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謝母眼神閃爍,心虛地辯解:“昭衡,你怎麽能這樣想,元瑞他是真心真意的。”


    顧昭衡不為所動:“真心真意?除非他發誓終身不娶,我才會相信他。”


    “這……”謝父謝母麵露難色。


    除了這一點,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謝家的香火不能斷絕,而且謝元瑞年紀輕輕,怎麽可能不娶妻呢?


    “做不到就給我滾出去!”顧昭衡憤怒地叫來下人,要將他們趕出家門。


    “姐姐,姐姐……”謝母試圖用親情來打動顧黎氏,急切地唿喚著。


    然而,顧黎氏因為愛女慘遭橫禍,加上謝元瑞親自上庭作證,讓顧雨柔在死後還要背負殺人犯的惡名,她對謝家的恨意已經深入骨髓,哪裏還能有什麽姐妹之情。


    “將他們所有的物品通通拋出門外,休得汙了我的宅院。”顧黎氏咬緊牙關,惡狠狠地吩咐家中的使女。


    謝元瑞一家被迫倉促離家,被褥衣物散落一地,狀極狼狽。


    “這該如何是好啊!”謝母絕望地跌坐在地,淚如雨下,悲痛欲絕。


    他們曾經居住的房屋早已易手,此刻被掃地出門,無家可歸。


    謝父在一堆雜亂無章的物品中翻找,終於發現了一隻陳舊的木箱,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般將其緊緊抱在懷中。


    謝天謝地,他多年積蓄的銀兩並未被察覺,僥幸逃過了被丟棄的命運。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箱,確認銀兩安然無恙,謝父這才鬆了一口氣。


    “罷了,哭泣又有何用,趕緊收拾這些物品,另謀棲身之所。”


    謝元瑞也明白,事已至此,再多言也是徒勞,於是默默撿拾地上的雜物,開始規劃新的出路。


    悲傷至極的謝母,看到父子倆都在忙碌地收拾,隻得擦去淚水,加入他們的行列。


    將謝元瑞一家驅逐出門後,顧母無力地坐在顧雨柔的靈柩旁邊,麵容哀戚:“夏日炎炎,我們得趕緊為雨柔挑選一個墓地安葬。”


    若是再拖延,恐怕屍體將難以忍受惡臭。


    顧昭衡心不在焉地說:“這事情你自行安排,我出去一趟。”


    “你這是要去哪裏?”顧黎氏不解,此刻還有什麽事情比安葬顧雨柔更為重要。


    顧昭衡皺著眉頭迴答:“出售鋪子,準備逃離,難道你真的打算等著官差找上門來嗎。”


    顧黎氏不解,區區七日的監禁和十五杖責罰,又不會奪去他們的生命,何必急著逃跑。


    然而顧昭衡心知肚明,他和顧昭奎所犯下的罪行早晚會被揭露,不如在罪行未被發現之前,盡快離開金都。


    天地廣闊,隻要他們逃得足夠遠,隱姓埋名,定能逃脫追捕。


    顧黎氏滿臉困惑,但顧昭衡並未多做解釋,隻交待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天氣愈發酷熱,楚止陌也日益忙碌。


    既要每隔幾日前往榮恩寺聆聽佛法,又要審問被押解迴來的山匪,每晚還要抄寫佛經。


    這天,顧雲笙派去搜尋線索的護衛歸來,告訴她周圍的村民曾目睹山匪出沒。


    他們在山崩的斜坡上,也發現了被砍伐的樹木痕跡。


    顧雲笙聽後,立刻想起了她和楚止陌遭遇的那次山崩。


    這難道隻是巧合?


    感到事態複雜,顧雲笙決定去找楚止陌。然而她剛踏出顧宅,驚塵便駕馭著馬車匆匆而至。


    “顧姑娘,我家主公有緊急事務要見你。”


    見到驚塵,襄苧興奮不已:“驚塵,你的傷都痊愈了嗎?”


    “都已康複。”驚塵點頭,對襄苧的出現也感到欣喜。


    斷浪打開車門,扶持著顧雲笙上車。


    她受命於楚止陌,從暗衛變為明衛,專門負責保護顧雲笙。


    隻是習慣於在暗處獨處,她很不適應摘下麵罩,與人公開交往。


    尤其是像襄苧這樣健談的人,總在她耳邊碟碟不休,讓她感到不勝其煩。


    “上車吧。”見顧雲笙和斷浪都已就座,驚塵提醒襄苧。


    襄苧連忙上車,驚塵關上車門後掉轉車頭,緩緩駛離。


    顧雲笙原以為他們會前往廣陵王府,但下車後才發現,目的地竟然是大理寺。


    “我們為何要來這裏?”顧雲笙眉頭緊鎖,滿腹疑惑。


    煙塵彌漫,驚塵沉聲言道:“主公在內室,顧姑娘入內自會明了。”


    驚塵引領她們步入大理寺寬敞的廳堂,楚止陌正端坐於堂中,神色莊重地商議國事。


    “王爺,商大人。”顧雲笙恭謹地行禮問候。


    “顧姑娘。”商赫塵見狀,溫文爾雅地含笑問候。


    楚止陌指向身旁的座位,示意顧雲笙落座。


    “你召喚我來此,有何貴幹?”顧雲笙坐定後,低聲詢問。


    楚止陌緩緩開口:“我們在審訊山賊的過程中,發現了數起其他案件,其中一起與令尊有所關聯。”


    顧雲笙心中不禁一沉,緊抿著唇瓣,說道:“我派遣的護衛探查得知,家父出事前夕,曾有人目睹山賊在附近出沒。”


    “如此便可確定無疑。”楚止陌略帶遲疑地詢問:“你是否願意一同前往獄中旁聽審訊?”


    顧雲笙堅定地點頭。


    事關父親的名譽與安危,她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眾人隨後前往大理寺的囚獄。


    外麵驕陽似火,酷熱難耐,而獄中卻陰森寒冷,令人不禁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們進入審訊室,依次落座,獄卒將一名被俘的山賊用鐵鏈鎖在刑柱上。


    那山賊蓬頭垢麵,身上的囚衣斑斑血跡,顯然已經遭受了嚴刑拷打。


    “二月二十三,你們在江都城郊製造的山崩,是受何人指使?”商赫塵語氣嚴厲地追問。


    被綁的山賊冷笑一聲,無動於衷地說:“記不太清了,就都算在我們頭上吧。”


    對他們而言,罪行再多,也無關緊要。反正他們注定難逃一死,多一樁罪行不過是給對方添堵,他們反而覺得痛快。


    “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骨頭硬。”商赫塵揮手示意,命令獄卒施刑。


    獄卒揮舞著浸滿辣油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山賊身上,審訊室內頓時迴蕩起淒厲而尖銳的慘叫。


    顧雲笙聽得眉頭緊蹙,襄苧未曾見識過如此場麵,驚恐得不敢直視。而斷浪卻目光堅定,不為所動。


    楚止陌坐在前方,對於獄中的刑法早已司空見慣,麵無表情。


    一輪鞭刑過後,山賊痛得暈死過去,囚衣上,又增添了新的血跡。


    商赫塵令人用冷水將其潑醒,繼續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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