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篤定,伍無鬱架馬疾馳,身後二十騎鷹羽分列兩縱,緊隨其後。


    “架!!大人,我們這是做什麽?”


    疾風拂麵,任無涯一臉迷茫。


    隻見伍無鬱迴首一笑,“學一學閣老,微服私訪!記住,從現在起,叫我少爺!”


    少……爺?


    ……


    …………


    一行人快馬疾馳,很快就將衛隊遙遙甩在身後。


    一個時辰過去,伍無鬱忽然一扯馬韁,急停下來。


    唏律律~~


    煙塵飛蕩,任無涯架馬來到伍無鬱身側,詢問道:“大……少爺,怎麽了?”


    雙眼微眯,手持馬鞭指著前處詢問。


    “前方何地?”


    任無涯看去,隻見前方遠處,出現一處村莊。


    “大人,柳村!卑職前幾日,來此探查過。”


    身後名叫大彪的漢子開口,甕聲甕氣迴道。


    “嗯。”淡淡點頭,伍無鬱緩緩催馬道:“走!進去瞧瞧。”


    一行人開始轉道,慢馬進村。


    入村之後,一股破敗荒涼之感,撲麵而來。


    明明是青天白日,這柳村竟然不見半個人影,好似鬼村一般!


    路上更是雜草叢生,也無人管,跟荒廢了一樣。


    翻身下馬,伍無鬱皺眉來到一處小院。


    放眼看去,隻見小院之中,一名麵黃肌瘦的男子,帶著同樣一臉灰敗的婦人,正虔誠的衝一張畫像跪拜。


    這對夫婦好像聽不見外麵的馬蹄聲,深陷的眼窩裏,一雙眼眸散發著詭異的炙熱。


    五指緊握,伍無鬱默默離去。


    一連查看了幾家之後,發現皆是一樣。


    不理田地,不侍農事,他們都好像魔怔了一般,一直衝著鶴髯的畫像,焚香跪拜。


    就算屋內嬰孩哭嚎,也不能讓他們動容半分。


    可惡!可恨!


    無盡怒火升騰,伍無鬱繃著臉,轉身上馬,奔出柳村。


    行至一處縣城,一行人下馬停駐。


    伍無鬱隻帶著五名鷹羽,進了城。


    城中到是不同柳村,街道上亦有行人。


    可讓伍無鬱心驚的是,這些行人各個麵帶微笑,就算與人相撞,也是微微勾起嘴角說話。


    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而是十分刻意的笑,就好像是幾根無形的線在拉扯嘴角,讓人望之生怖!


    “帶笑去怒,養性增壽。這是鶴髯真人的話,他們都……奉為至理名言……”


    任無涯在一側小心翼翼的解釋。


    咽下一口唾液,伍無鬱一言未發,繼續查探。


    “公子,買個丫鬟吧?”


    倏地,一名渾身補丁的老漢,撲上前來,呲著一口大黃牙,指著路旁跪著的少女說道。


    伍無鬱還沒迴神,一旁便又湧來好幾人。


    “公子!買我家的吧?”


    “看看我的?”


    “我閨女十三,正是好年歲啊!”


    “公子!別理他,我閨女模樣好啊!”


    “老張頭,你都買了兩閨女了,鶴髯真人的神符都求了兩道了,就不能別湊這熱鬧?!”


    “去去去!要你管!”


    人群擁擠,任無涯幾人連忙上前,將他們與伍無鬱相隔開來。


    被護衛在後麵,伍無鬱看著一個個跪在路旁,頭插枯草的少女,一臉震驚。


    此朝人口可以販賣,奴仆買賣並不禁止。


    這一點他知道,可那大都是人牙子的買賣,像這般爹賣兒女的場景,還是罕見的。


    可現在,望著街道兩側的少女,看著那一個個激動的‘父親’,伍無鬱心中怎叫個百味雜陳?!


    非是災年,竟是隻為了換錢求符?


    究竟是什麽樣的神符,竟能做到這般田地?!


    荒唐!荒唐!!


    沒有開口,伍無鬱手腳冰涼的轉身,默默離去。


    行至城外,架馬而上,一行人繼續前行。


    沿途所過,六城十八村,處處如此!


    每至一處,伍無鬱必定親身而查,親眼去看。


    “大人,這鶴山觀,害人不淺啊!”


    隊伍中的老吳憤懣低喝。


    任無涯迴首,怒瞪了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看向伍無鬱。


    隻見伍無鬱繃著臉,歎氣道:“愚民亂國,焉敢稱真人?鶴髯老賊簡直是比惡人更可惡,比賊人更該死!”


    聞此,老吳一臉激動,嘰嘰喳喳就張口控訴,說的全是前幾日的見聞。


    每說一件,伍無鬱的臉色就陰沉一點,直到最後,竟是黑如鍋底。


    而老吳這貨功夫不錯,但顯然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差了些。


    任無涯不斷給其使眼色,想要讓他少說幾句,可他卻好似完全沒看見,張嘴閉嘴說個沒停。


    就在這時,一抹翠色,忽然映入眼簾。


    “大人你看!”


    伍無鬱遠眺望去,隻見前方路旁,竟然出現了一片翠綠之色!


    那是……苗田?!


    伍無鬱一怔,隨即揮鞭快馬,一路疾馳。


    麥田鬱鬱蔥蔥,分立兩側,伍無鬱多日以來的煩鬱,也好像隨之而散。


    此地竟然有人種田?


    這般想著,伍無鬱開始放眼搜尋,看到了前方的幾名赤膊漢子。


    “走,去瞧瞧問問!”


    說著,便勒馬止住,下馬上前。


    “少爺慢行!”


    任無涯疾唿一聲,連忙上前,顯然擔心伍無鬱的安全。


    伍無鬱卻是淡淡一笑,向著田中那幾人走去。


    “老哥!在下過路,見其他地方都無人下田,怎麽你們這……”


    “哼!下田才是應當!”


    一人看也不看,頂了一句,然後繼續埋頭田地。


    “呔!我家大……少爺問話,你怎敢如此放肆?!”


    “切!”


    那人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另一名黃臉漢子拉住。


    隻見黃臉漢子雙眼一眯,帶笑上前。


    “嗬嗬嗬,這位公子有禮了,這河南道南部十八州被鶴山觀攪的雞犬不寧,我等也隻能自顧門前事了。”


    “此間官員就不管?”


    伍無鬱眯眼詢問。


    那黃臉漢子擦了擦額前汗水,苦笑道:“鶴山觀的鶴髯真人,可是青玄子真君師弟,當朝國師師叔,怎麽管?陛下親信國師,遞上去折子,也不過是石沉大海罷了。”


    聽到國師二字,伍無鬱臉上一臊,匆匆聊了幾句,就轉身離去。


    看著伍無鬱這行人,黃臉漢子身邊的大漢嘟囔道:“大人,跟他們有什麽好講的。”


    黃臉漢子輕輕搖頭,眯眼道:“你沒看出來?此人之護衛雖然皆是便服,但卻人人氣息沉穩,都是高手!”


    “那又如何……”


    “他們腰間長刀,不覺得眼熟嗎?好好想想,寒刀可是誰人佩刀?”


    說著,黃臉漢子就繼續彎腰除草。


    那大漢一怔,雙瞳瞪大,一臉不敢置信道:“鷹羽衛?!這是……對了!欽差衛隊即將抵達嵐州,閣老……”


    “嗬嗬,”黃臉漢子揪起一把野草,起身揉腰道:“國朝法例,欽差出行,無關官員不得接近。但若是閣老他老人家想要管這事呢?聽說國師也在欽差行列,嗬嗬,這嵐州,這河南道南部十八州,有盼頭嘍!走,別忙活了,迴去,這幾日有的瞧了。”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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