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林有些出神,離她比較近的蘭兒第一次注意到杜思林眼中出現一種叫做溫柔的感情,眸光流轉,除了溫柔之外,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思念,似乎,也有疼痛。


    不化骨身邊的人。


    清竹,在彭洛飛的身邊,你真的會安全嗎?


    想到這裏,杜思林心猛的一緊,她下意識的捂住了胸口,眉頭深鎖。


    對於肖清竹離開的疼痛在這一刻再一次猶如海潮一般席卷而來,將杜思林淹沒。她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唯有不斷的掙紮,大口大口的喘氣才能緩和她的窒息。


    原來終究,我都是不放心將你交到別人手中的,清竹。原來終究,我都是想你留在我身邊的。


    思及此處,杜思林眼眶微紅,可她卻沉浸在自己的痛意裏,並不自知。


    “她怎麽了?”蘭兒喚了幾聲杜思林都不曾應她,她隻能把疑問投向了站在杜思林另一側的董雙河。


    董雙河搖頭,似是歎了口氣,隻是這口氣歎的太輕太輕,輕的讓蘭兒覺得隻是自己的錯覺。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董雙河忽的想起這一句詞,也不管應不應景,吟了出來,搖頭晃腦,言語之中滲透出的無奈之意卻是讓蘭兒心中一動。


    為情所困?


    蘭兒的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她愈發的好奇起來。雖然與杜思林相識的時間並不長,可蘭兒對杜思林卻有著一種獨特的感覺。


    這種感覺,談不上好感,也不是什麽不好的。而是一股子信任,杜思林身上仿佛就有著這樣的魅力。一舉一動盡管隻是普普通通再為平常不過,可卻能讓身邊的人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似乎有了她就有了希望。


    杜思林待人,大多時她彬彬有禮卻叫人覺得疏離,隻有少數嬉鬧頑皮卻叫人輕鬆歡喜,這其中自是有因人而異的道理在,可也從中能看出杜思林的冷。


    蘭兒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入的了杜思林的眼,占據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讓她如此情深不自拔。


    杜思林沉浸在痛苦當中的時間說長不長,不過片刻。她迴過神來時,吸了一口氣,衝著二人歉意的笑笑,神色之中沒有之前的痛苦,唯有一雙依舊微微發紅的眼能做了蘭兒所看見的證據。


    山風輕拂過三人的臉頰,微冷卻不失柔和,關於不化骨的討論在三人突如其來的默契當中結束。


    迴去雖不似來時漫不經心,卻也仍舊不緊不慢,迴到賓館已是黃昏時分。


    酒店這頭,陳周贇閑來無事,硬是纏著耗子學道術,隻可惜耗子自己也隻學了丁點皮毛,傳到陳周贇這頭,也不知是耗子教的不好還是陳周贇沒有學道術的資質,竟是沒有學的分毫的東西。


    杜思林迴來之後,將離開宿縣後的打算同陳周贇說了一番,但也隻是說了該說的部分,陳周贇毫不猶豫的便同意了。


    宿縣的幾個領導太過熱情,一場一場的酒宴以及全套桑拿按摩,這樣的服務陳周贇自認為是消受不起的,因此若是杜思林不提,他今晚也會委婉的同杜思林提出離開的話來。


    “對了,”似是想起些什麽來,杜思林古怪的笑了笑,叫住了陳周贇。


    陳周贇轉身疑惑的看著她。


    杜思林說:“如果可以的話,設法讓何陽去找防風一趟。”


    “這是為什麽?”提及防風,陳周贇的疑惑更甚。


    他雖已放棄了對防風的追求,可卻沒有放棄對防風的守護。


    杜思林卻隻是神秘的笑笑,道:“你隻管去做就是了,沒有什麽壞處。”


    見杜思林不願多說,陳周贇也隻得點頭應下,至於如何才能讓何陽去到防風麵前,看來還得要應付一場酒宴才能做到。


    話說起另一頭來。


    偌大的書房裏,木質芬芳混合著茶香,沁人心脾。


    石頭和高昇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書桌前,微微低頭,不敢去看背對著自己的人。低氣壓充斥在整個書房裏。


    明明是已死之身,可高昇模糊間還是覺得似是有冷汗從額頭滑落。果然,主人之於自己,是無法逾越的懸崖,甚至於連項背都無法望見。


    隨著一聲悶響,那一直以背示人的人也終於轉過了身。這個人沒有男子的剛毅,也不似女子般秀氣,卻叫人隻用一眼便再難忘記。也叫人在一眼之後便不敢再直視他。


    正如杜思林猜想的,高昇和石頭的主人,正是彭昊天。


    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書桌上,方才的那聲悶響,想必是他合上杯蓋而作出的聲響。不過一個細微聲響,卻叫石頭和高昇二人心頭一凜。


    原以為彭昊天會大發雷霆,卻不想,他隻是笑了笑。


    到底,高昇和石頭跟著彭昊天的時間還太短了。若說這世上彭昊天有一個最了解自己的手下,那便是紫棋無疑,隻可惜……


    他看著麵前兩個身形截然不同,身子還有些許不可見戰栗的手下,心中歎了一口氣。紫棋死了,饒是他也是極為不舍的。可相比起來,他更接受不了背叛。


    就算沒有背叛那麽嚴重,有異心也是當誅的。


    “請主人責罰!”高昇給石頭使了一個眼色,單膝一屈跪在了彭昊天的麵前。


    石頭見狀也緊跟著高昇跪下,厚重的聲音撞擊在心頭:“是石頭不好,請主人責罰!”


    彭昊天的笑像是比憤怒更具威懾力。


    “起來吧。”彭昊天見狀,心中又是搖了一搖,果然,一個能猜懂自己心思的手下可遇而不可求,想要歎氣,可最終還是將這口氣扼製在了喉間。“既然她都這麽說了,你們就照著她的意思去做吧,停止所有收集魂魄的行動。”


    “是!”高昇和石頭異口同聲。


    此刻高昇的心中無疑是震撼的,杜思林所說的話他並不明白其中深意,卻也不敢相信彭昊天竟如此輕鬆就應了她。


    他的震撼,彭昊天並未注意,即便高昇掩蓋的沒有那麽好。


    彭昊天似乎心不在此,他擺了擺手,示意二人退去。


    兩人很快就退出書房,著手去做其餘的事情。


    彭昊天坐下了,雖然依舊威嚴十足的模樣,若是紫棋還在,定會暗自歎上一口氣,因為他知道,此時的彭昊天,隻是彭昊天而已,不是不化骨。


    “原來我做的一切,會讓你罪孽纏身麽?”彭昊天喃喃自語,眼裏流露出一抹叫人看不懂的情緒。“也罷!”他兀自搖了搖頭,笑了,“想來數量應該也是夠了。”


    “誰?!”話音還未落下,彭昊天卻已是打開了房門,出現在走廊裏。


    肖清竹淡淡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彭昊天,並不說話。


    見是肖清竹,彭昊天凜冽的神情稍稍緩和,“你怎麽會在這裏,清竹?”隻是他的語氣仍舊透露這些許不滿。


    書房所在的這一整條廊道都是不被允許輕易進來的,肖清竹在這裏呆的時間即便不長也應當知道才是,如今出現在這裏,彭昊天難免會聯想到肖清竹和杜思林的那一層關係,當下神色又是冷了幾分下來。


    肖清竹自不是因迷路而進來的,隻是她沒想到,這麽輕易就被彭昊天所發現,即使她已經盡力避免讓自己發出聲響,連唿吸都是故意的減緩了。彭昊天的速度讓她心猛地一窒,她確信彭昊天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可表麵上,她還是竭力表現出淡然的模樣,垂下的眼眸掩蓋了她一閃而過的驚異,再次抬起的時候,大膽而直接的與彭昊天對視,坦然自若。


    她說:“經過廊道的時候好像聽見有什麽動靜,所以才走過來看一下。”


    那平靜的語氣就好像她做的事情不過是再正常不過一件的事,事實上,她在心裏不斷的告訴自己,這確實就隻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而已。


    “洛飛呢?”見到肖清竹波瀾不驚的神情,彭昊天不由的緊了緊眉,卻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問了句彭洛飛。


    肖清竹搖頭,這一個下午,她都沒有看見彭洛飛。


    “哎——”彭昊天這口一直不曾歎出的氣終於是因著彭洛飛歎了出來。都說兒女是父母今生的劫,想必真的是吧。“好好照顧她。”彭昊天又說。


    肖清竹點頭,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變化。


    彭昊天又囑咐了幾句之後,迴了書房。肖清竹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複雜,最終,她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不知是無奈的歎氣亦或是為緩解方才突然的壓力。


    彭昊天曾是她極為敬佩的一個人,畢竟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彭昊天對自己的有意栽培,給她機會讓她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經曆風雨。


    盡管這些在彭昊天看來,起初是因了彭洛飛的緣故,就算後來是出於對肖清竹的欣賞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順手為之。他到底是活了許久的人,栽培的人可以用不計其數來形容,不然也就不會有那麽多忠心耿耿的手下了。


    認識到了部分真實的彭昊天,饒是如今心性漸淡的肖清竹也生出些許的難過來。


    最終,她轉過了身,走出了廊道。


    房子很大,她卻像是一直被困在籠子裏的鳥,可眉宇之中的堅忍卻是愈發明顯。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肖清竹的身上,有一抹蕭瑟,拖出了一道長長的黑影。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猜的不錯的話,*又抽風了,果然半夜更文的人都是悲催些的tat(抹淚)


    不知道能不能更上,留個爪跟大家先說晚安啦 莫要熬夜太晚,容易各種不調(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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