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軍事大比武如火如荼的舉行。經過一係列預賽,淘汰賽,最後隻剩下三支部隊來角逐冠軍,分別是總隊直屬中隊,反恐大隊,防爆支隊九支隊五中隊,機動支隊七支隊十中隊。


    每年的軍事大比武,一般都是由各個支隊內部先行比賽,由第一名的中隊代表支隊參加總隊的軍事大比。經過各項比賽後,再由前三名進行最後的冠軍角逐。


    而比賽的項目一般分為:五公裏武裝越野,400米障礙,射擊,擒敵術,警棍盾牌術,戰術,模擬演練等。


    這一天淩晨5點,一陣急促的哨聲,將反恐大隊的士兵從睡夢中驚醒。躺在床上的易陽看了一下手表,這才想起今天是五公裏武裝越野爭奪第一名的日子。五公裏武裝越野講究的是整體合作,以最後一名為主,等他到達終點才計算成績。


    針對這種比賽,中隊一般都由各班自行調節。在中途發現有士兵掉隊,讓體質好的幫忙拿被子大衣,水壺等負重物品,而另一名戰士則用背包帶拖住掉隊的士兵跑。


    隨後士兵們經過簡單的洗漱,打好背包,攜帶武裝越野所需要的裝備,衝下樓去。


    “同誌們,這次軍事大比,對我們反恐大隊很重要,隻要你們拿第一,中午加餐,下午休息,晚上看錄像。”指導員站在隊列的正前方,用煽情的語調激勵著士兵們。


    站在隊列中的易陽,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見士兵們紛紛露出興奮的表情,不由暗自佩服,指導員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能夠抓住士兵們的心理,知道他們最需要的是什麽。


    在反恐大隊,士兵們每天麵對的是枯燥乏味的隊列,高強度的體能訓練,以及緊張刺激的戰術演練。他們最需要的是用豐富的肉類食品補充體力,最大的樂趣無非就是看上一盤碟片,最渴望的是休息一下,哪怕兩個小時,對士兵們都是一種奢望。


    中隊從來不放過任何訓練的機會,吃飯訓練速度,走路訓練隊列,跑步訓練體能,說的難聽點,上個廁所都會讓你蹲馬步,更可惡的是睡覺都不讓你安生,如果你晚上警惕性不高,時常會在睡夢中被人揍醒。


    “登車!”隊長見指導員做完戰前動員,也不多說,當即大手一揮,安排士兵們登車。


    早已等候多時的小車班,立即打開車廂,拉下登車板。士兵們以班為單位,迅速登上卡車,駕駛員一踩油門,卡車卷起一地灰塵,唿嘯而去。


    一個小時後,反恐大隊到達指定地點,東南市西城碼頭。這裏地處偏僻,車輛非常少,為了此次比賽,東南市武警總隊令交警部門協助將西城碼頭戒嚴,嚴防車輛通行,確保士兵安全。


    易陽從車內跳了下來,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九支隊位置的龍嘯天。而另一邊的龍嘯天正好也發現易陽,兩人目光相撞,激起彼此心中的戰意。


    片刻之後,七支隊十中隊的士兵趕到現場。總隊作訓參謀見參賽的部隊已經到齊,當場宣布了比賽規則和有關事項,同時檢查了各部隊攜帶的武器裝備。


    隨著指揮員的哨聲,士兵們如箭一般的竄了出去。一時間,整個西城碼頭亂成一團,士兵們你追我趕,各各中隊的帶隊軍官,努力的讓士兵們保持隊形。


    “易陽!五公裏武裝越野講究團隊合作,可比性不大,我很期待下麵的作戰演練……”龍嘯天一路小跑,來到易陽的身邊,挑釁的說道。


    “哼!作戰演練我會讓你一敗塗地!”易陽斜了他一眼,大步向前跑去,轉眼間將龍嘯天丟在身後。


    龍嘯天看著前方的易陽,冷笑兩聲,他不相信易陽有如此體力,從開始就加速,這對五公裏武裝越野來說是大忌。


    “班長!九支隊的這幫家夥,跟玩命似的,跑的真快。”王國平將中隊一個士兵超過後,來到易陽的身邊,大口的喘氣。


    看著王國平發紫的嘴唇,漲的通紅的臉,易陽知道他嚴重缺氧,立即將跑步的技巧告訴他,讓其調整好唿吸,作為反恐大隊比賽的領隊,他有義務將奔跑的速度,提高到士兵們能夠承受的範圍。


    全副武裝五公裏,考驗的不隻是體能,關鍵還有耐力。當時隊長為了此次比賽特意做了一番安排,由易陽領隊控製部隊的行軍速度,由二排長在部隊中央位置,使部隊保持隊形,而三排長則負責殿後,確保沒有任何士兵掉隊。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炙熱的陽光撒在大地,溫度陡然上升,整個水泥路麵激起一片氣浪。短短的三公裏下來,士兵們衣服已經濕透,肥大的牛馬蒼蠅聞到汗跡的酸臭味,紛紛趕至,一時間士兵們臉上頭上,爬著不少讓人厭惡的蒼蠅,擋住了視線,這令本就緩慢的速度,變的更加艱難。


    易陽迴頭看了一下,見九支隊的士兵在龍嘯天的帶領下,逐漸有反超的現象,而七支隊的士兵眼看也要追了上來。


    而此時,反恐大隊的士兵,隊伍越拉越長,甚至已經有士兵出現掉隊的跡象。情況更糟糕的是王國平,他在跑的過程中,昂著頭,仰著身子,大口的喘氣,步伐混亂,而且雙目無神,臉色煞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


    “你沒事吧?”易陽一揮手讓林一凡帶隊,自己則跑到王國平身邊,擔心的詢問著。


    王國平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情況似乎越來越糟,他的嘴唇紫的怕人,臉上黑氣騰騰,口張的越來越大,唿吸非常急促。


    “被子給我!”易陽伸手將王國平身上的被子拿了下來,背到自己身上,衝六子喊道:“六子,你拉住他跑!”


    在反恐大隊,跑步是一項最為基本的體能訓練,時常有士兵在跑不動的情況下,體質好的老兵都會用背包帶拉住他跑。特別在比賽中,此類現象屢又發生,軍隊是個整體,不會因為某個人而導致拖了後腿。


    六子聽到命令後,立即從兜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背包帶,係在王國平的腰間,拖著他往前跑,而易陽則在其身後推著。


    “易陽!本以為你們反恐大隊的士兵很厲害,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從後麵趕上來的龍嘯天,看著易陽和六子兩人拖著士兵往前跑,得意的怪笑兩聲。


    “離終點還有一公裏的路程,不要高興的太早!”易陽看著超過去的九支隊,衝龍嘯天鄙夷的伸出中指。


    “哈哈……兄弟們終點在即,衝刺吧!勝利屬於我們。”龍嘯天昂頭長笑,帶領部隊向終點衝去。


    看著王國平佝僂著背,低著頭,臉色已經由烏黑轉為煞白,雙眼黯淡無神,邁著艱難的步伐,不能說是邁,準確的應該是拖著艱難的步伐,慢慢的跑著。易陽大驚,準備讓他停下來。


    卻不曾想後麵趕來的三排長,用皮帶狠狠的抽在王國平的身上,嘴裏還大聲罵道:“廢物,跑快點!”


    其實易陽也知道,排長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在反恐大隊,這個特殊的單位中,執勤、處突,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沒有好的身體素質,如何能夠完成上級交付的任務。就像上次圍剿趙剛的行動中,那可是整整30多公裏叢林,外加五公裏的泅渡,沒有強健的體魄是無法堅持下來的。


    “排長,我們放棄吧,這樣下去會死人的!”易陽看著搖搖欲墜的王國平,大聲怒吼。他不想為了爭奪第一名,而犧牲戰友的生命。


    “跑步會死人嗎?即使死也沒什麽,大不了給你評個因公犧牲。”三排長不屑的說道。


    反恐大隊一個讓老兵心驚肉跳,新兵顫栗的人間地獄。每年因訓練而導致死亡的大有人在,在普通的機動部隊中每年的死亡名額隻有2-3名,而反恐大隊,死亡名額高達數十名,占整個部隊的十分之一。這期間,還不包括,因執行任務所造成的傷亡。


    骨折、骨裂、輕微腦震蕩這都很正常,幾乎整個中隊百分之七十的士兵,都曾有過不同程度的傷害。


    犧牲!易陽渾身一震。


    “班長我能堅持,我不會拖中隊的後腿!”王國平一把解開腰間的背包帶,露出從未有過的慎重。


    易陽看著衝到部隊前麵的王國平,不由一陣愕然。士兵們似乎受到莫大的鼓舞一般,嗷嗷叫的往前衝。


    800米……500米……200米……


    離九支隊的距離越來越近,易陽緊緊的跟在王國平的身後,直到最後50米的位置,反恐大隊將九支隊的士兵拋在身後。


    “小心……”一直在觀察著王國平的易陽,突然發現衝過終點的王國平嘴角一陣抽搐,直翻白眼,似乎有要倒下的跡象。


    砰……


    易陽的話剛落下,王國平重重的倒在地上。


    “衛生員!”易陽跑了過去,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王國平,極力的嘶吼著。


    “快,送醫院!”作訓參謀看到士兵倒下,立即安排駕駛員將王國平送往醫院救治。


    等易陽等人趕到總隊醫院時,卻發現王國平閉著眼睛,躺在急救室的床上,隊長雲飛揚臉色陰沉正用熱毛巾,慢慢的擦拭著他臉上的汗跡,而旁邊的軍醫,則微微的搖著頭,默默的往外走。


    “醫生,他沒事吧?”站在門口的易陽使勁的搓著雙手,緊張的看著醫生。


    “他死了……疲勞過度……”軍醫低聲歎息,放下手中的器材,輕輕的帶上門,走了出去,作為軍醫,這麽多年來,他見過這種情況實在太多,似乎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


    “隊長,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易陽已經陷入瘋狂,短短的幾個小時,親眼目睹戰友的死亡,已經讓他徹底崩潰。


    這一刻,他感到非常的迷茫,他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在日後的日子裏,還有多少戰友陸續死去,甚至在不遠的將來,也許會輪到他。


    啪……


    隊長雲飛揚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王國平,順手給易陽一個耳光,大聲吼道:“死並不可怕,在反恐大隊你時刻要做好犧牲的準備。”


    “犧牲?”易陽喃喃的說著,伸手拉開急救室的門,神情恍惚的走了出去。


    三天後,王國平的母親捧著兒子的骨灰踏上西北的列車,七萬塊錢的撫恤金,和一張因公犧牲的證書……


    ps:今天翻開了昔日的日記和相冊,腦子有些亂,這章寫的亂七八糟。算是八一節祭奠死亡的第一個戰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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