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賁跟了上來,跟他匯報交待的事情。


    “小舅爺,刻印的事情已經妥當,明天一早他就會送過來。”


    王君可隻是嗯了一下,他在尋思到底是誰把他推下河,


    大前天下午,是三個平時玩得好的花花公子一起喝花酒,他現在想不起到底是誰把他推下去。


    是不小心還是故意,不管怎麽樣?這個事情不弄清楚晚上是睡不安穩的。


    想起這三個人經常在崇仁坊的勾欄青樓玩耍,今天又是每個月一次的鬥詩大會,不如去那裏瞧瞧。


    東市也快關門,但是崇仁坊是有很多旅店可以住宿。


    主意已定,他說了一句,“去崇仁坊。”


    崇仁坊就在東市的西北方,非常近,當他們三人來到大門口的時候,崇仁坊也要關門了。


    “大膽!沒看到我們小舅爺要進去。”徐冰嗬斥一聲。


    那幾個關門的趕緊等他們進去之後,才把大門關上。


    崇仁坊很大,是長安最好的娛樂場所之一,青樓瓦舍有上百家,是王孫公子最喜歡逗留的地方,聽歌賞曲,晚上還可以留宿住局。


    隻要給夠錢,徹夜狂歡都行,每年的士子都會聚集在這裏,攻讀娛樂兩不誤,要是攀上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同道中人,對步入仕途也是很大的助益。


    不過,在這裏住一晚可不便宜,崇仁坊的青樓是銷金窟,寸土寸金。


    前主因為有李瑁照顧,是這裏的常客,但是崇仁坊非比東市,這裏麵雜七雜八的事情很多,屬於官妓。


    即便是王君可,在崇仁坊的青樓也不敢太放肆,他雖然是小舅爺,但放在這些王孫公子,大官貴人裏麵就不夠看的,隻能去東市的店室胡亂撒渾。


    王君可最喜歡去的一家是怡紅院,這是第一檔的青樓,長安的花魁葉小倩就在這裏頭。


    他以前一直想見花魁,但是花魁不是那麽容易見到的,除了有錢以外,還得有才,至少要能做出幾首讓花魁滿意的詩詞。


    唐朝詩人太多,開元天寶年間的詩人更是出挑,隨便一個都要吊打很多的士子,更不用說以前不學無術的王君可。


    若是能得到葉小倩的青睞,這個讀書人的名氣會傳遍整個長安城,讓所有讀書人刮目想看,還有可能引起朝廷官員的注意。


    天色已黑,門口的一排燈籠也很亮堂。


    濃妝豔抹的老鴇崔玉秀在招攬生意,看到王君可三人,立即熱情地迎了上來,當她看清楚是王君可後,掩麵趕緊朝後麵的幾個士子走去。


    王君可名聲已臭,青樓妓館的老鴇早就熟悉,那是一個吃白食打白條的主,從來不付錢,又不能得罪他,隻有裝作沒看見。


    “崔媽媽,你眼睛瞎了嗎?連我們小舅爺都看不到?”徐冰不高興了,蹭地一下把長劍抽出半截,嚇唬老鴇。


    “哎呦!瞧我這眼神,王公子今天打扮的真是豐神俊朗,如同天仙下凡,我真是沒認出來,實在是王公子與以前判若兩人。”老鴇崔玉秀趕緊覥顏說道。


    “崔媽媽,我問你,曾跟我一起來的吳少爺,李少爺,牛貢士在裏麵否?”


    “在的,在的,這三日都在,還在我怡紅院過夜呢。”


    這三個真不是東西,王君可都落水身亡,他們還有閑情在此玩樂消遣。


    王君可走了進去,裏麵大廳歌舞升平,鶯歌燕舞,燈火輝煌。


    他眼睛掃視了一下,在無數飲食男女的中間,鎖定了三個目標。


    一個個左擁右抱,在互相喂食。


    這就是所謂的朋友,朋友去世了還在泡妞。


    真是可恥啊!這些人比以前的王君可還可恥。


    穿過狂歡的人群,王君可悄悄地走了過去,在他們桌案邊站了片刻,一桌子好菜好酒,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卿卿我我爾儂我儂。


    “李公子,今晚還是讓梅兒陪你吧。”


    “梅兒,本公子已經和你睡了三晚,終於找到一點靈感,今晚我要用我的詩歌,來打動葉小倩的歡心。”


    “你好討厭,是奴家給你帶來了靈感,你得感謝奴家。”


    “梅兒,你看到沒有,羊肉好吃嗎?好吃,但天天晚上吃,也會吃膩,等過幾天,我就又想了,哈哈——來,讓本公子喂你一口,哇!真乖!”李公子李肅義一隻手不老實地動著,引得梅兒一陣陣嬌哼。


    兩人正在投入之中,另外兩個吳少爺,牛貢士眼睜睜的好像噎住了,眼睛睜得很大,嘴裏塞個雞腿。


    三人真是醜態百出,他們的一隻手塞食物,另一隻手很不老實地放在女人的吸引人的部位。


    王君可想到前主也是這麽一副模樣,真是讓人惡心,說不定比這個還惡心。


    “鬼啊!”膽子小的吳公子已經暈倒,滑到凳子地下。


    牛貢士的雞腿從嘴裏掉了下來。


    李公子趕緊把歌姬推到一邊,然後又摟住。


    “不賴我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們是不是朋友?”


    “是!”“好朋友!”


    “你們就是這麽當朋友的?朋友落水溺水而亡,你們有沒有去看過?”


    “王哥哥,我們哪裏敢啊,王府是什麽地方,輪得到我們去嗎?”


    “知道我家在哪兒吧?連個消息該可以傳遞吧?”


    “我們怕擔責任,畢竟是吳公子約我們一起去,而你出了事,官府就會找我們,我們就不能玩樂了,哇!我不想的。”


    “諸多的借口,現在我問你們,當時是誰離我最近?”


    “是你。”“是你。”


    李公子和牛貢士互相指著對方,然後又指著暈倒在地的吳公子。


    “那麽,你們三個都有嫌疑,我可以叫王府的親衛把你們帶走,拷問清楚再交給官府。”


    “不要啊!我家有八十歲的老娘,還有半歲的娃娃。”“我好可憐的,我爹早就去世了,是我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不要找我們的麻煩。”


    “都裝得很像,看來得動點粗你們才會說。”王君可向徐冰招招手。


    徐冰鏗地一聲拉劍,劍不出鞘,但很有威脅。


    “我說,我說。”李公子喘息了一下說,“是我幹爺爺要我這麽做的。”


    “你幹爺爺是誰?”


    “當朝宰相李林甫。”李公子說到後麵五個字聲音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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