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就是低頭了,人要活的坦蕩,


    就像現在姑蘇和高嵐,二人之前身份顯赫,如今一朝落魄,屈身與李漁之下,短短時間就端正好了態度,擺正自己的位置,對李漁丟下一句,有事說話,然後就迴到了瓶子裏。


    這樣反而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即不像讀書人那樣,明明都跪下了,還要詭辯解釋,甚至是故意忽視而不去承認。


    也不像那些投降或者反水後,還一副被逼的做出無奈選擇的下賤模樣,做了婊~子,還要戚戚然的給自己立個牌坊。


    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人,即便做錯了,也要站直了挨打,沒有怨言。


    小屁顯然是這三種人裏的第四種人,先前在墓室裏讓李漁下跪時,那副居高臨下的模樣沒了蹤影,一口一個爸爸,叫的分外親昵。


    而且堅決不願意再迴到瓶子裏,所以李漁懷裏裝著四個瓶子,左邊是姑蘇和高嵐,右邊是小屁和他侍女的,而甲胄男高軻,據小屁說,瓶子在軍官死前,強行讓兩個軍人殉國時,意外打碎了,


    這讓李漁暗叫可惜。


    小唐開著車和李漁迴到了聖湖禦園,李漁便迫不及待的打開用年輕人運動服包裹的那柄巨劍。


    由於墓室已經被打開很長時間,隨著接觸氧氣以及煤礦下的透水,所以劍鞘和劍首已經鏽的不成樣子,而且劍身與劍鞘已經被鏽成了一體。


    李漁知道,在那個年代,鍛造工藝還不是很先進,雖然劍以青銅或者青銅合金鍛造,可是看手中巨劍的模樣,恐怕已經看作是廢鐵一塊了。


    小唐給李漁找出了稀釋硫酸液,以及鋼絲球和砂紙,之後便洗澡,開了瓶啤酒,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李漁忙活。


    李漁先用小刀,將表麵那些銅鏽瘤刮幹淨,然後帶上手套,用鋼絲球沾著硫酸順著一個方向慢慢擦拭,擦了三遍後,再用清水衝洗幹淨,然後用小刀插進劍鞘口的細縫中,輕輕一撬,


    哢嚓!


    一股塵封已久的鏽味混雜著硫酸味,衝進李漁鼻中,萬幸,可能是因為劍鞘閉合以後,密封的情況很好,劍身反而沒有受到侵蝕,


    李漁緩緩的抽出巨劍,一聲輕吟響起,燈光下,劍身中間黝黑啞色,劍刃則是帶著淡淡的黃色光澤,而且劍刃並不鋒利。


    李漁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劍身,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意仿佛觸電般,刺激到靈魂,讓他打了個哆嗦。


    右手臂突然傳來一股躍躍欲試的興奮,黑刺自己從手上冒出,變化成一層薄薄的黑膜,將劍身包裹起來,變成了一柄黑色巨劍,


    就在這時,一陣巨大的慘叫自劍身響起,仿佛是有無數冤魂厲鬼,同時嚎叫,


    李漁感覺到黑膜被刺激到發顫,然後迅速迴到右手臂內,再次催動黑刺出來包裹巨劍時,它最多蔓延到自己的五指,卻絲毫不敢碰觸劍首。


    “有點意思。”


    小唐喝了一口啤酒,站起身來到李漁身旁,盯著巨劍上下打量著,“這柄劍的主人,不簡單呐。”


    “什麽意思?難道是個大人物?”


    小唐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柄劍殺過很多人,甚至有可能上百人。”


    “嗬。”


    李漁笑了笑,“上百人就算很多?”


    “上百人已經很恐怖了,”小唐歎了口氣,看向蹲在一旁的小屁,“先不說一柄青銅劍的堅硬和耐磨程度,單說沙場殺敵,並不是狠多雜書裏寫的那樣,千人斬,萬人斬,一個兵士能殺敵十人,在秦朝就可以受到封賞了,而且很少有能殺幾十人而自己不死的,所以這個高軻很不簡單,薑辟,我說的對不對?”


    “不知道,反正很厲害就是了。”


    薑辟小手托著腮,目不轉睛的看著巨劍。


    李漁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用水衝洗了一遍,然後拿出油,用砂紙開始仔細清理銅鏽。


    “對了,高嵐和姑蘇為什麽偏偏選擇我?找其他鬼差或者說上層的大佬,豈不是更合適?”


    “不一定的,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現在是什麽關係,對立還是兩家和在一處,所以,姑蘇他們的身份越高貴,越不能去聯係更上層的人,所以,你是最合適的。”


    小唐抬頭將啤酒一口氣喝完,擺了擺手說道:“我睡了,明天你要是再出門,就別喊我了,我得休息幾天。”


    李漁點了點頭,“一樣,我明天會出租房一趟,很久沒迴去了。”


    其實,李漁還有另外一個目的,明天他要去找一下王守禮,跟他學一點軍體拳。


    見識過小唐和日本軍官的打鬥,愈發讓李漁發現自己的實力太菜,


    當然學功夫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現在真正的功夫已經很少見了,因為大部分人把這個當成一種鍛煉身體,磨礪意誌的方法,而不是拿出來嘩眾取寵賺錢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學功夫,沒個十幾二十年的水磨功夫點滴積攢,也學不到真功夫,


    而王守禮的軍體拳則不一樣了,這屬於軍隊常規的格鬥技巧,可以說是上手快、見效快,所以對李漁很有幫助。


    至於老王願不願意教,這事的切入點還在孫翠蘭身上。


    一直弄到大半夜,才將巨劍收拾幹淨。


    看著擺在桌子上的巨劍,李漁靠在沙發上,點上一支煙,


    怔怔的出神,那一摞厚厚的檔案,就放在一旁,他卻一點想打開的動力也沒有,有點想上學時候的暑假作業,沒有人催促,他寧肯玩到暑假快結束的前幾天,鏖戰到深夜,突擊一波。


    小屁跟李漁並排而坐,靠在沙發上,故作深沉:


    “爸爸,我能不能抽一根……煙?”


    “不能,吸煙有害健康。”


    李漁一本正經的拿起煙盒,給小屁看。


    讀書人教會了小屁許多現代的文字和語法,所以小屁可以看懂很多簡體字。


    夫子大義、倫理綱常也多有涉獵,可以說,如果是以相同的年齡來比較,小屁算的上千古一人。


    可是,年齡一直是個好東西。


    什麽年齡就要做什麽年齡的事,小屁縱然已經入土兩千多年,可現如今挖出來,依然還保留著孩子貪玩的脾性。


    不過其城府也深,李漁如此態度對待他,也不見他生氣惱怒,對李漁的態度好到跟親兒子一樣。


    從口袋拿出手機看了看,群裏這次有人說話了,而且是那個群主。


    魯省大佬:@體,萊市鬼差隔壁老蘇掛了,把他的號踢出去了。


    黑心商人:借大佬的風,冥幣兌換r1:82,這個月最後一次兌換了,大家抓緊時間。


    黑心商人被群主禁言30天。


    隔壁老王:大佬,老蘇怎麽掛的?他的位置怎麽分啊。


    隔壁老李:老王你過分了,老蘇還沒涼透呢,大佬,老蘇的地盤我先幫著照看吧,我倆挨著也近。


    魯省大佬:涼透了,在柳泉區出的事,他附體那人已經正常上班了,至於地盤……,我考慮考慮吧。


    隔壁老王:在老殷的地盤?


    隔壁大奶:語音(大佬,讓奴家shui服你,可好?)


    隔壁大奶被群主禁言三分鍾。


    隔壁老黑:嗬,男人!


    魯省大佬:我最近要去旅遊,房間不好訂呐,隻能住青市嶗山如家301號房間了,有錢沒辦法花,好煩!好了你們聊吧,我公交車來了。


    管理員開啟了員禁言…言…言!


    李漁:“……”


    好像畫風有點不太對呐,蘇徹死了,就這個反應?


    再怎麽說也是一市的鬼差,這年頭‘公務員’都這麽悲催的麽?


    不說追查死因,最起碼也該悼念一下吧,怎麽所有人第一反映是惦記人家的地盤?


    而且,群主感覺很中二啊!


    不對,殷桃為什麽沒出來說過話?如果她看到消息記錄,會是什麽反應?


    周良死在柳泉區,蘇徹也死了,而自己還活蹦亂跳……


    嗡嗡!


    手機振動,有人發過來私聊。


    月牙:蘇徹殺了周良,打傷了你?


    李漁抬手撓了撓頭,有點拿不定主意,說不說實話,自己殺了蘇徹,為什麽魯省大佬知道了,而且知道出事地點,如果說他有辦法查出自己下屬在什麽地方出事,那麽殷桃會不會也可以知道自己曾經出現在蘇徹出事的地方?


    殷桃如果知道了,是給自己一朵小紅花,還是辣手摧花送自己上路呢。


    殷桃是條大腿,可惜李漁不敢抱。


    月牙是條大粗腿,李漁怕抱不住。


    可是如果反過來想一下,殷桃不關心周良死因,月牙卻這麽上心,是不是說明,月牙和殷桃並不對付,或者說雙方有一定的矛盾?


    微微歎了口氣,給月牙迴了一條信息。


    ‘蘇徹確實是兇手,我跟他偶遇,一切都是他自己說的,卻大意被我殺了。’


    月牙:好。


    頭像變灰了。


    李漁有些不太敢相信,就這麽簡單?原本他還準備好了措辭解釋這是一場誤殺,結果月牙就迴了一個字,好?


    怎麽感覺月牙關心的點,不是蘇徹死因,而是關心誰對周良和孫乾下的黑手呢。


    “這個女人不尋常。”


    小屁抄手進袖子裏,嘴角噙著意思笑意,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很臭屁。


    “哦?”


    李漁點上一根煙,插在小屁身前,煙頭熄滅時,小屁嘴角多了一根煙,“你怎麽看出來的?”


    “直覺。”


    小屁緩緩的吐出一個煙圈,很大,很圓。


    “哦。”


    李漁從懷裏拿出瓶子,往桌子上一放,“自己滾進去。”


    “好。”


    小屁叼著煙,邁著小腿爬到桌子上,雙腳輕輕一跳,biu的一下,就鑽進了瓶中,然後又冒出來,雙手拖著腦袋,吞雲吐霧。


    “爸爸,你有女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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