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還沒有把夜幕的麵紗揭開的時候,江岸芷就果斷一腳踢開了黏人的小被幾。她揉了揉有些朦朧的眼睛,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梳洗完畢,她換了一身簡便的運動服,把及腰的長發紮成馬尾,踏著地麵落下的楓葉開始晨跑。一陣微風吹過,左右佇立著的楓樹傳來颯颯的聲響,地麵的落葉也隨風起舞,少女額前兩側的發絲被風梳開,長發隨著奔跑而晃動,青春靚麗。


    曙光驅散黑夜,朝陽從江麵上升起,火焰把天邊燒成赤霞,水天一色。


    她停下腳步,慢慢地走著,緋紅的霞光把她精致的側臉渲染地更加迷人。日出江花紅勝火,這不僅是白居易的浪漫,也是她的。


    抬頭看了看已經明亮的天空,她默默念道:“沒有任何黑夜使我沉睡,沒有任何黎明使我醒來;沒有任何淚水使我變成花朵,沒有任何國王使我變成王座。”


    這是海子的“西藏”,這是穆茗曾經給她看過的詩。


    他告訴她,他很喜歡詩歌,所以,她也嚐試開始了解海子,雖然海子的詩,她很難讀懂,而且隻喜歡那麽幾首,甚至很多詩裏隻喜歡那麽一兩句。但她知道,海子是個很孤獨的人,他是一個不被人理解的“小孩”,所以很多人把他當做瘋子。


    ……


    “茗茗,我們去哪裏玩啊?”穆紫薰吃完了穆茗準備的早餐,擦了擦嘴,很是期待地說。


    “我今天要一個人出去,有點其他的事”


    “什麽事啊?”穆紫薰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不告訴你!”穆茗眨了眨眼,笑了笑。


    “嗯哼?”穆紫薰鼓了鼓腮幫子,看起來有點不滿。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嗎?”穆紫薰挑了挑眉毛,她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不可以”穆茗搖了搖頭,很果斷地拒絕了。


    “沒得商量嗎?”穆紫薰眼睛水汪汪地,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賣萌無效”穆茗板著小臉,不顧呆萌姐一臉委屈的樣子,伸出手在她臉上捏了捏。


    “哼”穆紫薰別過臉輕哼一聲,意思就是說寶寶生氣了,你快來哄我,不哄我你就死定了!


    “生氣也沒用”穆茗笑了笑,語氣無比堅決,然後轉身離開。


    “哼”穆紫薰趕緊走到穆茗麵前,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她現在很不滿。


    穆茗沒理她,繼續往門外走去,穆紫薰急了,趕緊拖住他的手撒嬌。


    “你不許走,不許走,聽到沒有?”她嘟著嘴,語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真的有事,不能在家,你不能老是這樣黏著我吧?”穆茗對這個牛皮糖很是無奈。


    “嗯~我不管,你一定要帶我出去玩!”穆紫薰搖了搖頭,一副我就賴著你不走的樣子。


    “鬆開啊!把手鬆開!”穆茗伸出另一隻手想把呆萌姐粘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弄下來。


    “不鬆!”穆紫薰搖了搖頭,格外倔強。


    “聽話!我真有急事!”穆茗漲紅了臉,怎麽都扳不開呆萌姐仿佛焊在他胳膊上的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穆紫薰頭搖得撥浪鼓似的。然後她嘿嘿一笑,坐在地上,抱住穆茗大腿。


    “小哥哥,你還缺腿部掛件嗎?”她用很甜很膩人的聲音說道。


    “鬆開,我要生氣了”穆茗黑著臉。


    “不鬆!你有本事拖著姐姐出去”穆紫薰把臉在他身上蹭了蹭,笑的一臉得意。穆茗聽罷,也狠下心拖著這一個巨型腿部掛件往前走。


    “咿呀~”穆茗還沒走到門口,就累的不行了,他低下頭,惡狠狠地瞪了一臉得意的呆萌姐。隻是這個眼神在穆紫薰眼裏顯得格外可愛。


    “你怎麽這麽重啊?吃那麽多,胖死你啊!”穆茗漲紅了臉,有點生氣地說。


    “還不是你養的,誰讓你做的東西那麽好吃?”穆紫薰很無辜的眨了眨眼。183的身高,110斤的腿部掛件,emmmm……


    “乖啊~聽話好不好,我真有急事”穆茗蹲下來摸了摸呆萌姐的頭,語氣軟了下來。


    “那你親我一下再走!”穆紫薰俏皮了眨了眨眼。


    “好噠!”


    “真的嗎?”穆紫薰站了起來


    “嗯,你快閉上眼”穆茗也起身趁機掙脫了她。


    “好的!”她一臉期待地閉上眼,忍不住傻笑。就在這時,穆茗躡手躡腳地朝門走去,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門衝了出去。


    穆紫薰睜開眼,發現自己被耍了,氣的跺了跺腳。


    “哼,等下你迴來你就死定了,姐姐要打你屁股!”她現在很是生氣,但也想到他看起來確實是有急事,所以也沒有追上去。


    穆茗跑了很久,確定呆萌姐沒有追上來才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他記得以前自己出去和岸芷一起玩,呆萌姐可是不依不饒地追了岸芷好幾條街。


    今天,他要去見那個日思夜想的人了,隻是他很緊張,該怎樣出現在她麵前呢?


    ……


    “這就是穆茗從小成長的地方嗎?”洛汀蘭踏著青石板,沿著河岸走著,她打量了一番周邊的景色,古色古香的白牆黑瓦房子,宛若處子一般端坐在水麵上;岸邊的楊柳垂下綠色的絲絛,像在岸邊梳洗的俏麗佳人;舟上的船夫正帶著鬥笠搖著漿拍打著水麵,唱著她聽不懂的漁歌……


    她來到了那家孤兒院,院子裏的孩子們圍著頭發花白的老人坐成了一圈,老人正給他們講著《浣紗記》,也就是西施與範蠡的故事。


    “春秋時有個貌美的女子,名字叫做西施,她有多美呢?她到河邊浣紗時,水中的魚兒看了她的臉,都會失魂落魄,沉到水底下。


    但她也是中國曆史上最早的女間諜!為越國打敗吳國做出了重要貢獻。越國起初被吳國打敗,範蠡陪伴著越王勾踐到吳國為奴,嚐盡了辛酸、屈辱。


    兩人迴國之後,越王勾踐臥薪嚐膽,發憤圖強。然後派西施以美人計渙散吳王的心智,最後裏應外合,終於有了“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的佳話。


    範蠡與西施後來輾轉來到泰山腳下的陶地隱居起來,他和西施兩情相悅,舍棄功名利祿,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範蠡為人聰慧,有經商頭腦,是曆史上有名的商人,後人稱唿他為“陶朱公”。


    當然也有一說認為西施作為間諜被溺死在水中,但我還是更願意相信故事有一個好的結尾,所以我傾向前者!”老人笑嗬嗬地講完了故事,然後喝了口茶,孩子意猶未盡地散去。


    老人站起身離開,那個背影顯得格外寂寞。迴到房間,他坐在椅子上,帶著老花鏡看著手中的一張舊照片發呆,照片裏是一個紮著麻花辮,笑容格外燦爛的女孩,那是他年輕時愛過的人。


    在老人看不到的角落裏,有個女孩靜靜地看著他,那女孩有著一頭雪白的披肩長發,碧藍色的瞳仁,如雪凝脂一般的皮膚,穿著白裙,像極了不染世俗塵灰的天使。


    過了許久,老人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聯係的號碼。


    “不知道她還在不在”老人想了想,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有點異想天開了。


    “喂?您好,您是哪位?”正當老人準備掛斷電話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覃倪,我……我是蘇岑”老人熱淚盈眶,聲音顫抖著,雖然已經很多年未見,她也老了許多,但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聲音,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哎呀,是你啊!老蘇啊,好多年不見了,現在身子骨還硬朗嗎?”電話那邊也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


    “我,我很好,你呢?你怎麽樣了?”穆茗永遠也不知道,院長爺爺也會像在心儀女孩子麵前的拘謹男孩一樣害羞!也許,院長爺爺也是個孩子,是老男孩。


    “老毛病了,腿腳不利索,老伴走得早,都沒有人陪我出去走走”覃倪有些失落地說。


    “我……你有找老伴嗎?”蘇岑紅著老臉說完,為了掩飾尷尬咳嗽了兩聲。


    “沒有,老伴走了好多年了……”


    “那咱兩湊合著做個伴,怎麽樣?”蘇岑沉默了一會兒,說完這句話,他就閉上了眼睛,這句話仿佛一瞬間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他不敢聽到接下來的迴答。


    “哈哈,老不正經!”覃倪笑的特別開心,蘇岑苦澀笑了笑,麵如死灰。


    “你這句話,怎麽不早點說出口呢?我從17歲等這句話等到了70歲,當初你要是挽留我,我寧願跟你私奔,也不會嫁到那麽遠的地方。”


    “你……你說……什麽?”老人哽咽著,眼淚奪眶而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是因為自己的軟弱,才錯過了這麽一生,她等這句話等了幾十年……


    “咱兩做個伴吧,黃昏戀也好,我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了,再愛一次吧,”覃倪輕輕地說著。


    “好啊,老伴!看來是我的愛情來的太晚了!不過好在它一直在!”蘇岑笑的像個孩子,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本以為最不可能發生的,卻變成了現實。


    老人泣不成聲,那個撐著油紙傘,在小巷裏迴眸的女孩,仿佛又在他昏黃的眼前活了過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封折疊著的信又看了看,上麵寫著:“幸福其實就在我們的身邊呢!人間失格裏麵說“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那麽可不可以請你勇敢那麽一點點呢?哪怕隻有一點點,能緊緊抓住那些微小卻又真實的幸福,這就是勇敢!


    愛情從任何時候開始都不晚,隻要你願意!我們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啊,隻要你勇敢一點點……”


    這封信的署名是“蘇茗的妹妹”。老人笑了笑,輕聲說:“謝謝你啊!丫頭,雖然我沒見過你,但你一定是個好姑娘!”


    老人不會知道,此時的這個好姑娘,正站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默默看著他,臉上帶著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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