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經過這麽多坎坷險阻,有情人終成眷屬,怎能不令人感慨動容。


    李石和素素婚禮中,葛水等均喝得酩酊大醉。次日一早,賓客陸續散去,連白水渡母也依依不舍的移駕東海,隻是臨行又免不了對李石和素素叮囑許多。


    幾天相處下來,祖狄、江永等和陸雲、周處也熟絡了不少,原來這陸雲竟是東吳名將陸遜之後,此時在晉庭任尚書郎,年紀輕輕便已名滿洛京。此次是迴家探母,順便為朝廷尋訪人才。


    眾人感佩於他的身世談吐,紛紛對他傾心不已。


    聽聞陸雲等也要渡江北行,祖狄便力邀二人同行。


    “各位恩公,馬上就是年節了,你們對我和素素恩同再造,無論如何也請在我家過完年再走。”李石和素素見眾人想要遠行,忙懇請道。


    “我們本是出世之人,不在意世俗節慶,此次巡狩下山數月了,還未行出五百裏,還是早日趕路為好。”江永婉拒道。


    “江黃冠,現在江上結了嚴冰,也沒船渡江,再說我和祖師兄上次中了蜮毒,還沒全消,哪走得動遠路啊,就在素素姐家先過了年關再說吧。”葛水撒嬌道。


    祖狄知道葛水是留戀素素家的美食,但念他這一路確實吃了不少苦,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其他人也附議趕路不急於這一兩天,想先過完年再說,江永見眾人如此,也隻得同意了。


    眾人便暫且在李石家住下,兩日後,果是臘月三十。


    一早素素便料理了一桌火鍋,酒溫鍋沸,眾人圍爐對坐,清談玄理,倒也十分愜意。


    大雪紛紛而下,四處一派蕭瑟景象,寂無人聲,唯有李石家廳堂內一片暖意綿綿。


    李石和素素夫婦滿滿斟上米酒,恭敬的向眾人輪流勸了一迴,連葛水和樂正綾等也滿喝了兩杯。


    就在眾人興趣正濃時,忽聽得外麵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素素忙起身去開門。


    門外風雪菲菲,天地一片銀白,隻見那形容枯槁的洛泰山正一身霜雪,矗立在柴門之外,見到素素,立時眼前一亮。


    “素素,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們夫婦新婚燕爾,本不該打擾你們小夫妻親熱,但是你娘昨晚迴家團聚,對你實在是思念得緊,一早就催著我接你迴去小聚。”洛泰山神態謙卑,幾乎是用懇請的語氣。


    “啊?娘親終於肯迴來與爹爹你守歲了?”素素又驚又喜,並不疑有他,剛想答應,可是又想到李石和葛水眾人無人照應,又踟躇起來。


    “娘親思念,本該去膝下承歡……可是,家裏眾多客人……”素素望了眼眾人,為難的說道。


    “不礙事,素素,我們也沒想讓你在家守歲,就是迴去吃個午飯,權當迴門,讓你娘高興高興,到晚便送你迴來。”


    洛泰山滿臉含笑,眼神裏滿是希冀。


    “既如此,我和素素你一道去。”李石有點不放心。


    “不必不必,賢婿,我們那是個水府,你一介凡人,怕是不好進去,再說你家中還有這麽多客人,你放心,到晚我親送素素迴來。”洛泰山忙擺手道。


    “嗯,石郎,你在家好好招待貴客,我去見見娘親就迴。”素素怕李石擔心,忙安撫他道。


    李石見如此,隻得作罷。


    眾人目送素素離去,除了李石有點戀戀不舍,其餘人都不覺異樣,依舊入座斟酒,暢談清玄。


    素素早已把一切飯食點心都準備好了,眾人興致勃勃,溫酒劃拳,長嘯悲歌,熱鬧了一天,直到天色漸昏,都已有了幾分醉意。


    其中數周處的酒量最大,眾人熏熏沉沉之時,唯有他還拉著沒怎麽喝酒的李石要教他猜拳。


    但是李石放心不下素素,不時向外張望。此時天色已晚,仍不見素素歸來,再無心宴飲,忙站起來不安的在門口踱步。


    “李兄弟,怎麽……怎麽不喝了……,對……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今日便該不醉不休啊……”周處是個性情中人,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見和他李石未盡興,忙拉他繼續。


    “周大哥,非是小弟掃興,隻是素素這一去不歸,現已日暮時分了,還未見身影,我實在放心不下。”李石憂慮道。


    “嗐,定是她老子娘留住她了,反正是迴娘家,有啥好擔心的!飲酒飲酒!”周處滿臉熏紅,酒氣大得嚇人,硬拉著李石不放。


    “不可能,素素和我說好的事,從不會反悔!”李石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她說日暮前返迴,就一定會迴來……”


    祖狄等原本隻顧於飲酒長歌,沒注意到李石和周處兩人的動靜。


    直聽到李石激動大喊,眾人這才迴過神來。


    “李大哥說得對,素素知道李大哥是個直性子,不見到她迴來,定然放心不下,現在天已近昏,定是有什麽原因耽擱了。”茗玉到底心思細密些,馬上就理清了頭緒。


    “不行,我不能幹等著了,我要去瓜洲渡接她。”李石說著,就要急匆匆往外走去。


    “李大哥,你等等,我們和你一起去。”祖狄、茗玉等人忙說道。


    葛水、葛洪等自是不甘人後,早已追出門去。


    “很是不必大家都去,一是陣仗太大惹人家渡母不快,二是現在情況不明,傾巢而動為兵家大忌。”陸雲心思最為縝密,忙製止大家。


    “恩,陸士龍說得有道理,有周處兄弟前去迎接足矣,我留守這裏。”祖狄對周處早已十分佩服,自是對他放心。


    “我不管,我是必要去看看素素姐的!”葛水嚷嚷著。


    祖狄留守,茗玉自然也不去了,反倒是陸雲不放心喝得醉醺醺的周處,便和幾人一同出村,往瓜洲渡而去。


    四處一片白雪皚皚,草屋茅舍全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花,如同新鋪的棉被。草莖樹梢,也都結上了嚴冰,如龍宮仙境一般,滿目琳琅。


    從李家去瓜洲渡不過數裏之遙,幾人雖沒有飛馳騰躍,但李石擔心素素,也是走得飛快。不多時功夫,已到了丹徒江和長江匯合的渡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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