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裏的日子,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差勁兒。


    或許是由於樂芷容的身份特殊,她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刁難。隻不過是住處比起絳雪軒來,要簡陋狹小一些罷了。


    樂芷容坐在梳妝台前,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鏡子中的人兒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倒是一副美人兒的模樣。隻是那眉眼之間略略有些糾結,看上去有幾分愁意。


    她雖說才來冷宮不過兩日而已,但是確實是很擔心穆丞。依連立鳳的性子,還不知道會對穆丞怎樣。


    而連立鳳似乎這次格外生氣,再也未曾來瞧過樂芷容一眼,任由她在冷宮中自生自滅。


    連立鳳今日下朝較早,斜倚在軟榻上,雙目微眯,手裏還拿了一卷兒書,一頁一頁地翻著。


    外麵有人來詢問,連立鳳晚膳想用些什麽。


    原本這麽小的事情,是不必來問連立鳳的,但是奈何連立鳳近來口味有些改變,廚房做的東西似乎總是不合他心意。無奈之下,那邊隻好托了人來詢問。


    “不必做太過於清淡的,整日裏吃那些,絲毫沒有味道。”


    連立鳳眼睛都未抬,語氣有幾分嫌惡。


    之前太醫囑咐過,連立鳳不能吃太辣的東西,對身子不好。但是連立鳳近些日子偏偏不愛清淡的。


    下麵的人有些猶豫,連立鳳瞧他許久未離開,臉上還帶著難色,皺了皺眉頭道,“隻是不能吃過於辛辣的,總不至於連一丁點兒辣椒都不沾吧?”


    “是!”


    底下的人明白過來,趕緊應了聲,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等人一退出去,連立鳳便有些煩躁地將手中的書翻得飛快,連上麵的內容都未曾看清楚。翻完一本之後,接著拿了一本起來,繼續走馬觀花一般略略翻了一遍。


    外麵候著的太監見裏麵傳話的人出來了,趕緊躬了身子上前詢問君主的意思,得知答案之後,便見著這傳話的太監臉上有幾分無奈之色,出於好奇,便詢問了兩句。


    “公公,您這是怎麽啦?一臉的愁容。”


    剛剛進去傳話的,是向來伺候在連立鳳身邊的小太監,名喚章福德。他向來是在連立鳳跟前得臉,少有這般愁色。


    “哎,甭提了。君主這幾日也不知怎的,脾氣躁著呢!”


    章福德這句話一出口,外麵等著的人便反應過來,應當是這幾日君主的心情不大好,許是章福德受了什麽委屈罷了。不過這在君主麵前伺候的人,受點兒委屈不是多正常的事嘛!


    安慰了幾句,外麵那小廚房的人便離開了。


    章福德麵皮較白,等人走遠了,迴頭瞧了一眼連立鳳的屋子,搖了搖頭,歎口氣道,“或許是這天兒忽的熱起來了罷!”


    跟在章福德身邊的徒弟小林子瞧了一眼天色,這還未到盛夏之日,暑氣也不重,怎麽就熱了呢……


    用膳的時候,連立鳳獨自一人對著滿桌子的菜,隻夾了兩筷子,莫名就沒有了胃口。


    伺候在身邊布菜的小太監章福德瞅著了,以為是菜色依舊不合連立鳳心意,正要喚來外麵的人將這些菜都撤下去,換一桌兒新的來。


    誰知他卻瞧著連立鳳伸出筷子去夾麵前擺著的一道翡翠魚,卻忽然頓住了。一直盯著那道翡翠魚,麵上的神色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意味。


    章福德瞧著連立鳳的神色,又看了眼桌上的翡翠魚,瞬間明白過來。遂上前兩步,躬了躬身子,“君主,您這兩日總是睡不好吃不香地,要麽您多出去走動走動。聽說‘落英台’後麵的西府海棠都開花兒了,好大一片兒。那花兒紅粉相間,煞是好看。要不,您去瞧瞧?”


    “西府海棠?”連立鳳腦海裏迴想了一下,桃花眼裏快速劃過一絲光亮,放下了筷子,“行!即使如次,朕便去瞧瞧。”


    話音才剛落,連立鳳便起身,絲毫不停留地往門外走去,背影挺拔如鬆柏,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活躍了許多。


    章福德一直暗暗瞧著連立鳳的神色,看見連立鳳直接放下筷子就往外走去,長長地唿出一口氣,心頭一直壓著的石塊兒總算是落地了……他一直伺候在連立鳳身邊,對於連立鳳的性子也較為了解。


    那道翡翠魚,是以前樂芷容頂愛吃的菜。連立鳳自從樂芷容被關進了冷宮之後,便脾氣古怪,難以伺候。不是這裏不對勁兒,就是那裏不合心意,令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有些不知所措。好在章福德是個心細的,以往連立鳳對樂芷容是什麽樣子,他全都看在了眼裏。


    現如今樂芷容才被關進冷宮,雖說連立鳳一直生氣,又礙於麵子不肯主動去瞧樂芷容,但是連立鳳心裏還是放心不下的。


    從連立鳳飲食習慣發生一些變化,不愛吃清淡的食物之後,章福德便覺得有些詫異,今日再見到連立鳳盯著那道翡翠魚沉思,章福德便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於是,他便開了口,以賞花之名,推了連立鳳一把。


    樂芷容在屋子裏實在無聊,便隻好拿了些紙筆,在上麵塗塗畫畫,以打發無聊的時光。


    一名身著暗紅色錦衣的男子,腳上蹬著七星雲靴,踩著細碎的石子路往落英台走了過來。


    一路上有宮女瞧見,紛紛行禮避讓。


    好容易來到落英台門前,從敞開著的宮門走進去,來到最裏麵一間房屋門口,連立鳳的腳步卻頓住了。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能看見一名女子的側臉。那名女子臻首微垂,身上穿了件淺黃色蝴蝶紗衣,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脖頸來。她睫毛長長,纖細的手指間握了一直毛筆,似乎在畫畫兒。


    女子一筆一劃,淺勾輕挑,極為認真。


    連立鳳的目光落到了那副畫上麵,麵上的笑意卻凝住了。


    畫上麵是一名男子,烏黑的發高高豎起來,輪廓分明又堅毅,尤其是那雙眸子,墨色如天上繁星,畫的極為傳神。


    伺候在樂芷容身邊的宮女從外麵迴來,見到連立鳳站在門前,正要上前行禮,卻見連立鳳冷著一張臉,轉身往宮門外麵走去。


    樂芷容察覺到外麵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轉頭一瞧,卻隻看見了半片七星雲靴的影子,至於主人是誰,她也並不知曉。


    反正都與自己無關。


    這麽想著,樂芷容便重新低下頭,在那張畫兒上麵,淺淺描繪著……


    章福德知道連立鳳迴來了,便遞茶進去,卻瞧見連立鳳神色不大對勁兒。原本去的時候,連立鳳臉上還是高興的,怎麽去了一趟迴來,反而冷了臉呢?


    他有些搞不大清楚,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退了出去。


    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連立鳳開口道,“去把落英台掌事宮女給朕叫來。”


    “是!”


    章福德不明白連立鳳叫落英台的掌事宮女做什麽,但是他猜測,或許是連立鳳去了落英台之後,與樂芷容又起了衝突,或者是見到了什麽不該見的,所以迴來之後,臉色才會這麽難看。


    依言將落英台的掌事宮女傳喚了過來。


    掌事宮女一進去,便給連立鳳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站在一邊靜靜等著吩咐。連立鳳幾乎不過問落英台的事情,這也是連立鳳第一次叫掌事宮女麵聖,所以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生怕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麽事,會遭到責罰。


    “朕問你,樂芷容在落英台,近些日子情況如何?”


    掌事宮女沒料到連立鳳是詢問樂芷容的事,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樂姑娘很好,一應物事皆如往常,隻是飯菜不是由之前的小廚房做,而是落英台的膳食房統一供應的。”


    她不明白連立鳳問這話的意思,究竟是希望樂芷容好,還是不希望樂芷容好,隻有實話實話。


    聞言,連立鳳皺了皺眉頭,吩咐道,“往後樂芷容的飯菜,依舊由之前的小廚房做好了送過去,不必由落英台的膳食房供應。”


    等到掌事宮女退出去,章福德瞧了一眼她的麵色,發覺一切如常,猜測連立鳳也並未發火,頓時有些不大明白。


    還未等他開口詢問,那掌事宮女倒是先行上前一步,施了一禮,問道,“章公公,您向來是伺候在君主身邊的,您說,君主讓樂姑娘的飲食皆有之前的小廚房負責,讓咱們給樂姑娘送去。但是君主又沒有要放樂姑娘出來的意思,您說,君主他這是……”


    章福德聽了這話,也是一愣。


    掌事宮女似乎覺得自己這樣揣度君主的意思不大好,重新開口道,“章公公也別介意,咱們都是伺候君主的,奴婢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不知道,今後這樂姑娘那兒,究竟該如何……”


    章福德瞧了一眼連立鳳的房門,微微一笑,“姑姑不必慌亂,依照君主的意思去辦就成了。樂姑娘嘛,自然是得好生對待……”


    得了章福德的話,那掌事宮女謝過了他之後,便順著來時的路走了。


    連立鳳在屋內,喚章福德進來伺候筆墨。章福德瞧瞧瞟了一眼連立鳳的臉色,乖乖研磨。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連立鳳分明就是還在生樂芷容的氣,可是又不忍樂芷容受委屈。所以盡管樂芷容被關進了冷宮,但是連立鳳還是吩咐掌事宮女好生對待。


    就連樂芷容平日裏的飯食,都與從前一樣,並無半分差別。


    而連立鳳則握了手中毛筆,在素白的宣紙上,緩緩寫起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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