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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蘇玉竹正安靜地躺在茅草堆上,仰天數著這破屋頂有幾個漏洞的時候,女子再次推門進來了。


    “吃吧。”女子沒好氣地將飯碗向蘇玉竹身上一瞥,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俯視。


    蘇玉竹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而是端起碗,慢慢地吃了起來。


    女子見她這般風淡雲輕的樣子,隻覺得心中不耐煩,忍了許久,還是刺了一句:“快些吃,吃完了好再摔碗割肉。”


    蘇玉竹似聽不見一般,安安靜靜將這碗並不算好吃的飯吃完,才將碗遞迴給那女子:“多謝。”


    女子停了一會兒,一把將碗奪迴去,卻又聽見蘇玉竹問:“還不知道這位姐姐叫什麽名字?”


    女子不耐煩地說:“有個屁的名字,你躺著吧,等下我給你換藥。”


    話剛說完,突然就聽見先頭那個癩子在院中大喊大叫:“人呢?死哪兒去了!要餓死老子不成?”


    女子哼了一聲,摔門就出去,叉著腰大罵道:“你是個死人?不指使姑奶奶就得餓死?”


    蘇玉竹剛剛吃飽飯,愜意地躺在這兒明明一點兒都不愜意的床上,聽著外麵的吵鬧聲。


    前世流落那幾年,蘇玉竹早就清楚,這每家每戶整日裏的事情,可比戲台上的戲還有趣。


    蘇玉竹難得偷閑地“聽戲”,那邊廂,演戲的人也對罵地痛快,間或還夾雜著蘇玉竹聽不懂的話,想來是此地罵人的土話吧。


    正吵著,突然一陣鞭炮聲打斷了蘇玉竹的思路,也打斷了外麵的吵架聲。


    緊接著,又是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顯然是今天,這村子裏有人迎親。


    不過,院子裏也隻是安靜了那麽片刻,在那迎親的隊伍走遠了之後,就聽見那男子發出了刺耳的笑聲:“哈哈哈哈!你的情郎娶了別人了,你個醜八怪,就算爬到別人的床上,人都懶得看你一眼!”


    蘇玉竹聽見這話,心念微動,正暗自琢磨著究竟發生了什麽,就聽見那女子和瘋了一樣地喊了一聲:“劉狗子!老娘和你拚了!”


    雞飛狗跳,盆碎碗破,配著那遠去迎親隊伍的敲鑼打鼓之聲,怎麽一個熱鬧聊得。


    外麵那一男一女的架,直吵到了下午。而那女子再次端著碗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吃吧。”許是這女子已經吵了一天,再沒有吵架的心情了,所以聲音很是低落,也難得不那麽刻薄了。


    蘇玉竹卻沒有看那碗飯,而是看著她手背的傷痕,問了一句:“那人,是你兄弟?”


    女子注意到了蘇玉竹的眼神,將手往迴一撤,不耐煩的說:“快吃,吃完我好給你換藥。”


    蘇玉竹並不多問,而是真個端起碗來,慢條斯理地吃。


    正吃著,就聽見那女子小聲地問道:“小時候就有了。”


    蘇玉竹正全心地吃著飯,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的臉,”女子又不耐煩了,撩起蓋在臉上的麻布,把自己的惡瘡全露了出來,“小時候就有了,從記事起就在我臉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娘胎裏就有的。”


    蘇玉竹“哦”了一聲,並不作答。


    那女子難得安靜了一陣子,又有些躊躇地問:“你說……我的臉,真能治好嗎?”


    果然,不管是什麽樣的女子,對於容貌,都是在乎的。


    再想著下午聽到的那一場架,蘇玉竹都能想到這個女子經曆了什麽樣的事情。


    爬床是真是假這事兒另說,但是自己頂著這樣的一臉惡瘡,有了中意的情郎也不敢說。如今心上人娶了別人,還被自己親生的兄弟那樣說,這女子心中的苦楚,定然深極了。


    所以縱然隻是這一點點的希望,女子都想試試。


    蘇玉竹放下碗,抬眼看著她臉上的惡瘡。


    難看、紅腫、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黝黑發硬,但卻並沒有膿。


    顯然這個女子也是經常清理的。


    “不是娘胎裏的,應該是小時候病的。”蘇玉竹放下那遮臉的布,道。


    女子眼中有了希冀:“你真的能治?”她問。


    蘇玉竹笑了:“我不能,但我知道有人可以。”說著,蘇玉竹的神態有些黯然了,“是一個尼姑,最擅長治這等病了。”


    前世,靜心師太救了她之後,並沒有問她從哪兒來,又為何會如此,隻是救了她的命,還讓她可以開口說話了。


    隻是眼睛中毒太深,到底治不好了。


    靜心師太是在她死前頭一年,就是賢慶三年,圓寂的。


    靜心師太活著的時候,總是勸她放下仇恨。


    可是蘇玉竹又怎能放下?所以她能做的,也隻是在靜心師太在世的時候,不提仇恨罷了。


    蘇玉竹這邊廂想著往事,那女子卻不知道蘇玉竹在想什麽,隻是聽她說當真有人能救,希望立刻更深了些。


    可聽蘇玉竹說的人竟然是個尼姑,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了。


    “神神叨叨的,她們能有什麽辦法?”


    女子的這句嘟囔,將蘇玉竹從方才的深思中拉了迴來,聽見她這麽說,卻並不覺得冒犯。


    蘇玉竹前世做過幾年的尼姑,自然知道對這些人的看法。比如那些大戶人家裏,雖然尊佛禮道,但是對於不知道哪兒來的三姑六婆,還是敬而遠之的態度。至於那小門小戶,見不到得道的真佛、成仙的老道,倒是常遇見些打著佛道旗號招搖撞騙的,深受苦楚,所以有這女子態度的,倒不奇怪。


    想著,蘇玉竹展顏一笑:“我說的師父,自然不是那等打著佛門招牌招搖撞騙的人。”


    女子聽見,眼底卻依舊那般黯然。她想了想,歎了口氣:“算了,”她說,“我哪裏有那等仙緣呢?”說著,她突然發了狠,將蘇玉竹手中的空碗劈手奪了過去:“你不過是騙我放你走罷了!你別想逃!等你的傷好些,我就還綁了你!”


    說罷,便向外走。


    蘇玉竹的耳朵微微一動,開口道:“別開門!”


    但已經晚了,那女子已經打開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立刻尖著嗓子道:“狗兒的你還不知道死!還敢來——”話音沒說完,女子尖叫了一聲,捂著肚子,向後跌進了屋裏。


    隻見那個癩子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一身酒氣,狠狠地又踢了那女子一腳,指著她道:“個賤人!小爺給你臉,你還敢上臉了!”


    蘇玉竹抬頭看那癩子,頭上包著麻布,借著燈火看,臉上也還腫著,顯然是白日裏和女子的對打中,吃了不少的虧,如今喝醉了酒,便要生事了。


    癩子又踢了那女子一腳,緊接著涎皮賴臉地看向蘇玉竹,肆無忌憚地打量了她一番:“等我先辦了她,再來收拾你!”


    蘇玉竹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前世,並沒有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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