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煙雨,煙雨常入江南,在煙雨迷蒙中,偶見白牆黛瓦,石板拱橋,舟行碧波上,這正是江南所吸引人的地方。


    而江南第一大派碧海莊此時卻風雨不透,極為神秘。


    黃鍾雖然受了傷,但他內力深厚,這些日子的修養已經好的七七八八,隻是黃馨身子還一直虛弱的很。


    黃鍾望著熟睡的黃馨,歎了口氣:“妹妹,你可一定要好起來啊。”


    “莊主...”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黃鍾打開了門,示意嚴之禮到外麵去說。


    “莊主的身體可好些了?”嚴之禮道。


    黃鍾擺了擺手:“無恙,現在外麵什麽情況?”


    “報告莊主,外麵傳來消息,上官徵已經死了。”嚴之禮道。


    黃鍾愕然道:“上官徵死了?”


    他先是一喜,然後臉色又沉了下去:“江湖上是怎麽傳的?”


    “江湖上傳天山掌門樂羽慘無人道,為了鞏固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竟不惜殘害自己的伯伯。”嚴之禮道。


    黃鍾低頭不語,一直踱來踱去:“這下可麻煩了!”


    “莊主可是擔心碧海莊會受此牽連?”嚴之禮道。


    黃鍾苦笑一聲:“我與樂羽結親,江湖誰人不曉?如今天山出了事,我碧海莊如何能作壁上觀?隻是可憐了我的...”黃鍾想到屋內還昏迷不醒的黃馨,又長歎一聲:妹妹,是大哥拖累了你...大哥對不起你啊...


    “莊主與上官徵交過手,但矛頭卻未指向碧海莊,我想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那莊主準備如何應對此事?”嚴之禮道。


    黃鍾默然半晌:“雖說上官徵先與樂羽交手,又與我拚了內力,可是他至多也與我受的傷一樣,絕不會致死。”


    “莊主的意思是這其中另有陰謀?”嚴之禮道。


    黃鍾點了點頭:“當時我與上官徵比拚內力,樂羽根本起不了身;更何況當時情況緊急,火勢巨大,他自身難保,又怎能殺得了上官徵?這背後一定另有人在操縱整個大局!”


    “莊主認為誰的嫌疑最大?”嚴之禮道。


    黃鍾沉吟片刻:“上次闖莊的女子必然逃不了幹係,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離間我和樂羽,因為離間了我們,於上官堡最為有利。”


    黃鍾搖了搖頭:“可現在上官徵死了,嗬嗬...局中局!


    “對了,莊主,現在所有門派都被召集緊急前往上官堡,說有大事宣布。”嚴之禮道。


    “該麵對的終究避不了;當務之急,你盡快找到樂羽,把他帶迴來!”黃鍾道。


    “是,莊主。”嚴之禮道。


    黃鍾迴頭望了一眼黃馨:妹妹,你可一定要挺過去。


    ......


    這一日,樂羽坐在花草環繞的小院中細聽著鳥鳴。


    咣當!他苦笑了下,拾起了他的劍。


    這把劍背負了太多使命,也染上了太多鮮血!


    他終於感慨這柄劍為何稱得上是神劍了,因為你若是功力深,品行好,則能駕馭這把劍,否則便會被劍控製,有反噬之險。


    那湖藍衣的女子就坐在他的身旁,默默地望著他,似乎在等待他說些什麽。


    良久...


    樂羽的淚似乎還在忍著,可那女子的淚早已如雨下。


    樂羽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著:“我忘不了她死時的情景,她在我的懷中,咽下最後一口氣;我的掌心還殘留著她的血,那溫熱在我手中慢慢褪去,變得冰冷。”


    那女子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生死離別,她似乎陷入了無限沉思中...不住地搖頭,又不住地點頭。


    她眼睛一閃一閃看著他,似乎要問他接下來要做什麽,可是那眼睛又忽然地轉開了,她不忍讓他更加難過。


    “你知道我還會迴去。雖然我不想迴去。但是很多時候一旦踏入了這條路,身後也就沒有路了。”樂羽默默道。


    不知不可為而為之,不僅是一種無奈,更是一種悲哀。


    “該做的事我還要做,該報的仇我仍要報。”樂羽緩緩唿出一口氣。


    女子的眼中露出一種哀傷,一種複雜的迷離。


    她雖然想問樂羽還會迴來嗎,卻想到這種地方還是莫要再來的好。


    “那你可要多加小心。”女子難掩落寞,喃喃道。


    樂羽望了一眼女子,眼中已是深深的謝意,他雖然從沒見過這女子的麵容,但已將她當作世上最善良的人。


    轉眼間,取而代之的已是江河翻滾的碰撞聲。


    樂羽遠眺長江,江麵上籠罩著一片蒙蒙的霧;偶見白帆點點,船隻順流而下,那江水發出“嘩嘩”地吼叫似要將一切吞下。


    樂羽長歎一聲。


    過客就應當消失於茫茫長河中,不必留下任何漣漪。


    可是你又怎會是過客呢?你融入了我的唿吸,住在了我的心裏。


    若是從前,我聽說有一種藥能讓人死而複生,我一定將他痛罵一頓,讓他閉嘴。隻是現在...當你心愛的人死去,你便會深有感觸,哪怕隻有一絲機會,你都會為此嚐試。這種希望往往也給人帶來一種信念,人有時候活著不就是為了一種信念嗎?


    雖然知道某些事情像是假的,可是沒試過誰又會知道呢?那是我對她僅存的希望,是燃燒我動力的希望。


    “公子,要過河嗎?”船家走上前來。


    樂羽默然半晌,咳咳...他的胸口還是有些疼痛。


    他又該去哪裏呢?江湖雖大,好像又沒有了他的容身之處。


    “公子,要過河嗎?”船家又輕喚了聲。


    樂羽點了點頭,已走上船去。


    倘若石不入水,便不會掀起一絲漣漪,可人生本沒有希望,一切希望也隻是絕望的幻象。


    樂羽躺在船艙內,已閉上了眼睛,他真的希望能好好地睡一覺,也許醒來,就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他仍坐在樂家門前的那棵秋千樹上,娘親正在身後推著他玩耍...


    桃花多情,與誰風流?


    佳人憔悴,多少鴛鴦依舊?


    行人匆匆,誰知無情是否?


    明月千裏,往事不堪迴首。


    去年黃花正嬌豔,


    而今腸斷,正值黃昏。


    一點淒涼,盡付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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