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試探著喝了一口,卻是眼睛放光,待一口氣喝完,他舔了舔嘴唇,連話都沒說就直接端了另一碗去了前邊。


    見狀,劉桂香也不著急了,直接坐在院裏的石凳地上等消息。


    不過片刻,老掌櫃就又轉了迴來,許是因為方才的怠慢有些尷尬,搓著雙手幹笑道:「這位小嫂子,這個……這個果子露你這裏有多少?若是價格合算我打算都買下來。」


    劉桂香笑著不說話,隻望了老掌櫃一眼。


    老掌櫃臉色越發尷尬,半晌才道:「王小姐很喜愛這個果子露,想要多買一些迴去招待賞花宴上的親朋,她也信重我們鋪子,若是小嫂子說是你家做的,王小姐怕是也不會買……」


    劉桂香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端著架子不過是要老掌櫃別把她當傻子糊弄,如今火候已到,她開口道:「我家裏也有事忙,不耐煩再尋買家,老掌櫃也是實在人,我也不繞彎子,這樣的瓶子我帶了十瓶,一瓶一兩銀子,蜂蜜也有半罐,算是添頭,老掌櫃以為如何?」


    「一兩銀子,這實在有些太貴了!」


    老掌櫃本以為一瓶一百文,隻要糊弄著買下來,就是一本萬利,沒想到劉桂香一開口就是十倍的價格,他就有些遲疑了。


    劉桂香一聽,直接站了起來,「那我還是尋別的買主吧,一瓶果子露能衝幾十杯果汁,平均下來,一碗也不過幾文錢,老掌櫃尚且嫌貴,那就沒有什麽談的必要了。」


    「哎,等等、等等!」老掌櫃趕緊攔人,急得頭上的汗珠子都要掉來了,利潤少也是有利可圖,若是把人放跑了,就徹底什麽都沒了,忙道:「咱們再商量一下。」


    「不必了,老掌櫃,這果子露是我家獨門的手藝,天底下尋不到第二份,這個價格實在是賤賣了,不能再降價。」


    劉桂香咬死「獨一份」三個字,徹底擊垮老掌櫃的心裏防線,他狠狠點頭,應道,「好,一兩一瓶子,我們鋪子全收了,但你這果子露以後除了我們鋪子,不能賣給別家。」


    「那當然,這果子露難得,您想多要還沒有呢。」劉桂香心願得償,笑得很燦爛,取了所有百香果醬出來,連同半罐子蜂蜜都給了老掌櫃,老掌櫃則給了她兩個沉甸甸的銀錠子。


    兩人約好,之後每三天送一次貨,最少十瓶,然後劉桂香就從後門走掉了。


    荷包裏有銀子,心中不慌,劉桂香隻覺得走路有風,頭上的太陽也亮了,迎麵的夏末之風也涼爽起來,路上的行人也分外親切和藹了。


    總之,有錢的世界真是事事都好,再也不覺得猙獰可怕。


    按照最少的量算,三日十瓶,一個月就是一百兩銀子,最肥的田地是十五兩一畝,一個月就能置辦六畝地,這般下來,不過一年,她就是地主婆了。


    劉桂香喜得恨不得蹦起來,但眼前還不能買地,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先給單守信治病。


    她直接奔去城裏名氣最大的醫館,醫館坐堂的老大夫長須飄在前胸,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但診台前排了很多病人,顯見一時半會兒不能出診。


    劉桂香也沒在這耽擱,先繞去先前買瓶子的瓷器鋪子,一口氣訂了一百個小瓶子,樂得那夥計笑得見牙不見眼,忙前忙後,很是熱情。


    出了瓷器鋪子又去采買了一些日用之物,等劉桂香再迴到醫館的時候,已是日當正中,醫館裏,病人都已經散去,隻剩忙碌的藥童,還有喝茶的老大夫。


    桂香誠心邀請,又把單守信的病症說得古怪又稀奇,老大夫醫者仁心,又起了好奇之心,就帶了小藥童,跟著劉桂香上了馬車。


    單守信這一上午都在練習飛刀,又繞著院子慢慢轉了十幾圈,累得滿頭大汪,突然見劉桂香迴來,他忙坐進輪椅裏,趕去院門口迎接。


    老大夫下車,一見單守信的樣子,就去瞧劉桂香,心道:眼前這個熱得滿頭大汗的男子,同她嘴裏那個滿身冰霜的症狀對不上號啊。


    劉桂香倒是歡喜,看單守信冒汗,嚷道:「守信,你一直在外邊曬著嗎?怎麽滿頭大汗,可是覺得身體好多了?」


    單守信點頭,笑著示意劉桂香引薦老大夫。


    眾人一番寒喧這才進了屋子,老大夫也不耽擱,直接給單守信診了脈,卻是驚疑得皺緊了眉頭。


    診了左右換右手,右手換左手,足足半個時辰,劉桂香實在忍耐不住,就問道:「大夫,我家夫君到底是什麽病症?」


    老大夫鬆開手,想了想,就應道:「我瞧著像是寒症,多半是胎裏帶來的,不好辦啊。後天又失於調養,太難了。」


    「大夫,再不好辦,總要開藥治一治,哪怕能緩解一下發病時候的痛苦也好啊。」劉桂香有些急了,也顧不得含蓄,脫口就道,「我家有銀子,藥方貴些也沒關係。」


    老大夫瞧著她這般模樣,再看看坐在輪椅上的單守信,心裏佩服劉桂香對夫君不離不棄,沉吟片刻就道:「這樣吧,我先開個方子,一日一劑的喝上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調養過來,身體底子好了,再用藥也是事半功倍。」


    「好,大夫,真是勞煩您了。」


    劉桂香臉上終於見了喜色,惹得老大夫偷偷歎氣,其實他們當大夫的,為了不讓病人家屬失望,也方便脫身,總挑好話說,偏偏劉桂香就信了,可見待夫君如何看重,可惜……


    劉桂香送了老大夫,直接上馬車,又迴了藥房去抓藥。


    留下啞叔同單守信相對半晌無言。


    最後,啞叔道:「你小子真是好運氣,娶了這麽好的女子迴來,如此重情重義不離不棄,你以後一定不能辜負她。」


    單守信半抬頭,仰望窗外湛藍的天空,忍下了鼻腔裏的酸澀,輕輕點了點頭。


    日月輪換,時光爭進,好似一眨眼功夫,夏日的尾巴就拖過去了,秋日來了又走了。


    農人們足足忙了一個月,好不容易在下霜前搶收了秋菜,也把糧食都歸了倉,今年老天爺心腸好,也算風調雨順,除了上交的糧稅,家家戶戶還剩了半年的口糧,冬日裏吃兩頓,堅持到明年春日,山上挖了野菜迴來和粥煮了,也勉強夠一家子活命了。


    沒了餓死的危機,這日子也就越發平順。


    其實百姓們的願望從來都是極低的,隻要餓不死就好。


    單家分給單守信的十畝荒地,因為臨近河灘,夏日時候幾場大雨,把本來就半死不活的莊稼淹得徹底沒了影子,如今自然是沒有收獲的,若是別人家怕是早就哭死在田裏了,好在單守信夫妻如今不以這個謀生,因此也就不在意。


    這兩個月,劉桂香每三日上山一次,這才空了半個山穀,不必說,銀子也是流水一樣的進了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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