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淩恆為她喝下那一桌烈酒,病發住院,甚至來不及搶救,淩老就出麵宣布淩恆去世。


    三千當時心神俱亂,悲憤欲絕,沒有多餘的心思思慮其他,直到知曉淩恆還在世的消息,三千偶爾腦海閃過一些頭緒,焉知那場局裏,沒有他江逾明的手筆。


    所以三千剛才才有此問。


    江逾明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男孩,他掌管江家,與容玥合作,在商海載沉載浮多年,早已浸淫得刀槍不入。


    他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反而緊緊盯著三千,目光探究。


    三千抿著咖啡,絲毫不避諱的迴望著他。


    她的目光太過清澈,似乎任何的想法在她的眼中都會自慚形穢,江逾明敗下陣來。


    “王洛霞說經常有一個人和你們一起打遊戲,但是從來沒有在遊戲中說過話,他和你打配合十分默契,那個人是誰?”


    三千端著咖啡杯的手一頓,不過一瞬,她輕抿一口咖啡,將咖啡放迴桌麵,笑道:“你在質問我嗎?”


    江逾明知道他沒有資格,三千這幾年在莘城交過的朋友他都不認識,可他就是有一種直覺,他直覺那個人他認識,甚至很熟悉,很可能就是……


    三千嗤笑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當年我沒能參加淩恆的葬禮,但是我記得你出席了吧,怎麽?你在葬禮上沒見到他?還是你在妄想著什麽好來減輕自己的罪孽?”


    轟然一聲,江逾明的腦袋整個炸開來,就像是被人用鈍器將他的頭顱掀開,一寸一寸磨著生肉,鮮血直湧。


    他的雙手在桌下捏得發白,已經毫無血色。


    但他仍不肯罷休,他不信,三千不碰遊戲這麽多年,原因是什麽他心知肚明,除了淩恆沒有誰能讓她放下過去。


    連段佑璟也不可能。


    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江逾明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家突生變故,接連失去最親的人,又失去最好的朋友,你在莘城時,斂起所有脾性,儼然是放下過去,打算平淡平凡過一生,就像是蒙了輝澤的月,黯淡無光,烏雲遮擋避無可避,突然烏雲散去輝澤耀目,皎潔如玉,短短數日在京城掀起陣陣波瀾,挾帶著腥風血雨而來。”


    “你說,這月如何能躲避烏雲現世,還是借了光?”


    江逾明目光灼灼地望著三千,似乎要將三千所有細微動作的反應皆收入眼底,一番話說完雙眼似泛起血絲,他如何不知這話裏藏著的利刃,隻是這利刃是雙向的,要想刺中對方,自己需得先以身喂刀。


    “說完了?”三千眉眼已然冷了下來,“家突生變故?嗬……”


    她的聲音越發輕緩,聽在江逾明耳中卻似響雷滾滾。


    “你真是越來越幽默了,這可不是突生變故,是蓄謀已久,是那些人日日夜夜費盡心機的傑作,烏雲蔽月又怎樣?你又怎知不是月甘願躲在烏雲後,而那烏雲你又怎知不是月亮的保護色,月從來都是天上月,它的輝澤除了她自己,無人可擋,隻要她想,隨時皆可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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