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卜總裁這麽高看我?我們有什麽底細?不過是在異國他鄉混口飯吃。”謝颺自貶,他站在原地,仍然用拐杖哢噠哢噠地敲著地麵。


    “謝老先生說得沒錯。幾十年前,你確實是一個沒什麽名堂隻會混口飯吃的……混混。”


    在謝芃看來,謝颺的出現已經令他顏麵掃地、無端煩躁,卜聿凡的這一通搶白和諷刺又等同於火上澆油。


    他正要發作,迴敬幾句,劉昭年匆匆走到了卜聿凡的身邊。


    “總裁,有件事需要馬上向您報告。”劉昭年看起來神色緊張,把卜聿凡請到了一邊。


    謝芃遠遠望著,雖然不知道雅思那邊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他隻是單看劉昭年緊張的神情和卜聿凡焦躁的反應,心中也大概有了結論。


    一定是雅思那一份技術圖紙,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爆了雷!


    他扶了扶眼鏡,雙手抱著胸,揚起了下巴,得意地欣賞著對手的這出鬧劇。


    越來越多的人圍攏到了卜聿凡的身邊,他又親眼目睹了卜聿凡的暴怒和失態,他心裏的那一些不暢快好像霎那間就煙消雲散了。


    他那所謂的父親謝颺,敏銳地觀察著這一切,也看出了幾分端倪。


    “兒子,幾年沒見你,你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


    “哼!”謝芃冷笑了一聲。“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沒有你這種親人,你不配做我的父親,我以你為恥。請你不要來認親,更不要和我說話。我和你,連陌生人都不算。”


    “對一個做大事的人來說,親情隻會是負擔。何止是親情?各種多餘的感情和多餘的人,都是沒用的負累,應該及時清理掉。”謝颺的聲音聽起來很冷血。


    “所以你才清理了這麽多人?連你的親生女兒都不放過?”


    “謝芙不是我的女兒,那是你媽那個下賤女人和別的男人生的。我養了這個便宜女兒二十多年,已經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你從來沒把她當作一個人來對待!”


    謝芃說到這裏,才提高了音量。之前的那些話,他縱然對謝颺有著無比的厭惡和反感,也是顧念著場合,壓低著聲音。


    “你幹嘛這麽激動?我給她一口飯吃,給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她也理應好好報答我。何況她都死了。一個死了的掛名妹妹,你犯不著為了這種小事暴跳如雷。”謝颺提起這個女兒,語氣裏沒有任何的起伏。


    謝芃的助手出現,暫時中斷了謝家兩父子之間的爭吵。


    “謝先生,雅思那邊出了點狀況。”助手把談判的動態告訴了他。


    雖然這是謝芃預料之中的劇本,但他卻像不知情一般,仔細詢問著細節。


    “你去向政府負責組織談判的專員說,把分別談判的程序變更一下,我們凱格莉動議,要求同時進行談判。”他囑咐助手。


    片刻之後,謝芃得到了迴音。凱格莉和雅思被同時邀請,進入了會議廳。兩班人馬分庭抗禮。


    謝颺也拄著拐杖,跟隨在謝芃的左右。


    “卜總裁,劉總工,我方負責碼頭項目的專家,對貴司提供的一份資質報告有些異議。”


    謝芃一邊刻意刁難,一邊注視著卜聿凡的反應,對方的神態果真不自然起來。


    “那隻是一個文字上的錯誤,我已經讓人修改了。”卜聿凡親自解釋。


    “我看不是這樣吧。”謝芃得意萬分,沒打算讓卜聿凡輕易混過去。“劉總工程師,你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你們的承建商好像缺少海岸工程的幾個資質?”


    “沒有資質,這怎麽可能?劉總工?”卜聿凡將信將疑地轉向劉昭年。


    “總裁,是……這樣的。”劉昭年支支吾吾起來。“我們這項工程的總承建商,內部出了一點突發狀況。”


    “什麽意思?”卜聿凡急問。


    “是,是技術負責人的港口與航道工程注冊建造師的執業資格,和當地國的認可標準產生了一點歧義。”


    “為什麽不早點解決?這麽重要的事,今天才向我匯報?”卜聿凡大怒。


    這賓主二人事先商量好的對手戲,順順當當地進行著。


    “總裁,對不起。再給我一點時間!兩天?兩天之內我會給您一個交代。如果還是解決不了,我就引咎辭職。”劉昭年萬分沮喪地低下了頭。


    “引咎辭職?”卜聿凡怒不可遏。“劉總工,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你是不是太高抬你自己了?我雅思幾十億的生意,我雅思集團的精英們跟進了這麽久的項目,在關鍵時刻居然毀在你手裏?居然還是這麽一個荒唐的低級錯誤?”


    “總裁,我,還有個辦法,我現在……”


    “夠了!”卜聿凡打斷了劉昭年。“我把投資額再抬高8億!最快明天上午,我會一次性給錢!你去告訴這邊政府工作組的負責人。”


    “是!是!”劉昭年恭敬順從地應承著總裁的命令。


    卜聿凡又轉向了謝芃,臉上是不可一世的樣子。


    “謝先生,真是借你的吉言,我雅思就是這麽財雄勢大!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差點忘了,在東南亞,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我想,這個定律,謝老先生也應該深諳其中之道。是嗎?”他還不忘挑撥離間幾句。


    “碼頭的開發權,一定是我雅思的!別人休想從我手裏搶走任何東西!”他撂下狠話,帶著雅思的人離開,在坐席入座了。


    剛一坐下,他就和劉昭年短暫對視,給了他一個眼色。


    年叔故意拉著嘴角,臉上的慍色未退,一臉的窘迫。


    這賓主二人配合默契,不僅騙過了謝芃和凱格莉,就連雅思這邊的那些自己人都一個個地失意萬分、無所適從。


    果然,不出半個小時,最新的消息傳達給了卜聿凡。


    “總裁,凱格莉那邊也加碼了注資額度。謝芃臨時決定……”


    “別說,讓我猜猜。”卜聿凡做了個手勢,打斷了員工帶來的動態。“謝芃加注的金額,應該是十億吧。”


    “總裁,這,您怎麽知道?”


    “而且,他剛才應該著急在找ubk銀行的stephen。”卜聿凡扶著額頭,哼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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