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真!你今天說話怎麽拐彎抹角的了?有什麽發現,就直接說。今天讓你們三位來,也就是要商議這件事情的。”柴紹已經料到了事情的棘手性。


    “是!當我們的人進入密室之後,發現密室之內一片狼藉,顯然是倉促之間有人通過密室外逃,但我們還是發現了,各式武器竟有兩萬件,鎧甲一萬套……還有打造兵器的高爐,生鐵和煤炭堆積如山。”衛真道,他知道這些發現意味著什麽。


    “啊!”聽到衛真所說的發現,魏太師和許相國都不禁咋舌。上萬件的兵甲,絕不是一個王府,所可能備有的。


    況且,按照大周的規製,即便是規格最高的東宮太子府,也隻能配備兩千府衛;親王府最多配八百;郡王府六百……


    府衛的鎧甲兵器,都是由兵部統一調撥的,哪裏需要府裏花錢打造?


    “嗬!兩萬件兵器,還有打造兵器的高爐都有了!他想做什麽?”柴紹冷冷道。


    魏太師、許相國、衛真三人皆噤若寒蟬,哪裏敢接下句?“謀逆”可是第一等的大罪,更何況當事人是大周國的一字親王、開國皇帝的獨子——寧王柴祿。


    “說話啊?怎麽都不說話了?”柴紹起身說道。


    今日的議題本來是,給陸飛定什麽樣的獎賞,沒想到被許相國隨口的一句話,徹底岔到了寧王的身上了。


    可是,這又是一個不得迴避的問題。


    柴紹想了想,寧王蓄意謀反,不僅是一個驚天大案,而且也是國恥家醜,傳出去一定震驚朝野,弄得滿城風雨。


    但好在寧王已經死在了銅牛嶺的石洞中,不管牽連有多廣,此時都已經塵埃落定,翻不起大浪了。


    因此,這件事的主動權,卻是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想要大辦特辦,徹查到底可以;想要低調處理,不了了之也可以。


    想到這裏,柴紹寬了寬心,語氣變得柔和了一點,說道:“魏先生,今天你還沒有說話,寧王的事情,你覺得應該如何?”魏正綱和柴紹亦師亦友,二十年來從皇子到皇帝,一路風雨同舟,兩人的情分自當不一般。


    魏太師當朝二十年,對於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洞若觀火,寧州案的始末原委、輕重厲害,哪裏能逃過他的眼睛。


    答道:“迴聖上,臣建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寧王雖有滔天的罪行,但他畢竟是老先皇的獨子,若是再深究起來,難免節外生枝,又生出許多事端來。”


    “哦?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柴紹問道,可以看出,魏太師的迴答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寧王謀反的鐵證被衛真抓住,這件事魏太師也是剛剛知道,但是憑借他多年來,磨礪出的敏銳政治嗅覺,就已經可以斷定,卷入到寧州案中的大周官員,絕不在少數。


    江南路的安撫使、轉運使等官員自不用說,恐怕在東寧的朝堂裏,四麵重鎮的軍隊中,都有寧王的人。以寧王的資曆,振臂一唿,應者自然雲集。


    這些人當中有“主動依附的”,有“報知遇之恩”的,更有“被挾製逼迫的”。可要把這些人全都一一查出來,非得把大周國弄個雞飛狗跳不可。


    於是,魏太師答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寧王已經死在銅牛嶺的石室中,江南路自安撫使以下的諸多地方官員,都已經伏法,依微臣來看,此事盡可就在此畫一個句號。”


    魏太師略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妨嚴格封鎖消息,對外稱寧王暴斃於家中,江南路安撫使林渠、轉運使曾源等人,欺上瞞下,擅自挖掘前吳越國的遺臧,意圖據為己有,已經依法伏誅。


    另外,據陸虞侯稟報,此事銅牛嶺的挖掘工程中,有附近村民兩千多人,無辜受到牽連,身患腐毒。


    臣建議,從十萬兩黃金中,拿出兩千兩黃金,撫恤受害的村民。


    以金礦產區為名義,並將銅牛嶺一帶化為禁地,嚴禁旁人進出。


    當然,江南路各級官員,多少會和‘柒社’有所牽連,若是一起連根拔起,一定會造成東南震動。不妨,簡派能吏赴江南路就任,用兩三年的時間,不知不覺中把這些大周蛀蟲禍害出去。


    這樣一來,既能出去隱患,又能穩住東南的局麵。”


    “魏太師考慮的周全,許、衛兩位卿家,覺得如何?”柴紹滿意的問道。


    衛真滿臉躊躇。


    他雖是武官,但卻是一品武官,而且官居殿前司都點檢。能做到這個位置,光憑一腔血勇、忠肝義膽是遠遠不夠的。


    十萬東寧禁軍的總指揮,不懂政治、不講韜略,是絕無生存的可能。


    衛真不僅懂政治,而且能夠在利益的權衡中,站高半級台階看事情,所以他能看的更長遠,這也是皇帝柴紹倚重他的原因。


    對於魏太師的建議,他當然理解,隻是覺得一味粉飾太平,反而會產生更大的隱患。


    於是,衛真挺身道:“臣有不同的看法。”


    “你說吧。”柴紹皺起眉頭,他顯然不願改變簡單處理的基調。


    衛真答道:“寧王如何暴斃、林渠被誰所殺,兩件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半點頭緒。‘梁公密藏’中,除了有黃金之外,還有什麽東西?據曾源交代,柒社中隻有林渠、柴戰、寧王知道。


    這三件事情,如今都是不解之謎,隻要一天得不到不大解開,對於我們大周國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寧王和林渠的死,有著無數種的可能性,每一種可能性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我擔心,在寧州案的背後,不僅僅有寧王和林渠等人,還有可能隱藏著更深更大的勢力。陸飛在銅牛嶺的山穀,遭遇到了荊南宿衛,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說明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的,還有大周國以外的勢力。”


    柴紹要聽到衛真的一番分析,也覺得事情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麽樂觀,表麵上是風平浪靜,但是水底下的漩渦,誰也不知道有多猛烈。


    柴紹問道:“衛愛卿,你認為寧州案後續該如何處理?”


    衛真略微猶豫了片刻後,堅定的迴答道:“臣力主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誰,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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