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倩黎與商穎筠同樣未曾料到,堂堂侯府的太夫人,竟會如此不顧顏麵,實在是讓人不齒。


    “蔣老夫人,今日乃是我壽辰慶典,若您是來祝賀,便請恪守賓客之禮。若您意圖挑起爭端,那麽請即刻離去。”


    商穎筠的言辭極為犀利,任何人在此場合都會感到麵上無光。


    原本她便不願向長寧侯府發出邀請,是父母認為公然針對不妥,這才不情不願地送去了請帖。


    麵對一個小輩如此尖銳的指責,吳氏麵色一陣紅一陣白,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藏身。


    她緊緊握著拳頭,目光求助地投向商夫人等人,卻無人為她發聲。


    最終,太子妃挺身而出,化解尷尬。


    “穎筠,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要動怒。”她首先溫言安撫商穎筠,而後轉向吳氏,語氣變得嚴肅:“蔣老夫人若覺身體不適,便請迴府歇息,商夫人不會怪罪。”


    這番話是在暗示吳氏,如果她能夠及時收手,商家會看在太子妃的麵子上不予追究。但若她繼續胡鬧,太子妃也無法繼續庇護。


    吳氏望著怒火中燒的顧雲笙,猶豫了片刻後,尷尬地起身,麵帶愧色地離去了。


    她心中困惑不解,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與她預想的大相徑庭,究竟是什麽環節出了差錯?


    自從去年的壽宴之後,長寧侯府便逐漸失去了人們的青睞。太子妃之所以會出手相助,也是因為受到太子的委托。


    吳氏離去後,各位夫人紛紛湧向顧雲笙,爭相與她交談。


    “你們知道蔣老夫人為何孤身一人前來赴宴嗎?”


    顧雲笙等人確實有些好奇,這麽關鍵的交際場合,葉宛虞為何會缺席?


    “據我所知,長寧侯府的內宅突然失火,長寧侯夫人與妾室之間爭鬥激烈,甚至大打出手,兩敗俱傷。”


    那位許姨娘雖身為側室,卻也是出身名門望族的千金,深受許大人的寵愛。消息傳出,許家大小姐在侯府中備受欺淩,險些喪命,許家遂興師動眾,直指侯府問責。


    眾人紛紛議論,這件醜聞也傳入耳中。聽說長寧侯夫人因此被禁閉於家中,長寧侯更是承諾將家族產業的半數分給庶出之子。許家這才答應和解,沒有將事情鬧得更大。


    商穎筠好奇心旺盛,非得查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她追問:“長寧侯夫人究竟犯下了何等罪行?”


    知情者透露:“長寧侯夫人去年不幸小產,此後便無法再次受孕,心態因此變得扭曲。就在今年三月許姨娘分娩之際,她竟然買通了接生的穩婆,暗地裏做了手腳,使許姨娘也喪失了生育能力。”


    “這種陰險狡詐的手段本就兇險萬分,許姨娘差點就因此送命。”


    顧雲笙等人聽後無不心驚膽戰,未曾想到長寧侯府竟然隱藏著這樣的醜惡。


    難怪之前遇見蔣繼廉時,他看上去神情沮喪,意誌消沉,原來是家中紛爭不息。


    這一切也就解釋了為何他們會厚顏無恥地再次提出求娶。


    如此醃臢不堪的府邸,哪個良家少女願意跳入這火坑?唯有顧雲笙,因曾與長寧侯府有過瓜葛,才有一絲可能。


    顧雲笙緊握拳頭,內心深感厭惡。


    楚倩黎環視一周,好奇地問:“許家的人今天沒有出席嗎?”


    商穎筠迴答:“我娘說許夫人身體不適,未能前來,隻有許大人獨自出席。”


    許大人是男性,自然在前院應酬,她們無法見到他。


    “說什麽身體不適,她分明是在家監視許琳璿。”


    “許琳璿又出了何事?”商穎筠最近忙於籌備自己的生日宴會,很少出門,感覺自己錯過了許多精彩的事情。


    一位對許琳璿並無好感的閨秀說:“她早年已經與戶部郎中賀大人的嫡子訂婚約,賀公子才華橫溢,精明能幹,目前已官至從七品的內閣中書。”


    “但許琳璿性格傲慢無禮,對庶出姐姐刻薄,對下人殘忍,與其他閨秀的關係也十分惡劣,其德行早已引起賀家的不滿。”


    “不久前許琳璿與朋友外出遊玩時,大談特談庶姐的不是,怨毒咒罵,嘲笑挖苦,恰好被賀公子聽到,使他心生厭惡,有了退婚的念頭。”


    “賀公子年輕有為,未來的前程不可限量,許家自然不願退婚,於是信誓旦旦地保證會在許琳璿出嫁前好好管教她。”


    商穎筠聽得津津有味,她本身與許琳璿關係惡劣,聽聞這些消息,心中無比暢快。


    眾人在商穎筠等三人周圍閑聊,之前對顧雲笙冷眼相待的夫人閨秀們,仿佛一夜之間轉變了態度,親昵地與她交談,笑容滿麵。


    顧雲笙一頭霧水,而楚倩黎卻早已看透了一切。


    世家大族表麵風光無限,實際上卻多數入不敷出。在眾人眼中,顧雲笙已經成為一棵搖錢樹,誰不想要爭取?


    如果不是場合不宜,隻怕她們甚至會當場提出求娶。


    吳氏自作聰明的舉動,反而使顧雲笙成了眾家爭搶的對象,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時間飛逝,轉眼間半日已過,午宴結束後,閨秀們花園參加遊園詩會,而夫人們則移步後院戲台欣賞戲曲。


    顧雲笙本想留下與楚倩黎一同聽戲,卻被商穎筠硬生生拉去了花園。


    在這場名為遊園詩會的雅集之上,實則是一場名門公子與閨秀們爭奇鬥豔,彼此品評才情的盛宴。


    今日的主角,非商穎筠莫屬,她目光如炬,細細打量著每一位世家公子。


    顧雲笙曾為長寧侯府的主母,依照禮教,素來不得與外男相見。因此,麵對這眾多世家公子,她感到一絲陌生與局促。


    顧雲笙目光遊移於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上,退卻道:“我不善吟詩作賦,就在此處靜賞園景吧,你去參與便是。”


    “穎筠,快來。”遠處有人唿喚著商穎筠。


    商穎筠見顧雲笙意興闌珊,不便強求:“那好吧,你在此等候,我稍後便迴。”


    顧雲笙輕輕揮手,轉身走向一旁的涼亭,靜靜地坐下。


    陽光熾烈,顧雲笙既不與人攀談,也不參與其中,獨自享受著這份清涼與寧靜,悠然自得地品著香茗,欣賞著園中的美景。


    園中懸滿了詩謎,以增添遊園的樂趣。眾公子與閨秀們邊遊覽邊猜謎,歡聲笑語不斷。


    不時,有三五成群的公子與閨秀從顧雲笙麵前經過,好奇地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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