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叫巡防營拿了那十兩銀子,道:“明日先買飯,等出去之後,他們私下把銅板湊迴去給他便行。”


    宋惜惜說這番話,其實就是等於安撫他們,在這裏不會關太久,不要鬧,不要吵,安安穩穩度過這兩日便好。


    同時這句話也是說給齊帝師聽的,讓他別抖了。


    大半夜的時候,宋惜惜又去了巡視了一次。


    這一次發現齊帝師更抖了,那梁琦走過來低聲說:“能否給一張被子?我家黃老爺受不了冷,他身體不好。”


    宋惜惜發現齊帝師蜷縮成一個很奇怪的姿勢,是幾乎僵硬的姿勢,而他自己又躲在角落裏,恰好角落又有一個孔子透風,怪不得會冷成這樣。


    怕是做不到一視同仁了,今晚才第一晚,如果凍死了,也不好交代。


    宋惜惜下令,“來人,把他帶出去單獨關押,給他一張棉被,免得凍死在這裏。”


    梁琦跪下,感激涕零,“多謝大人。”


    齊帝師已經無法站立,隻能任由梁琦背著出去。


    一眾人看著,雖覺得不公,卻也不敢說什麽,因為從背影看,那是個老頭,如果不送走真死在這裏了,那就要和死人共處一個大牢,太晦氣。


    京衛府很大,廚房連接食堂,往前七八丈是練武場,中間一棟建築是大家議事的,前院則一個正堂,當然,還有間隔出來的一個側廳。


    側廳是平時宋惜惜用的,相對來說是比較小一些,一盤炭火就夠了,所以最實惠的便是把他安置在側廳。


    宋惜惜帶他進去之後,指著椅子,“椅子隨便坐,貴妃榻不能睡,那是我平日裏午休的。”


    梁琦求道;“我家老爺身子骨弱,坐一個晚上怕是受不了,這貴妃榻先借給我們老爺睡了,過兩日再買一張新的還給您,您看可以嗎?”


    “不可以的,讓他來這裏已經是破例了。”宋惜惜道。


    “我家老爺年事已高,您就當是敬老。”梁琦說。


    宋惜惜看了一眼還蒙著頭臉的齊帝師,淡淡地道:“年事已高就不該去那種地方了,既然去了,我覺得就還是有心有力的,就這麽將就吧,我會叫人給你們生炭。”


    梁琦見她不答應,也沒法子,隻能把幾張椅子拚在一起,讓齊帝師躺下。


    齊帝師養尊處優多年,躺在又硬又冷的椅子上怎麽受得了,但嘴裏也沒法子發出抱怨來,他還是在掩耳盜鈴,仿佛隻要不出聲,不露臉,就沒人知道他是誰。


    梁琦哀求說給兩張被子,說老爺身子骨脆,睡不得冷板凳,宋惜惜幹脆也就撕破臉了,道:“來人,去一趟尚書府,叫他們送兩張被子過來。”


    這話一出,齊帝師整個人顫抖得不能自已,哪怕最後的遮羞布還在頭臉上,但他仿佛已經赤一條條地暴露人前了。


    那一瞬間,他不覺得冷了,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湧去,燒得老臉滾燙,他幾乎羞死過去。


    於是乎,齊尚書又親自來了一趟,這一次是帶著吃食和被褥衣裳。


    帶衣裳,是因為他迴去之後發現老爺子有一個衣櫥是上鎖的,叫人破開了鎖之後發現裏頭的衣裳簡直不堪入目,全部都是花花綠綠,還有粉色杏黃色的,他估摸著老爺子是穿著這樣的衣裳去南風館的。


    所以,他把衣裳帶過來給齊帝師換上。


    宋惜惜看到親自抱著衣裳被褥的齊尚書,轉了頭去,隻當看不見好了。


    齊尚書這輩子都沒這麽丟人過,哪怕是他自己被發現養了外室,隻要板著臉一切都能挺過去。


    但這一次,他恨不得是挖地三尺,把自己和父親都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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