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可出門的時候,帶了一貫錢,還有五顆珍珠,酒後打算交給杜甫。


    杜甫啃雞腿啃得很香,估計是好久都沒有吃到這麽好吃的食物,又抓起大羊排啃咬,滿嘴油膩,完全沒有剛才的斯文。


    王君可也吃了幾塊,接著兩人喝酒,有說不完的話,“兄弟,你夠意思!”


    “哥哥,你咋不早點來找我。”


    “兄弟,我杜甫一生有幾個朋友,其中,太白是我最敬重的,現在,還有你,來,跟哥幹一個!哥高興呢,你不擺架子,哥也是去碰碰運氣,看看我的眼力怎麽樣,誰知這麽投緣,來,兄弟,再幹一個!”


    王君可被杜甫摟著脖子,兩人對飲一杯。


    真是盡興,王君可突然吟誦起杜甫寫過的詩篇,就是那首《麗人行》,唯有這首詩,才配得上此時的境況。


    杜甫也是第一次見到王君可酒後吟詩,趕緊掏出筆墨,開始記錄,他感覺,這些詩怎麽這麽熟悉,就像是在心底很久,但他暫時卻寫不出來。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頭上何所有?翠微盍葉垂鬢唇。


    背後何所見?珠壓腰衱穩稱身。


    就中雲幕椒房親,賜名大國虢與秦。


    紫駝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盤行素鱗。


    犀箸厭飫久未下,鸞刀縷切空紛綸。


    黃門飛鞚不動塵,禦廚絡繹送八珍。


    簫鼓哀吟感鬼神,賓從雜遝實要津。


    後來鞍馬何逡巡,當軒下馬入錦茵。


    楊花雪落覆白蘋,青鳥飛去銜紅巾。


    炙手可熱勢絕倫,慎莫近前丞相嗔!


    “哥啊!這就是你寫的詩,寫得太好。”王君可吟詩完畢,又端起一個酒杯。


    可是酒已經沒有了。


    杜甫疑惑,這怎麽說是他寫的?明明是王君可剛剛吟誦出來的。


    “店家,快把酒拿來!”


    寧小二跑了上來,“王公子,確實對不起,酒已經被你們喝完了,你們喝了兩壇,下麵的王府侍衛也喝了兩壇。”


    “何不去外麵買?”


    “王公子,今天酒坊關門,酒都被春遊的人帶走了,想買也買不了。”


    王君可有點懊惱地揮揮手,不盡興。


    “哥啊,對不住了,沒酒了。”


    “兄弟,哥比什麽都高興,你酒後寫出這樣的詩篇,必將千古流芳。”杜甫摟住王君可的脖子,臉貼著他的臉。


    “不對,不對,這是你寫的詩,是你的《麗人行》,不許說是我寫的。”


    “哥感謝你,想用這種法子幫助哥,哥缺少的不是詩。”


    “行,我知道,當我是兄弟不?”


    “我們如此盡興,如此投緣,當然是兄弟。”


    王君可從挎包中拿出五顆珍珠,“哥,這是娘娘賞賜的一小部分,兄弟我不就是寫了一首誇耀她的詩嗎,你看看,這吃的,喝的,穿的不就都有了,哥,我的好杜哥,放下一點身段,放下一點姿態,要想有點作為,不侍奉一下這些權貴,能有作為的機會嗎?不要太在乎過程,在乎我們能不能做事的結果。”


    王君可把珍珠塞進杜甫的包裏,又拿出一貫銅錢,“記住兄弟的話,再有才,不為人所用,或自己不用,都是巨大的浪費,所以,兄弟今天讀了那首詩,你去參加詩會,說不定就有出頭之日。”


    杜甫緊緊捏住他的手,這真是好兄弟啊,不僅給他珍珠,給他錢,還替他寫了一首無人能比的好詩,這真是好兄弟。


    “兄弟,不多說了,下次,一定一醉方休,把哥哥的好哥哥李白也請過來,咱們三個在月下飲酒,對影成三人,不,對影成六人,不醉不休。”


    杜甫也是喝到剛剛好,收拾好筆墨,帶著王君可寫得詩詞,去參加曲江邊的上巳詩會。


    楊家四姐妹除了楊玉環,就是虢國夫人最為風騷,長相僅次於楊玉環,經常招蜂引蝶。


    即使有夫君,還跟遠房堂兄楊國忠玩曖昧。


    這次受邀從洛陽來到長安,別是一番風光,憑借姐姐玉環的光環,她深受李隆基的關照和厚愛,賞賜不少的奇珍異寶。


    此時是三月份天氣,和風徐徐,這位貴婦人早就換掉厚厚的錦袍,穿上一件粉白的絲質長衫,胸口開得非常低,她好奇地打量著長安的繁華,跟洛陽又是另一番風景。


    朱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騾馬,客商,還有異域來的留學生,讓她倍感好奇,那些西域來的鼻梁真高,能力肯定不錯,要是能夠?虢國夫人想到這裏,臉色興奮的發紅。


    這幾日一直在楊國忠的府上,被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糾纏,搞得很沒興致,今日三月三,上巳節,據說還有一個詩會,看看能不能遇到人才出眾的大才子。


    前麵的雕鞍寶車是大姐韓國夫人的,迴頭向她招了招手。


    馬車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到了曲江池邊,遊人很多,都身穿盛裝,紅男綠女,在曲池邊戲水。


    詩會是由長安城的幾個富商聯合舉辦,召集佳人才子聚集在一起,品茶論詩,觀賞美景。


    楊家三姐妹下了車,前麵有侍從開道,後麵有奴仆跟隨,身材一個個都那麽出挑,高矮一樣,骨肉勻稱,神態嫻雅,穿著華麗的繡羅衣裳,為和風吹拂,個個都是麗人。


    楊氏三姐妹天生麗質,不施粉黛,打扮更是精巧,頭戴翠微,珠壓腰衱,衣裙飄飄如花海,配珠掛翠顯光華,舉辦的官吏和富商馬上跪迎,然後將她們領到最中心的位置,眾心捧月一般。


    接著盛來山精海味,紫駝素鱗,瓜果點心。


    這滿桌的美味,虢國夫人隻是看了一下,厭厭的不肯動筷子。


    今天的主持官員是禮部的一個郎官,代表朝廷參加這樣的活動,出席這樣的詩詞盛會,看到好的詩作是要帶迴去呈給皇上看的。


    那些士子,有名的詩人在曲池邊的垂柳下苦苦思索,這一次一定要名揚天下,寫出一首絕妙好詩。


    牛察和吳有德也混跡其中,李肅義病倒在床已經近二十天,他們倆也沒去看過,都是豬朋狗友,有得人玩就行了。


    “牛兄,今日你可一展身手,那個可惡的王君可竟然沒來,這是個好機會。”


    “吳兄,這次非比往常,你沒看到來的三個貴婦人是誰,那可是貴妃娘娘的親姐妹,隻要跟她們搭上,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那中間的粉白絲衣的女子最美,你看她頻頻看我,真是夠誘人的,就像一顆熟透的水蜜桃,我真想撲上去啃咬一番。”


    “你瞎說,她是在看我呢,小美女,我的詩作一出,你就會跪舔我啊!”


    兩人正在意淫,旁邊走來一個衣著破爛的讀書人,衣著雖然簡樸,但此人的神情讓人覺得,他誰也瞧不上。


    這人如此超凡的氣度,讓牛察和吳有德感到很有興趣,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想吃天鵝肉?能啃得動不?


    “有德,那是杜甫,長安著名的大詩人,跟李白齊名,完了,他怎麽來了,我們哪裏還有戲。”


    “牛貢士,不要長他人威風,你看他都那麽老了,一臉愁苦,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別怕,就憑我們這風流的體態,他也比不上啊!”


    杜甫並沒有理會二人的話語,也沒有在意其他貴公子投來不屑一顧的眼色,他傲然處在這個衣冠楚楚的士子群中,即使灰布土衫,也依然掩飾不了他昂然的氣度。


    “時間已到,請各位士子將詩作呈上,等候禮部侍郎和其他幾位主持的點評。”


    寫詩的中青年士子有上千人,紛紛呈上自己的詩作,耐心等待點評。


    杜甫沒有寫詩,他不屑於奉承楊氏三姐妹,隻是因為看到了王君可的大作,順便帶了過來,他將《麗人行》送了過去給收詩稿的,便坐在江邊一塊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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