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流言越來越厲害,甚至有人說不僅僅綠煙是內鬼,就連黃朝有也是內鬼。他們兩人聯合起來,投靠了南齊。


    這樣的流言,一傳十十傳百,總算是傳到了穆丞和樂芷容的耳朵裏。


    “外麵當真是這麽傳的?”


    樂芷容坐在桌前,正在認真地寫字,聽見穆丞告訴自己軍中的消息,詢問道。


    “自然。”穆丞一撩衣袍,在樂芷容身邊坐下,瞧著她一筆一劃地練字。


    “這樣也好。我本來就是想讓大家知道,我們軍中出了內鬼。而這內鬼不論是誰,我都會嚴懲不貸,哪怕就是身邊親近之人也一樣。”穆丞唇角帶著一絲涼意,順便拿了一支筆,與樂芷容一同寫起字來。


    樂芷容微微一笑,“看樣子,咱們應該加把勁兒了。”


    雖說黃朝有和綠煙都被關押了起來,但是二人什麽都沒說,一口否認自己是內鬼。


    尤其是黃朝有,從被抓進來之後,情緒就一直很是低落,連飯都不願意好好吃了。


    綠煙與黃朝有被關押在一起,外麵都有人看守,兩人決計逃不出去。


    “黃副將,你還是吃些東西吧,總是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綠煙瞧著一整日都未曾進食的黃朝有,勸道。


    “沒胃口,不想吃。”黃朝有幹裂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從齒縫間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他是穆丞一手提拔起來的,向來很受穆丞器重。況且,黃朝有本人也比較有才幹,在戰場上絕對不含糊。性子正直剛烈,從不喜歡拐外抹角。正因為這樣,這一次他被懷疑是內鬼,才會覺得格外心痛。


    “哎……”綠煙歎一口氣,也不知道怎麽勸說才好。


    最開始她以為黃朝有是內鬼,但是相處這兩日,她發覺似乎黃朝有的性子不大像。而且從他失落的表情來看,一點兒也不像是作假的。


    可是,黃朝有之前探查失敗,又隻有他一人知曉具體路線,怎麽也說不過去啊……


    兩人沉默著,皆垂頭望著地麵,不再說一句話。


    外麵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綠煙心中一動,往外瞧去。


    居然是樂芷容和穆丞都來了!


    樂芷容和穆丞兩人一前一後跨進了屋內,看一眼綠煙,隨即將目光移了開來。


    “太子殿下!您來了!”


    黃朝有聽到動靜,猛地抬起頭來,眸中全是興奮和希冀。


    穆丞卻麵無表情,冷冷地瞧著黃朝有,不說一句話。


    “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黃朝有眸中的亮光瞬間黯淡下去,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你們兩個,究竟誰先說?!”


    穆丞的臉色卻忽然間冷了下來,一雙墨色的眸子裏全是寒意,聲音也仿佛是從萬年寒冰的水池裏彌漫上來一般,充滿了徹骨的涼意。


    黃朝有一愣,說?說什麽?


    等他反應過來,頓時從嘴角牽起了一抹冷嘲,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姐!不是綠煙,求求您相信綠煙啊!”一旁的綠煙倒是先行開了口,直接跪到了樂芷容腳下,哀求道。


    輕輕撫了撫寬大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樂芷容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綠煙,“我也想相信你,可你太讓我失望了。”


    綠煙顧不得那麽多,之前從不在有外人的情況下稱唿樂芷容為‘小姐’,現在實在是急了,脫口而出,“小姐!綠煙自小跟隨在您身邊,綠煙是什麽樣的性子,您再清楚不過!綠煙怎麽可能做出背叛您的事情呢小姐!”


    “我就是一直念在你是從小陪我一同長大的情分上,才對你多加縱容!沒想到,你卻居然吃裏扒外,簡直太讓我心痛了!”


    這話落在綠煙耳朵裏,簡直就像是一記重錘擊打在綠煙的胸口,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緩了緩之後,還是含著淚珠開口道,“小姐,您若是當真不信綠煙也就罷了,可是綠煙沒做就是沒做,還請您拿出證據來!”


    “證據?!哈哈哈!”樂芷容似乎被氣笑了,冷笑著將綠煙從地上拉起來,掀開簾子往外一指,“你看看外麵那些人!全都是在議論你和黃朝有的!你跟了我這麽多年,卻做出這種事,我比你痛心一萬倍!”


    順著樂芷容的手指往外瞧去,綠煙隻看見了許多士兵圍繞在這帳篷周圍,臉上的表情都是厭惡和憎恨,還帶了一絲絲看好戲的表情。頓時,綠煙明白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失落不已。


    瞧著綠煙的表情,就算什麽都沒看見,黃朝有心裏也清楚。外麵一定是許多人在看笑話,等著綠煙和自己被處罰。


    “若不是你,怎麽解釋三次你都在場?!”樂芷容臉上全是心痛和憤怒,聲線都有一絲絲顫抖,“你知道外麵都在傳什麽嗎?!都在傳你和黃朝有兩人聯合起來,投靠了南齊!”


    “奴婢沒有!”綠煙尖叫一聲,臉上都是淚水,整個人癱在了地上。


    “解釋不了了對嗎?!”樂芷容麵上全是嘲諷之色,頓了頓繼續道,“單論你一個人,確實沒有背叛我的理由,但是,若是為了愛情……”


    樂芷容說到這裏,不再繼續說下去,但是意思很是明顯,綠煙是為了黃朝有才會背叛天昭國!


    “小姐,您的意思,奴婢是為了他人?!不可能!綠煙心中隻有小姐,絕不會背叛您的!”綠煙立刻明白過來,跪著上前一步,苦苦哀求,“小姐,不是您想的那樣,您相信綠煙好不好?”


    彎下腰去,樂芷容蹲在綠煙麵前,“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和黃朝有走的那麽近,大家都看在眼裏!”


    “小姐!奴婢是與黃副將走得近了些,可是奴婢真的沒有啊!”綠煙還是不斷解釋,可是樂芷容卻猛地站起了身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直沒有說話的黃朝有忽然咬緊了牙關,跪在了地上,“是屬下不好!與綠煙姑娘走得過近了!屬下承認,屬下確實對綠煙姑娘有好感,但是屬下絕不會背叛太子殿下,更加不會拉著綠煙姑娘冒險!”


    此話一說,驚呆了屋內四人。


    樂芷容瞧一眼穆丞,又將目光定定地釘在了綠煙臉上。


    綠煙似乎很是震驚,隻是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瞧著黃朝有,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黃朝有就這麽承認了自己對綠煙的情愫,令樂芷容也很是驚訝,瞥了一眼黃朝有,微微蹙了蹙眉頭。


    “芷容,不必聽他們解釋這麽多。”穆丞上前一步,攬住樂芷容的肩,“既然他們不肯承認,那隻好用些特殊手段了!來人,用刑!”


    黃朝有一聽,立刻抬起頭來,情緒激動,“太子殿下,不要!若您懷疑此事,也隻是與屬下一人有關,不要將綠煙姑娘也牽扯進來,她是無辜的!”


    穆丞卻是鐵了心要從兩人嘴裏逼出些什麽東西來,示意外麵候著的人進來行刑。


    聽著裏麵傳出來綠煙求饒的尖叫聲和黃朝有悶哼的聲音,樂芷容腳下有些遲疑,拽了拽穆丞的衣角,詢問的目光看向他。


    “沒事,放心。”穆丞反手握住樂芷容的手,小聲安慰道。


    綠煙和黃朝有受刑一事傳遍了軍中,二人盡管如此,還是不肯說出實情。


    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遠遠站在人群之中,盯著綠煙和黃朝有待著的帳篷,垂下了頭去,嘴角扯出一抹若無若無的冷笑。


    由於綠煙和黃朝有二人受盡了刑罰,卻依舊一口咬定,自己並沒有做對不起天昭國的事情,穆丞和樂芷容也無可奈何。加上確實隻是猜測而已,並沒有實質上的證據,兩人又經曆刑罰,依舊不鬆口,便不再嚴刑拷打,隻先將二人釋放了出來。


    這一日,綠煙特意去瞧了瞧黃朝有,看見四周無人,湊近他,小聲說道,“你別往心裏去,太子殿下是太看重你了,所以格外失望。不過現在好了,你不是被放出來了嘛。”


    黃朝有沒料到綠煙會來找自己,也沒在意綠煙說的話。畢竟,那些道理他都懂,他也不怪穆丞。


    “我剛剛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綠煙見黃朝有半晌沒有反應,忍不住問道。


    “啊?聽到了。”黃朝有正將目光放在綠煙身上,來來迴迴打量了好半天。


    “你看什麽呢?”綠煙有些無語,她可不是來聊天的。


    黃朝有仔細瞧了瞧綠煙,發覺綠煙雖說受了刑,但似乎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看起來狀態挺好的。


    “沒什麽,看你身體怎麽樣了。”


    “看我?”綠煙被黃朝有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懵,但是很快反應過來,心底湧起一陣暖意。黃朝有人還是不錯的,記得之前綠煙受了刑,一門兒心思關心她的身體。


    “對了,我今天無意中聽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聊天,說是已經找到真正的內鬼了……”


    一邊說著話,綠煙一邊仔細觀察著黃朝有的表情。


    “找到了?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這樣子我們的嫌疑也盡可消了。”聽到這一消息,黃朝有似乎很高興,俊朗的麵上總算是浮起了一絲笑意。


    綠煙沒瞧出什麽來,也附和著點點頭,“是啊,找到了就好……”


    而樂芷容的帳篷內,她與穆丞相偎在一起,目光卻一直瞧著外麵。


    自己走的這一步棋,也不知道究竟管不管用。不過,今夜,或許一切就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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