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考以一個班為一個考場,學子們桌子拉開距離,放兩個夫子監考。


    第一場試,題板上有三道題。


    兩道表判題和一道五經題。


    把題目抄到卷子上,學子們開始思考、提筆。


    作弊是不可能的,兩個夫子教其他班級,睜大眼睛抓住作弊者。


    這相當於間接提高自己班成績,不抓才怪。


    考試共兩個時辰,可以提前交卷,卻中途不允許如廁。


    如果考生非要堅持,出考場再不允許進來答卷,統統默認提前交卷。


    所以說歲考不僅是對知識的檢驗,也是對意誌的磨礪。


    考生腦子容量得大,膀胱容積也不能小。


    交卷後,丙級一班的學子三五成群,圍在一起嘰嘰喳喳交流。


    “王啟銘,你那篇向朝廷奏報,今年青州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景況的表文,答上了沒有?”


    “答上了。多虧小組幫扶互助,還有齋長循循善誘,我把民事糾紛案件的判詞也答上了,這場考試一點問題都沒有。”


    王啟銘有些得意。


    自從考中秀才後,他還沒有考過這麽滿意的試。


    喜悅的同時,他看到初六,喊了一聲,忙跑過去道:“謝書賢,謝謝你,若非你幫助,今天的題我是做不出來,尤其是那道‘切磋琢磨’的截搭題······”


    初六連連擺手道:“誇大了,誇大了,你本就聰明,不然也考不上秀才,我隻是督促你養成了學習的習慣,同時談了些答題的心得······”


    都是有功名的人,謙虛還得有。


    確實,如果不是他嚴格要求,他組內的人,好幾個表判題都會失分。


    這類題類似於後世的應用文寫作,學生都熟視無睹,感到隻要考這樣的小作文,都能手到擒來。


    但他們往往忽略了這種文最注重格式和規矩。


    初六要求他們反複書寫,才掌握要領。


    你還別不信,高考考個請假條,得滿分的能超過一半?


    表判題就是給材料擬寫詔、判、表、誥等文,格式和規矩特別多。


    詔是皇帝發布的命令,判是司法判決的文書,表是臣子向皇帝上奏的文書,誥是皇帝對臣子的封贈命令。


    這些是官方文書,考生不熟悉,做官後就是糊塗官。


    “切磋琢磨”是道五經題,出自《詩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


    簡單的截搭題,很容易找到出處,結合《詩經》,就能提煉出中心思想。


    就是論述學習與修身的關係,一篇不少於300字的議論文。


    其他組也興高采烈討論,看來他們也從幫扶中有所收獲。


    公孫韜想走,但組員都圍過來。


    “組長,今天的考題······”


    “噓······”


    高朗剛開口,公孫韜就把指頭放在嘴前,打斷用他的話,還很神秘地道,“告訴你一個考試秘訣,千萬不要把心思留在已經考過的試題上,要放鬆心情去迎接下一場。考過的題已經過去,對錯對你來說毫無意義,反而由於對答案,會增加自己心理負擔。咱們別跟他們學,都迴去複習,下一場才是最重要的······”


    公孫韜說完就走了。


    他清楚,高朗等人肯定考得不好。


    他們平日不努力,小組中自己也沒有嚴格要求。


    對答案肯定一片哀嚎,隻有被別的組看笑話的份。


    他才不管那麽多,他考好才是真的好。


    歲考不像科舉考試,不是一場考完,閱卷後再考下一場,都是全部考完才集中閱卷。


    第二場考完,學生炸裂了,紛紛議論試題。


    初六倒覺得沒什麽。


    兩道四書文和一首試帖詩。


    試帖詩輕車熟路。


    四書題一道是簡單截搭,題目是:罔殆。


    隻要讀過《論語》的人,就知道是從“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中截取。


    另一道更簡單,是給題目議論文。


    不少於200字的議論文,有啥難度?


    “謝書賢,夫子不是說鄉試不考試帖詩嗎?為什麽州學歲考,會出現作五言八韻試帖詩的試題?”


    這題對公孫韜來說沒有難度啊,他為何有此一問?


    初六驚訝道:“這題你沒有答上?”


    “答上了,我就是問問。”


    公孫韜又恢複了傲嬌姿態。


    擦!


    說得好像是我出的題一樣。


    初六沒好氣道:“夫子還說院試不考數科題呢,不也考上了麽。”


    確實有這樣的規矩,隨著科舉考試的級別高起來,試帖詩也慢慢淡出試卷。


    但又沒明確說不考,出現在試卷上,一點都不奇怪。


    公孫韜這麽說,肯定有他的原因。


    一會兒,高朗走過來道:“公孫韜,你不是說試帖詩不考,不讓我們把心思用在上麵,現在考上了······”


    “我當時說是不容易考,又不是說絕對不考,這事你可賴不上我。”


    公孫韜靈機一動,突然把初六說過的話拿出來搪塞,“都說院試不考數科題,不也考上了麽,你找誰去訴苦?”


    高朗也就吐槽幾句,並沒有想著要找他麻煩,低聲咕嘟了幾句,悶悶不樂走了。


    第三場最難,一篇八股文,一篇策論。


    策論是以後科舉的重頭戲,也就是經學理論結合實際,對時事政務發表議論或者見解。


    旨在考察考生對國家治理、社會問題等方麵的思考和應對能力。


    初六像對待科舉一樣,認真對待。


    列提綱,寫草稿,最後才謄寫在試卷上,等他交卷時才發現,考場裏隻有他和監考夫子三人。


    ······


    歲考結束後,學子們等閱卷結果。


    閑下來的學子們就會請假出去遊玩。


    可別小看這幫秀才,有些人玩得可花了。


    王啟銘來請初六,說是去青樓聽曲,被初六拒絕。


    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還是個孩子。


    在離開州城迴家前,他要給報紙出大招,要加緊存稿,還要開新書。


    哪有功夫去腐敗?


    三天後,歲考成績公布。


    丙級內,一班一枝獨秀。


    前十雖然還是那五個人,但前三十有十六個。


    上次不及格的十二人,隻有高朗一人還原地踏步,其餘人都過了及格線。,


    公孫韜的組員考得最差,他卻考得很好。


    班裏第三,丙級第七。


    蘇彪班裏第二,丙級第四。


    初六級不出意外,又是雙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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