噎噎的說道,“我叫鶯兒,是南樓的花魁。南樓是什麽地方,這當地人都知道。但我也是被逼無奈才進入那裏的。雖說我是南樓的招牌,可我向來是賣藝不賣身,老鴇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默許了。”


    鶯兒頓了頓,擦了下眼淚,繼續說道,“或許是老鴇覺得隻有賣藝不賣身,才能賺更多的錢,於是向來不會苛責我。所以盡管我已經進來了三月有餘,卻一直是清白之身。隻可惜,我們這些女子,哪有那麽好的運氣。”


    鶯兒歎了一口氣,“有一個當地的縣令,不知怎麽迴事看上了我,幾乎每日都會來聽我彈琴唱曲兒。可是後來,這縣令便告訴我他喜歡我,想要我陪他。我自然是嚇壞了,我雖說暫時容身於煙花之地,但是從沒想過通過走這一條路,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我便拒絕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算鶯兒不說,穆丞也能猜到一些。無非就是那縣令想要霸王硬上弓,而鶯兒又不願意罷了。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隻是想要避開他而已。誰知道,推搡過程中,他居然不小心從二樓窗戶跌了出去,摔斷了一條腿……”


    摔得好!


    穆丞在心裏暗叫一聲好,可是鶯兒卻忽然又哭了起來。


    “他腿摔斷了之後,那些壯漢便來找我麻煩,說要我迴去好好伺候他們家老爺!他們的意思我明白,無非就是逼迫我做小的罷了!可是,我真的不想走上這樣的路!我不願意,那些壯漢便來南樓抓人,後來,就出現了今日你看見的這幅樣子了……”


    穆丞微微歎了一口氣,鶯兒的遭遇確實不堪,作為一名女子,美貌,有時候不一定是好事。


    “你先好好休息吧,什麽都不必想。等明日再說。”


    盡管鶯兒哭得如此傷心,穆丞也絲毫沒有憐惜之意,隻是勸鶯兒不要再哭了,早些休息。說完話,他便轉身走出了房間,迴了自己的屋子。


    穆丞在自己房內,忽然想起來,之前樂芷容的來信之中,似乎也提到了南樓花魁。趕緊將信又重新翻出來,細細看了一遍。


    頓時唇角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居然這麽巧,樂芷容所說的那名絕色女子,正是今日穆丞救下來的鶯兒。


    都是南樓花魁,又都叫鶯兒,總不會有那麽湊巧的事情來。


    看樣子,穆丞今日無心之舉,反倒是救了樂芷容口中所謂‘步步生蓮’的絕色女子。


    其實盡管樂芷容的來信裏,誇讚那花魁多麽貌美絕色。穆丞卻沒有什麽感覺。鶯兒確實美貌,但也到不了絕色的地步。在他的眼裏,誰都比不上自己的娘子樂芷容好看。


    第二日一大早,就聽得外麵鬧哄哄的,似乎有人來鬧事。


    鶯兒從床上爬起來,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兒,從二樓往下瞧去。居然看見了昨天的那些壯漢!正驚得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穆丞忽然出現在房間門口,寬慰道,“沒事,他不敢怎樣,放心。”


    果然,那壯漢鬧了一陣子,便灰溜溜的跑了,連二樓都不敢上來……


    “唿……”聽得下麵似乎沒什麽動靜兒了,鶯兒這才深深唿出一口濁氣,一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


    這才打開房門,見穆丞負手站在二樓的欄杆處,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是身上卻透出一股子令人折服的威嚴來。


    “恩人……”鶯兒撫了撫自己忽然間心跳加速的胸口,用細細軟軟的聲音喚道。


    穆丞目光正盯著下麵鬧事的壯漢,墨色的眸子深邃不已,嘴角隱隱噙了一抹冷笑。聽見鶯兒叫自己,方才轉過頭來。


    “多謝恩人。要不是您在,鶯兒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說著話,鶯兒的眼角有些濕潤,那雙丹鳳眼裏麵盈著淚水,看起來很有幾分楚楚動人。


    “不必謝。你好好休息吧。”穆丞的態度始終冷冷淡淡的,目光也未在鶯兒臉上多做停留,丟下一句話之後,自己率先轉過身子,步履悠然地下了二樓。


    穆丞還要趕著與樂芷容會麵呢,雖說幾乎每隔兩日,就能收到樂芷容的來信,但是不能真切地看見那個人兒,總歸還是格外思念的。


    迴到自己的房間之後,穆丞便收拾了一些行李,準備第二日一早便出發。


    將將入夜。


    穆丞正坐在屋子一角,就著一盞燭火靜靜地看書,忽然間停下了翻頁的手指,劍眉微微蹙了蹙,往門口看去。


    門口似乎有人,鬼鬼祟祟的。


    穆丞合上書,麵無表情大步走到門口,猛地將門打開,驚訝地問道,“怎麽是你?”


    隻見鶯兒站在門口,一雙丹鳳眼有些驚慌地看著穆丞,似乎還沒想好以什麽樣的借口進來,就被穆丞猝不及防地打開了門。


    “恩人,鶯兒……鶯兒來給您送一杯涼茶。”鶯兒對上穆丞詢問的眼眸,臉色紅了紅,猛地低下了頭去。


    “送茶?”穆丞有些無語,天色都黑了,送什麽茶。


    鶯兒倒是乖巧,垂著頭將自己手中托著的東西呈上來。


    穆丞這才注意到,托盤裏確實擺了一小壺茶水,還備了兩個精致的杯子。或許是朝小二要來的罷。


    讓鶯兒這麽站著似乎也不大好,穆丞便揮了揮手,示意鶯兒進來。


    “是!”得到了穆丞的允許,鶯兒似乎很是開心,整個人都活躍了不少,將茶水端了進來,還不忘將門輕輕給合上了。


    “看您晚上吃的似乎有些膩了,所以鶯兒特意備了涼茶,替您解解膩。”


    晚上用膳的時候,也帶了鶯兒一起。桌上點的菜色幾乎都是客棧的招牌菜,以葷菜居多,開始吃的時候還不覺得,可是吃完了之後,穆丞倒確實覺得胸口有些膩了。


    “多謝鶯兒姑娘好意。”穆丞親自倒了兩杯涼茶,一杯給自己,一杯給鶯兒。


    涼茶下肚,確實覺得從喉嚨到肺腑,都是一股子清冽和舒服,膩味兒全數消除了,渾身都舒爽了不少。


    “隻要您喜歡就好。”鶯兒見穆丞似乎很是滿意的樣子,微微垂下頭,聲音細微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穆丞有些沒大聽清楚,便迴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啊!沒什麽,我說這茶確實不錯。”鶯兒臉色微微紅了紅,趕忙應道。


    茶也喝完了,鶯兒卻始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令穆丞有些不大明白,一雙墨色的眸子,直直地盯著鶯兒。


    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像什麽樣子!


    還未等穆丞開口說話,鶯兒倒是先一步跪到了地上,“恩人!鶯兒求求您,帶鶯兒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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