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轉瞬即逝,樂羽仍是毫無所獲,他擰了擰濕掉的衣服,歎了口氣。顧曦這幾日都沒有露麵,仿佛消失了似的。而來到這片湖澤的人也越來越多,依然沒有人說話,隻有撲通的入水聲。他沒有尋到水玉璧,隻希望顧曦能夠遵守承諾,將淩焓還給他。


    他對寶藏什麽的興趣不高,對能讓人起死迴生的所謂靈丹妙藥也不抱希望;他若退隱到一個誰也找不著他的地方,有沒有淩焓倒也無所謂,但他既在江湖之中,沒有淩焓,那可就大有不同了。


    他迴到屋子的時候,顧曦果然沒有失信,她的手中正握著淩焓。


    樂羽鬆了口氣:“你總算還是一個守信的人。”


    顧曦將淩焓放在了桌上,緩緩道:“你可知道上官徵已經出關了。”


    樂羽冷笑一聲:“難為他竟能忍得住寂寞,看來江湖又沒什麽好事發生了。”


    “你說的沒錯,玉璧的事已眾人皆知了。”顧曦道。


    樂羽眉頭緊鎖:“你說什麽,你不是說這是少有人知的機密嗎?是你傳了出去?”


    顧曦聳了聳肩:“自然不會是我,除了上官徵,還有誰有這麽大的魄力,肯將秘密傳出去。”


    “嗬嗬,誰知道你算盤裏打的什麽主意?”樂羽冷冷道。


    “我先前已跟你說過,這秘密我是從齊邈那裏知道的,隻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將這秘密散播出去。”顧曦道。


    “秘密難道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樂羽道。


    顧曦笑道:“對於沒有本事的人,確實如此;但對於上官徵這樣的人來說,隻憑上官堡之力,恐怕無法短時間取得五塊玉璧,而他將這秘密散播出去,便相當於讓江湖上所有人為他尋找了。”


    “他就不怕別人尋得後自己藏起來?”樂羽道。


    顧曦冷笑一聲:“你若得了一件珍寶,哪怕不公布與眾,也總不會自己躲起來看的,別人若不知道你擁有這項珍寶,那你隻怕會更加難受;更別說這玉璧需五塊才能發揮作用。”


    “所以他就等待別人取得玉璧後,再殺掉那人,奪取玉璧?好狠的人,好毒的心!”樂羽冷冷道。


    顧曦已知他指桑罵槐,卻絲毫不在意,她笑道:“這個地方已不適合久留,估計很快就有人會找到這,淩焓便還給你,我先走一步。”


    樂羽拿起淩焓,死死地握住這柄神劍。


    隻聽“唰”的一聲龍吟,他抽出淩焓,一道森寒的藍光已讓整個屋子變得更加冰冷。


    他望著手中的淩焓,喃喃道:“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


    “高帆,最近可好?可還記得先前你問我,傷我的人是誰?”


    “傷我的那女子名為尹月雪,但其實是我和你姐姐的舊識好友顧曦,你或許對這個名字還有些印象。但她的身份實在令人猜疑,好似她計劃已久,引我一步步地往她的圈套裏跳。”


    “玉璧的事也是她告訴我的,而我早就知道她覬覦玉璧。隻是她搶走了我的淩焓,想必是知道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秘密。你路子廣,或許能查出她真實的身份,不過萬萬不可打草驚蛇,她一個人斷不可能興起風浪,定是幕後有人主使。”


    林高帆讀過樂羽的信後,隻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現在連小時候的顧曦姐姐也突然出現了...而且這事還不能告訴姐姐,姐姐時常念著顧曦姐姐,要是讓她知道顧曦姐姐傷害了樂羽大哥,那她得多傷心,多絕望...


    .......


    樂羽拿迴淩焓後,本已往天山方向趕去,隻是在路上他突然又變轉了方向,就朝碧海莊行去。黃鍾對他已極為不滿,此番他貿然去莊裏,豈不是自討沒趣?


    隻是他在車上靜下心思慮的時候,突然恍然大悟。這裏根本就沒有水玉璧,顧曦故意將自己引來這裏,隻是想讓江湖上的人都誤以為這裏才是發掘水玉璧真正的地點。


    樂羽冷笑一聲:嗬嗬...連我也被耍的團團轉,水玉璧根本不在此處!肯定早有人已經前往水玉璧真正的所在位置了。


    可惡!樂羽攥緊了拳頭。他並不是很在乎玉璧的歸屬,隻是厭惡被人戲弄。


    不...不對!樂羽臉色又沉了下來。


    如顧曦所說,上官徵應是想集眾人之力幫他找出玉璧,那以此為餌,欺騙那些江湖人士來此又有何用意呢?


    顧曦的背後到底又是誰在操控一切?樂羽突然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暴露在陽光下,人人都知道他的缺點,他卻連對手在哪都不知道。今之計,隻有將此局攪亂,方才可置之死地而後生。事不宜遲,我需前往碧海莊,將一切告知大哥!


    他知道隻能繼續鞏固與碧海莊的關係,這樣才能護住天山,所以無論此行是否能成,他都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


    有些話,好像一旦說出口,就不得不往這方麵發展,特別是一個空虛,失去了念想的人。林高帆現在就是這樣的人,他時常望著那牆邊新長的芽兒,看它是否能突破局限,伸展出自己的天地,堅持到開花結果。


    有病呻吟的人,好歹他知道他有病。而無病呻吟的人,可卻難過的多了,就像有時候你想撓背上的癢處,卻總摸不清它的位置。


    於是在呻吟的時候,自然也需要發泄。林高帆是一個正常的人,哪怕他的心裏有時候不太正常;所以他就隻有喝酒。這已是他連續三日來到這個酒館,他時而淺酌,時而豪飲,時而眼神呆滯,仿佛想著什麽。


    這日夜又深了,他的心簡直難受極了,就好像有無數隻螞蟻在他的骨子裏鑽來鑽去。他隻覺得在這黑暗籠罩下,就要喘不過氣來。好像現在對方哪怕隻有一個手勢,他都會乖乖的走過去,任憑那人指使。


    可是對方沒有任何表示,他除了自己難受,好像也沒有別的法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陷進去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攜盤獨出月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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