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歲是個多愁善感的年紀,男孩女孩們會想得很多,會有許多莫名的感傷。要麽是因為友情,要麽是因為愛情。


    但是當他們再長大些,這些自以為疼痛的傷痛就不算些什麽了。


    有許許多多的疼痛電影幫我們描述了青春的模樣。《左耳》、《致青春》、《匆匆那年》……


    有很多人看完之後痛哭流涕,又紛紛在網上改一條憂傷又非主流的個性簽名。但仔細想一想,這真的是青春嗎?


    打胎、無病呻吟、自甘墮落……青春才不是這樣的,哪有那麽多狗血的劇情呢?許多被偶像劇和小說荼毒的女孩總是以為青春一定要浪漫,還是有些淒美的浪漫,還有銘心刻骨的傷。


    類似於“愛對了是愛情,愛錯了是青春”,還有“我抽煙,喝酒,燙發,紋身,去酒吧逛夜店,但我知道我是個好女孩。”這樣的話層出不窮,在當時覺得好有道理,再長大了些就會啞然失笑。


    大多數人的青春都是在書本裏度過的,偶爾會有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抬起頭或者看一看身旁,會覺得同桌或者前麵的某個男孩女孩很好看,枯燥的生活也會多一絲色彩。絕大多數人都會有自己喜歡的人,不管是明戀還是暗戀都是少不了的。雖然微微有些酸澀,但以後迴想起來還是會微微一笑。


    青春是明媚的,但並不憂傷。青春期的孩子或許是叛逆的,但青春不是。


    比如今天,教室裏的晚自習用來看電影放鬆了。放的是電影版的《匆匆那年》,一大幫子女生哭得不成樣子,紛紛拿著紙巾抹著眼淚。


    江岸芷覺得無聊極了,索性戴著耳機聽著催眠曲趴在桌子上睡覺。


    程蘭澤忙著做學習筆記和錯題整理。倒是沒去看電影,畢竟是有男朋友的人,也沒經曆失戀的傷。


    木槿倒是很難過,她是個很敏感的女孩。想象力也不差,能在腦海裏補充一些痛徹心扉的劇情上去。


    黃潯正在和章魚哥討論著遊戲的內容。他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了。


    灰暗的教室裏,投影儀上亮起的燈光照在班上同學的臉上。把木槿沒有血色的皮膚照的更加蒼白了。蒼白的臉上掛著兩行淚痕,頭發遮住了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


    “就這樣流淚了啊,那眼淚也太不值錢了。”他在心裏暗自念道。


    晚自習下了,同學們三三兩兩離開了。


    黃潯走到樓下,這才想起鑰匙丟到了樓上。他趕緊逆著下樓的人流往樓梯上擠。


    走到了教室裏,看著教室裏那女孩用瘦弱的手腕杵著蘸水的拖把費力地拖著地。


    他愣住了,有些尷尬地看著她。


    她也有些不知所措,沒想到他會再迴來。於是趕緊低下頭,被頭發半遮住的耳朵泛起了紅暈。


    “咳……你……”黃潯咳嗽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撓了撓頭發,走過去從她手裏一把將拖把奪了過來。


    “你迴家吧。”黃潯說著,很是麻利地拖著地,他從沒有過這麽認真。


    “嗯。”她點了點頭,然後默然走出了教室。


    黃潯鬆了口氣,更加賣力地拖起地來。


    “這誰啊?有沒有點素質?居然還往地上吐口香糖。”黃潯罵罵咧咧地說著。從前的他絕不會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發火。


    拖完了地,他火急火燎地走出了教室。戰友們還等著他在召喚師峽穀集合。


    “你還沒走?”黃潯有些詫異地看著那走廊上亭亭玉立的女孩。


    “一起走吧。”她鼓起勇氣說道。


    “哦。”黃潯淡淡地應了一聲,跟著她一起往樓下走去。她的步子很慢,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黃潯第一次覺得這樓梯是如此漫長。


    出了校門。黃潯也不好意思直接奔向網吧,就這樣尷尬地走在她身旁。


    “你以後,不要幫我打掃教室,那不是你該做的事。”他撓了撓頭,又把手伸到口袋裏去拿香煙,但是手伸到一半又忍住了。


    木槿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沉默了好一會兒,黃潯突然開口說道:“你能借我點錢嗎?”他突然想起來,他的口袋裏已經沒有錢了。


    話一說出口,他就漲紅了臉,畢竟男孩子向女孩子借錢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你是要去網吧嗎?”木槿說著,指了指那家網魚網咖。又繼續說:“早上上學的時候,有幾次看到你從那裏出來。”


    黃潯的臉更紅了,他從未覺得如此窘迫。


    “我……我沒錢吃飯了。”他很是難為情地說著,這話倒也不假,他確實沒錢吃飯了。但是對網癮少年來說,吃什麽飯啊?抽煙管飽!一摸到鍵盤鼠標就能橫掃饑餓,做迴自己。


    木槿愣了一會兒,從錢包裏翻出了一張嶄新的一百塊遞給他。


    “去吃飯吧。如果你要去上網,最好迴家多帶一件衣服,不要玩一整晚,對身體不好。”


    “謝謝。”黃潯的嗓子有些幹澀,他接過那張紙幣,手指都在顫抖著。


    “嗯,我走了。”木槿默然離開了。黃潯看著她踏著昏黃的燈光離開的背影,心裏突然多了許多無法言說的感覺。


    他拿出手機給兩位戰友發了消息“今天我不去了。”然後迴了家。


    “臥槽!潯兒又丟了老子苞穀!”在網吧等著他開黑的張雨澤破口大罵。(丟苞穀是方言,就是放鴿子,爽約的意思)


    家裏的燈光還亮著,但遠遠地就能聽到那房子裏尖銳的斥罵聲。他皺了皺眉,還是進去了。


    “你就是個畜生,你說說你有什麽用啊?一個大男人,遊手好閑什麽都搞不好!兒子學費,生活費你有考慮嗎?”


    “往牌桌上一坐就不知道自己叫什麽了是吧?家裏柴米油鹽什麽不要錢?該找你要錢的時候,一句話就是沒錢!你打麻將哪裏來這麽多錢?”處於更年期的中年女人不斷斥罵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男人。她聲嘶力竭地咆哮著,而那沙發上的男人隻是默默點了一根煙,不發一言。


    她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黃潯感到一陣頭大,都不知道他老爸是怎樣忍受得了。他歎了歎氣,出了門,重重地把門關上。


    身後的斥罵聲仍未平息。這樣的生活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呢?貧賤夫妻百事哀,自他記事起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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