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別院活下來的眾人都團在後堂屋中,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本就不大的房間多站了幾個人,顯得擁擠不少,不過倒也暖和了些。


    柳嬤嬤沉默著為吳方包紮傷口,他背後的傷口著實有些深,被那兩人鎖鏈上的尖刺帶下不少皮肉,用了顧青芝的外傷藥粉,疼得他齜牙咧嘴直翻白眼,差點沒背過氣去。


    顧青芝再次仔細搜了兩具屍體,再沒在他們身上發現半點痕跡,封斬夜也隻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在秋江秋虹的安撫下,發瘋的小廝有所緩解,好歹是安靜了下來。


    柳嬤嬤騰出空來,抬起頭看向門口的兩人,指了指她們:“你們二人過來,說說今日發生的事兒。”


    秋江拉著秋虹隻得上前跪下,先是磕了個頭,才說起自己的遭遇。


    “今日與顧侍衛一同出去,顧侍衛去了攤子上為殿下買糖畫,我們幾人在糧油鋪子挑選米麵,突然有個人上前,手中拿著相府的腰牌,同我們說為我們尋了另外的差事,讓我們不必再在別院伺候。”


    秋虹接過她的話茬道:“我們一時糊塗,就跟著去了,誰成想那人竟將我們抓到深巷中,要殺我們!好在顧侍衛及時趕到才救下我們。可我們如今已經被盯上了,求殿下和嬤嬤給我們一條生路!”


    不知是被刺殺的陣仗嚇怕了,還是後悔於自己愚蠢的選擇,兩人忍不住啜泣起來。


    柳嬤嬤聽了嗤笑一聲,冷冷瞥她們一眼:“你們倒是好奴才,平日裏不見忠心,死到臨頭了卻想起讓主人家庇佑。”


    兩人無可否認,哭了片刻,似是做出了什麽決定,秋江恭敬地垂下頭道:“殿下,嬤嬤,此次多虧了顧侍衛出手相救,我們幾人感恩戴德,無以為報,自知有錯,任憑嬤嬤責罰,日後定然盡心侍奉,報還救命之恩。”


    現在才來表忠心,實在太晚。


    封斬夜坐在一旁並未說話,這些人就算說得再天花亂墜他也一個都不信,此時他的眼裏隻有顧青芝手上密密麻麻的血點子。


    柳嬤嬤念在她們平日還算機靈,也不怎麽同纖枚纖蔓那樣明顯地厭惡封斬夜,語氣也軟了幾分,隻是她也不會那麽輕易原諒她們從前的冷漠怠惰,打算借機敲打敲打。


    “咱們端王殿下並不是那些個生性涼薄之輩,你們若從未嫌棄過他,他也不會如現在這樣對你們置之不理,若想留下,還需好好反省,仔細思量自己日後的所作所為。”


    “是。”


    “是。”


    兩人皆是哭哭啼啼地應下。


    柳嬤嬤訓過了話,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顧青芝身上,看她眉頭緊鎖,忍不住關心一句:“小顧侍衛,看你方才就愁眉苦臉的,你怎麽了?”


    顧青芝迴過神來,突然想起封斬夜和柳嬤嬤都曾在宮中生活過,比自己要見多識廣,思索片刻,看著他和柳嬤嬤問:“殿下,嬤嬤,你們見過黑蛇首圖騰嗎?”


    兩人被問得一頭霧水,均搖了搖頭。


    “什麽……‘黑蛇首圖騰’?是什麽意思?”柳嬤嬤迷惑地問她。


    顧青芝對問詢的結果略有些失望,但如今這幾名刺客都是衝著封斬夜來的,他們的確也該知情。


    顧青芝將那名黑衣人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屋中一時間安靜得可怕,半晌都沒有一個人說話,還是吳方先迴過味來。


    “我怎麽聽著跟話本子故事一樣玄乎呢?這是真事兒嗎?”


    顧青芝斜他一眼,沒等她說話,秋江秋虹先開了口:“我們可以作證!顧侍衛說的都是真的,我們親眼所見!”


    此事的確匪夷所思,難以理解,眾人即使想破了頭也無法解釋那刺青消失到底是個什麽道理。


    封斬夜最先明白了顧青芝的意思,抬起頭看向她:“至少現在知道有一夥人想暗害我。”


    顧青芝點點頭:“如今隻有兩三個刺客,還好應對,可一個組織不可能隻有這幾人,這次恐怕隻是他們太過輕視我們。”


    柳嬤嬤隨即也明白過來:“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應當是保護好殿下,尋求幫助。”


    “找誰啊?我們這一沒證據二沒關係的,連報官都困難吧?”吳方受著傷嘴也閑不下來,撿起桌上的果子一口塞進嘴裏。


    封斬夜似是被戳到了痛處,半晌猶豫著看向顧青芝道:“幫我再給林家帶封信吧。”


    死了這麽多人,若是於別家而言恐怕是天大的事情,早就闔府大規模搜查起來,然而傍晚侍衛統領帶人來看過後,經過一番敷衍的調查,就草率地將此事確定為混混鬧事。


    顧青芝早已猜到他們會借口把此事壓下來,但還是不免佩服他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所有的屍體被收迴主府,擺在北院書房門口。


    左成渝坐在桌案前,戴著紅玉扳指的手指有節奏地點著桌麵,發出“篤篤”的悶響,他抬眼看向麵前的人。


    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負手立在書房當中,頭上戴著一頂黑色鬥笠,露出的半邊臉上橫亙著一道猙獰的刀疤,腰帶上掛著一枚令牌,上麵刻著的赫然是黑蛇首圖騰。


    “我之前所說,你不相信,如今你親自驗證過了,這就是結果。”左成渝揚起下巴示意他看向院中。


    男子迴頭冷漠地看了一眼被抬迴來的刺客屍體,風輕雲淡地打了聲唿哨,嘖了兩聲:“沒想到,那小煞星如今隻是身邊多了幾個下人,就沒有在宮中那麽好對付了。”


    “左大公子說有辦法治他,看來是盤算妥當了,如今就別賣關子了,說來聽聽如何?”他轉迴身來凝視著左成渝。


    左成渝勾起一抹笑意,從桌上摸過一疊信推至桌腳處,示意男子來看。


    “這是?”男子拿起信狐疑地看了一眼,打開信封拿出其中的紙箋。


    他一邊看著,左成渝一邊對其解釋∶“我派了人在林家探聽,這些都是他與林家的書信。”


    男子看到信中所提及的黑蛇首,不免皺起眉頭。


    左成渝適時出聲∶“想要一個人徹底無望,最好的辦法是從他自身入手,他既已做出決斷,不如我們順水推舟,幫他一把如何?”


    “如何幫?”男人合起書信,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猙獰的臉孔扯出一抹詭笑,眸子裏盡是癲狂的興奮。


    “讓他得償所願,然後……”左成渝一字一頓,“徹底摧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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