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兒呢?”穆茗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裏是一片廣闊無垠的草原,陽光明媚,蔚藍的天空上點綴著棉花般的雲朵,地麵上鋪滿了曼陀羅華。


    一隻紅色的燕尾蝶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沒有打擾這個看上去格外美麗,甚至還帶著一些妖媚的小精靈。


    “怎麽會有血腥味?”穆茗皺了皺眉,有些困惑。


    它圍繞著穆茗轉了幾圈,又朝著一個方向飛走了,像是在為穆茗指路,穆茗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他記得在童年時,他好像抓到過那隻燕尾蝶,隻是不忍心它失去自由,又將它放走了。


    穆茗有些茫然地跟著它走了過去,被眼前的發生的一幕幕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這些白色的彼岸花像是有靈性一般地主動為他讓路。


    他在花叢裏走了很久,發現燕尾蝶停在了某處,他走過去,於是愣在了原地,他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白衣男孩。


    “那是……兩年前的我?”穆茗眼裏的那汪清泉開始劇烈波動著,像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巨石。他不禁後退了兩步,險些有點站不穩。


    躺在那裏的他,麵容俊秀,依然穿著那一身雪白的鬥篷,像是被清水洗滌後的純白花朵。


    隻是他緊閉著的雙目裏流出了兩行血淚,胸口像是被破開一樣,血流如注,像從山澗緩緩經過的溪流一樣朝著那些曼陀羅華的根部流去。


    慢慢地,那些白色的曼陀羅華逐漸凋零,取而代之的是血色的曼珠沙華,男孩身上的純白色衣服也逐漸被染成血紅。


    他身體裏的血越流越多,周圍白色的曼陀羅華正在逐漸被血色吞噬,那隻燕尾蝶,難怪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紅色,原來是因為它沾染了自己的血……


    “這個夢,究竟寓意著什麽呢?”穆茗睜開了眼睛,夜晚才過去一半,對於一天隻有12個小時的他來說,睡覺其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他想了想,為了節省下今天可以支配的時間,迴到了鏡世界裏。


    鏡世界和原本的世界裏沒有什麽不同,人類創造的一切痕跡都能從這裏找到,隻是這裏,好像沒有人?而且裏麵的方向都是顛倒的,對於穆茗這個路癡來說,就更加奇怪了。


    他從鏡世界的家裏出發,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月光為靜謐的街道戴上了朦朧的麵紗。


    不知不覺間,他經過了那個公園的長椅。在哪裏,他遇到過一個叫做白薇的女孩,她說她想拯救那些像他一樣的生命,這讓穆茗很感動。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這人間才能尚存餘溫吧。


    穆茗當然知道她是誰,他可以讀懂人的內心,他知道看別人的內心是不好的,就像看人家私密的日記一樣,可是他也對此很無奈。


    那個拯救了很多無辜生命的醫生,雖然沒能救迴自己,但穆茗依然很感激他,因為給岸芷移植眼睛和心髒的主刀醫生也是他。


    於是,他欣慰地笑了笑,看了看那個長椅一眼,繼續往前走。而穆茗不知道的是,那個白衣天使,也經常來這裏發呆,想再一次偶然的與他邂逅。


    穆茗經過路邊的楓樹,突然奔跑起來,這是岸芷每天晨跑都會路過的地方。他雖然路癡,但不會不記得這裏,前麵不遠處,就是岸芷的家!


    “到了!”穆茗聽下來,悄悄地走近房子,打開燈,寂寞的房間裏空無一人。


    穆茗這種感覺很奇妙,他一直都燈光是很溫暖的存在,隻要房子裏有光,就一定會有人在家,可是現在……莫名有些諷刺呢,他有些不喜歡這個世界。


    他走到了岸芷的房間,看到了床上那個齜著牙笑的龍貓,莫名覺得它有些孤單。


    他又走到岸芷的書桌前,看到了那一幅畫,畫中的白衣少年牽著她的手漫步著,草地上鋪滿了白色的曼陀羅華,還有飛舞的黑色燕尾蝶……


    “等等,這是岸芷加上去的嗎?為什麽,和那個夢那麽相似呢?”穆茗顫抖著,莫名覺得有些恐懼。


    ……


    鹽茶山盤山公路,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被遺棄在這裏,伴隨著傳來刺耳的警笛聲,數輛警車從四周圍了上來。


    警察們舉起手槍,訓練有素地朝著麵包車靠近著。


    車上的人早已逃之夭夭,仔細搜尋了一番,除了采集到指紋以外,並未發現其他有用的信息。


    “張隊,他沒要車,一個人跑了,鹽茶山位置太偏僻了,附近也沒有監控,很難找到逃犯的方向”


    “那就推測一下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注意這些地方的監控,這個人很危險!一定要盡快抓獲”


    ……


    某個陰暗的酒吧裏,男人坐在角落寂寞地喝著酒,他點了一根煙,用力地吸了一口,看著這裏親密的紅男綠女,如恍隔世。


    據說人在玩遊戲會將本性暴露得一覽無遺,那麽在這個巨大的遊戲場裏也是如此。


    妝容精致的時尚麗人與衣冠楚楚的青年俊傑們,都放下了平時的拘謹與矜持,什麽修養、體麵、謙謙君子、窈窕淑女、在酒精的發酵下,全部成了屁話。


    在這裏,可以看到他們最真實最瘋狂的樣子,音樂是調味品,酒精也隻是催化劑,它們都沒什麽錯,隻是把人骨子裏的欲望激發了出來而已,人都是不甘寂寞的。


    自我麻痹也好,飲酒作樂也好,一夜風流也好,甚至是磕著藥蹦迪,在夜店並不是很奇怪的事。


    男人躊躇了很久,冒著暴露的危險,打開了電話,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過了許久,電話才接通。


    “你還給我電話幹什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漠的女聲。


    “楠楠怎麽樣了?”


    “嗬嗬~一天的醫藥費就要上萬,我實在是沒有錢了,沒有人願意借錢我,藥馬上就要停了”女人的聲音透露出一種深深地無力感,還有絕望。


    “我會想辦法弄到錢的”男人的聲音有些哽咽。


    “嗬嗬,別給我希望了,你趕緊跑吧,跑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迴來”電話那頭的女人早已泣不成聲。


    “我還能去哪呢?我一定帶錢迴去的!你告訴楠楠,告訴她,爸爸一定會迴去的!”男人咬著牙,很果決地說,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


    “你掛電話吧,警察馬上就會追上去”女人壓低著聲音說完,又看了看病床上熟睡女兒,然後掛掉了電話。


    “嘟~”男人關掉手機,取出slm卡,將它掰成兩半扔出了窗外。


    “江氏海運,江家的女兒……對不起了”男人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眼裏浮現出一抹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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