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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北鶻這次恐怕與我們相持三四個月也不成問題,兵家之事,不易持久,一旦久了,就算北鶻自行離開,雖然解了圍困,也是自損八百了。”


    蘇玉竹點點頭。


    這段日子她前思後想,將前世的那點子記憶和今生的事情結合,已經想到北鶻應該先是扼斷了商道,使得軍援可以暢通無阻地到邊境,並借騎兵之優勢,迅形成了圍城之勢。


    而雍朝因為行刺之事已成亂象,許多事情難以為繼,尤其是糧草方麵,彼時是冬天,昭明九年的年景又平平,更是糟糕。


    所以前世,蘇衷大概用的就是守城的法子,將自己做成了困獸。


    而今生,雖然行刺的事情並沒有造成那麽大的影響,反而讓雍朝知道了北鶻的陰謀,做好準備迎敵了,可謂是占了先機。此等形式,如果再與前世那般隻做守勢,將商道讓於北鶻人,那就是失了先機,得不償失了。


    是以,蘇玉竹道:“所以我倒是有個辦法,邊境三城暗中做出守勢,再派小股人馬,在北敵所來的路上進行擾敵,以這等疲敵之術,讓他們以為我們有埋伏,不敢十分向前。然後,在青州古道之前的金沙擺開陣勢,做出決一死戰的架勢,隻敗不勝,令他們以為破了我們的防線,這樣,我們就能以敗兵把他們引到青州古道上去。”


    青州古道是北疆外的一處古戰場,在漠南金沙與青州城西北交界處,相比較於北疆外的一片大漠,這裏地勢繁複,有許多暗河流沙,若無人引路,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我們將軍士埋伏在此,待他們入了古道之後,先著人從他們的背後,斷了他們的糧草,再合圍而攻,這樣,青州古道就成了甕中捉鱉的那個甕了。”


    蘇玉竹說罷,笑看叢是行:“可惜如今時間緊迫,不然我們再派使臣,去勸北鶻周圍的鄰居,趁機攻打北鶻都城,讓他們自己亂起來。或者我們也打到他們的王城去,這樣恐怕未來十幾年的功夫,都沒人再來亂我北疆了。四公子,我說的主意,可行?”


    叢是行此刻已經是盤膝坐在地上,仔細地看著那地勢圖,思索著蘇玉竹的話,最後點點頭,道:“嗯,可行。”他抬頭看著蘇玉竹,笑道:“你這法子,有師父的神韻。”


    蘇玉竹聽見叢是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高興笑問:“那四公子說說,我這個法子,有什麽不可行的地方?”


    叢是行捏著下巴,在蘇玉竹麵前,他也沒了在昭明帝和叢是言麵前藏拙的樣子,直截了當地說:“先,這大漠疲敵之術,需要將領對地形很熟悉;其次,青州布局,依舊需要將領對地形很熟悉,況且大漠風沙變化,道路也是流轉萬千,這圖還可用嗎?”


    蘇玉竹聽他問的是這個,卻放心了,將那絹布卷了起來,並父親留下的兵書筆記,都給了叢是行,道:“這圖是昭明八年的時候畫的,還是可用的,而這冊兵書,則是父親留下的戰北敵的筆記,裏麵還有他幾次與北鶻交戰的心德,我雖然是紙上談兵,但是父親的本事四公子也是直到的。如今這東西都給了你,四公子到了軍前,還是將事情說給鄭帥聽,隨機應變才是。”


    昭明八年的時候,蘇恕還在據海關上,為何又畫了這圖?叢是行沒有接東西,而是不解地看著蘇玉竹。


    他不是疑蘇恕或者蘇玉竹,而是擔心。


    如此節骨眼上,一旦被人借此說些什麽,可就糟糕了。


    蘇玉竹一笑,小聲道:“我也是看了父親的筆記才知道,陛下前年的時候就想過要永絕北患。所以父親才尋人繪製了此圖,還寫了這卷應敵之策,隻不過因著東西沒有完成,母親有孕,我們走得匆忙,所以這些東西都留在了據海關上……”


    說著,蘇玉竹有些感慨地摸著那卷兵書:“也幸虧……是留在據海關,不然就都成了別人的東西了。”


    隨著北鶻刺客的落網,蘇恕可能是被北鶻人劫殺的消息,早就成了大家的猜測。


    若隨身帶著,這些東西就成了北鶻人的東西了。


    叢是行聽她這麽說,心中又是歎惋又是慶幸,這才將東西接了過來,笑道:“我曉得。”他也是在軍中待慣的人,自然更明白隨機應變的道理。


    就如蘇玉竹所說,紙上談兵之事,到了陣前,可參考,卻不能盡信。


    蘇玉竹見他收下了,又笑道:“還有四公子方才所說的將領之事,一來鎮邊軍常年守疆,對於大漠的地形熟悉,定有可用之將,二來我還想給四公子推薦一人,到時候截斷糧草商路的事情,可以讓那人來。”


    叢是行聽說,來了興致:“上呈應敵之法,還要舉對敵之將,大妹妹還真成了謀士。是哪個?”


    蘇玉竹笑道:“我三叔。”


    蘇玉竹的三叔蘇慈,此刻在西疆與北疆臨界處的天幕關做守將,叢是行知道蘇慈。


    那是員猛將,卻無帥才。


    叢是行沉吟一番:“為什麽要是蘇三將軍?”


    蘇玉竹笑道:“其一是天幕關就在青州古道西邊,近;其二,因為我三叔認路,青州古道到大漠商路,我三叔最知道如何走才能快。”


    叢是行聽說,頓時明白了。


    將領認路,這的確是重要的事情。


    蘇玉竹笑指叢是行手中的那張圖:“這張地圖,其實就是我三叔畫的,我父親就曾經說過,三叔雖無帥才,卻是良將。他又常年在青州古道一代駐紮,所以一定可用的。”


    叢是行這才知道這圖的確切來曆,認真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蘇玉竹的笑容終於輕鬆了許多。


    她目前所能做的,也僅止於此了。


    剩下的,也隻能期盼天從人願了。


    昭明九年,九月二日,上以武安侯鄭旭為帥,拜柱國將軍,統領十六萬鎮邊軍與七萬邊境守軍,太子為監軍,四公子為副將,中郎將上官子湛為先鋒,雲騎將軍魏子升為中路將軍,驍騎將軍顧源為左路將軍,鐵騎營統帥陶謙為右路將軍,秘赴北疆禦敵。


    既然是秘赴北疆,自然就是悄聲地走,幾人幾騎,跟了些護衛隨從,看起來像是普通的巡防。


    而這些人,自北麵的定北門出,正好會經過蘇家的祖墳。


    蘇玉竹、巧兒和曲思瑩也到了莊頭靠近官道的地方,遠遠地看著。


    隻能見馬蹄飛揚,塵土紛亂,一行人向著北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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