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了刀,在沾滿鮮血的山坡上,不斷的揮舞,近乎於癲狂般的嘶吼咆哮,聲音在山穀中迴蕩。那迴蕩的聲音讓人心疼,她的心也冰涼到了極點,失去了,她才最終明白,孟千巡已經在她的心裏紮下了根。


    沿著山穀的大河尋找,不斷的尋找,沒有孟千巡的屍首,甚至連影子都找不到,荀夢歡癲狂的揮舞著刀,朝著那奔流的大河便是一刀,水斷了,雖然隻有短暫的幾秒,但奔流的大河水斷了。


    荀夢歡怔怔的拿著刀:“絕情一刀嗎?”


    沒錯這就是絕情一刀,一種在人心如死灰的時候施展出來的一刀,這一刀的威力確實是驚世駭俗,確實是讓整個武林震驚,不說劈金段石,但也是無往不利。


    刀她練成了,可他卻不在了,那濃眉星目的臉,消失了,荀夢歡感覺到自己的心空空的,徹底的空了,那是毫無感情的空,在這裏她丟了自己的心,卻練成了孟千巡一心想要她練成的刀。


    拖著疲憊的步伐,迴到清幽閣,孟千殤似乎什麽都知道了,她紅著眼睛,卻強忍著淚水,看著荀夢歡迴來了,而孟千巡沒有迴來,十年前的約定最終實現了,她以為他們會有改變,可是他們卻沒有任何的改變,一切都像是孟千巡說的一般發生了。


    荀夢歡疲憊的抬起她的眼:“你大哥,沒了。”


    “知道。”這一句知道當中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堅強。


    孟千殤緩緩的打開一個櫃子,把一個長條木盒子遞給她,荀夢歡機械般的接過來,蒼涼的說道:“這還重要嗎?”


    “重要,它能讓你活著,讓你知道你有多對不起我大哥。”


    說罷孟千殤狠狠的咬著牙,荀夢歡緩緩的打開那個木盒,裏麵竟然是一封用絹帛寫著的血書,血書上什麽都說了,荀夢歡的眼裏泛起了淚花,對著蒼涼的天空怒罵:“騙子,你們這些騙子,孟千巡你這個騙子,你為什麽要騙我。”


    可孟千殤卻倔強的說道:“荀夢歡,你記住,你欠我大哥的。你永遠也還不起。”


    荀夢歡被她這句話徹底的擊倒了,她的腿一曲,跌坐在地麵上,手無力的捏著這塊血書,她已經不記得哭了,對著孟千殤哀求道:“你殺了我吧,求你殺了我吧。”


    可孟千殤卻上前把她攙扶起來,並對她長長的鞠了一個躬:“這不能怪你,在我父親快死的時候計劃就定下來了,以後的路,珍重。”


    說著孟千殤挽起早已經收拾好的包裹,荀夢歡怔怔的問道:“你幹嘛?難道連你也要走嗎?”


    孟千殤再次躬身:“江湖深遠,山高水長,永世..不見....”說罷倔強的轉過頭,朝著清幽閣那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走過去。


    “千殤....”


    可留下的隻有馬車的輪子碾壓大地發出的聲音,清幽閣突然間變的空蕩蕩的,好像是一座墳墓一般,荀夢歡嘶嚎著:“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可是無論是她嘶嚎也罷,吼叫也罷,清幽閣裏麵始終沒有出現過一個人,荀夢歡跌坐在院落中間,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被遺棄了,徹底的遺棄了,她的身邊再也沒有了親人,沒有了愛人,沒有了她能指望的任何人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在大海中的一顆浮萍一般,她似乎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清幽閣留給了她,可清幽閣卻不是那往日的清幽閣了,那個經常對她吼,經常斥責她的人不在了。


    深夜露水在荀夢歡的頭發上集結,她的頭發上好像被串起一串珍珠,丫鬟翠兒走過來,對著荀夢歡長長的一個躬身,無比尊敬的說道:“閣主,迴去吧。”


    荀夢歡微微的轉過頭,嗬的一聲笑了,那種笑,笑的慘淡,笑的讓人憐惜,她緩緩的撐起自己的身子,站了起來,此時的她已經是江湖上最厲害的人了,並不是年輕一輩,而是整個江湖。


    孟千巡用自己的命,讓她領悟到了天下最厲害的招式,絕情一刀,這一刀能斷水流,可孟千巡卻沒有告訴她,斷情絕愛,是多麽的痛苦,這種痛苦是不是她能承受的。


    沒過幾日,清幽閣少主殞命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江湖,前來吊唁的不計其數,荀夢歡守著一個空蕩蕩的棺槨,杵在眾人麵前,她知道這些人都是想看看沒有孟千巡的清幽閣還是不是清幽閣,可是他們看到的卻是出奇的靜。


    沒有任何人說任何話,來吊唁的,吊唁完,便走了,清幽閣似乎還是清幽閣,隻是現在的清幽閣閣主變成了荀夢歡,沒有一個人來反對,好像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


    在那個社會一個女人做閣主,其實是非常少見的,那個社會,女人的地位並不高,可是不管是德高望重的長者,還是前輩,見到荀夢歡都行了宗主禮,他們不敢怠慢,他們聽過傳聞,是荀夢歡把孟千巡給殺了,而荀夢歡也認了,沒有絲毫的反駁。


    一時之間別人對荀夢歡的猜想,便是這個女人不簡單,雖然她才十六歲,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雖然她美的讓人垂涎,可是沒有人敢看她一眼,他們害怕,害怕這個連孟千巡都能殺的女人,是多麽的兇殘。


    喪事辦完了,送走了那些來吊唁的人,荀夢歡卻看到一個老者站在院子裏並沒有走,荀夢歡疑惑:“這位前輩,感謝你賞光清幽閣,不過喪事已完....”


    這時那個老者緩緩的揭下自己頭上的鬥篷,荀夢歡怔住了,這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華江山,她幾次開口卻沒有說出話來。華江山卻先開口了:“荀閣主,節哀。”


    “可...”


    “能叫你一聲荀姑娘嗎?”


    荀夢歡點點頭:“華老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什麽時候,華老先生都可以這麽叫。”


    華江山點點頭:“能告訴我,孟閣主怎麽死的嗎?”


    “這重要嗎?”


    華江山搖搖頭:“不重要,隻是我路過小孤山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太嚇人,一地的碎片,竟然拚不出一個完整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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