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空迴到席位上時,蓮妃適時的遞了一杯清茶,“王後果然深得太後和亦王之心,當日蓮兒竟妄言說要在這壽典上給王後一個驚喜,想來真是讓王後笑話了。”


    卿空知道她是說自己故意留了一手,這下真的是百口莫辯了,不過卿空也懶得解釋。而坐在卿空身旁的元亦卻不聲不響地將蓮妃遞過來的清茶和自己的酒釀換了換,卿空不免又瞪了元亦一番,一來她的確好這口清茶,還有便是這哀樂重臣都在座,蓮妃還能選擇這時候在這小杯清茶裏做手腳不成?


    不過元亦硬是將清茶一口喝了幹淨,卿空也隻得看著酒釀發呆,他喝過的杯子,她豈有再碰的道理。


    而這些怒目相視在蓮妃看來無不像是感情的甜蜜流露,再看看那清茶杯盞所在,元亦的臉上竟無半點異樣,難道700多年來,他忘了這味道了麽?


    700多年來,他一直防備的,小心翼翼的,不再碰的這口清茶,今日為了卿空破了戒,卻也沒了當年的那份歡喜。


    700多年,或者即使時間再長,當年發生過的事情,終究不會再被抹掉。卿空來韓妃宮,元亦對韓桑的故意打壓,這些,她又怎麽看不出來。終究還是到了該清醒的這一刻了。


    “王後,昨日你要的小米粥我在韓妃宮內給你備著了,一點都不比亦王的小廚房差!”蓮妃在卿空耳邊悄聲說道。


    “王後這幾日辛苦了,壽宴過後她要立即迴嗔癡殿休息!”卿空還沒來得及欣喜若狂的答應,元亦卻麵無表情替她迴道。


    卿空這幾日辛不辛苦,蓮妃再清楚不過,她這幾日不是在韓妃宮裏喝茶就是喝小米粥,要麽就是去小廚房看綠豆酥的製作方法,能辛苦才怪!


    慕訣剛好來向元亦告退,“臣奔波於往生和哀樂,接下來的熱鬧就不繼續看了,這剛好要迴去休息,不如讓臣護送王後迴嗔癡殿吧!”


    “也好,接下來也沒熱鬧可看了,王後就先迴去吧。”元亦立刻準了慕訣的提議。


    卿空就看他們倆一唱一和,“這樣也好,慕訣將軍先隨我去一趟韓妃宮吧,蓮妃做的小米粥實在是香糯可口,將軍隻需在宮外等我片刻,我拿了便走!”


    元亦自然還想拒絕,慕訣卻上前一步,“這樣也好,亦王盡可放心。”


    也罷,卿空執意要去,有慕訣在,也的確可以放心,在往生第一將軍麵前量蓮妃也使不出什麽花招來。


    而青禾和蕭智則假裝根本看不見卿空和慕訣要離開的模樣,這壽典實在熱鬧,他倆都是愛湊熱鬧的,自然不肯早早離去。祈公主則更要堅守到最後,每年的壽典都是母後最開心的時候,她作為孝女肯定會陪到梅太後盡興。


    剛進韓妃宮卿空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今日假山的小瀑布水流很是緩慢,小瀑布後的山石也有些突出,難道這其中藏有什麽暗格?


    隻是平日她為什麽竟絲毫沒有察覺?這麽顯眼的地方,每日進出都會經過的地方,難道是因為這幾日蓮妃忙著準備壽禮給疏忽了?


    “蓮妃,今日假山上的小瀑布水流為何如此淅瀝緩慢?”卿空雖有些懷疑,但也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想要探查出什麽端倪,這些時日的相處,讓她已經開始慢慢接受蓮妃當時下毒的舉動了,不過是想要爭寵罷了,這心境,卿空倒也可以理解。


    沒想到蓮妃卻突然跪倒在地,“王後!”


    卿空看著她有些決然的神情,再望向那突顯的山石,那麽顯而易見的破綻,卿空不可能直到今日才發現。


    仆人尋聲而來,順著卿空的視線立馬將隱藏在山石後的錦盒拿了出來,“王後!”仆人跪在卿空麵前將錦盒呈上。


    卿空接過錦盒卻沒有要打開的意思,這些時日蓮妃的性子她雖然不能說全部摸清,但這般馬虎大意的事絕不是蓮妃該有的表現,這錦盒之內到底會是什麽?那一刻,卿空竟動了惻隱之心,如果真的是什麽不利於蓮妃的,時至今日,她未必就想追根究底。


    “還望王後恕罪!還望王後饒了臣妾……”蓮妃的聲音卻突然高了起來,卿空有瞬間的失神,慕訣卻循聲撞開了韓妃宮的門,立馬上前幾步擋在了卿空麵前。


    “臣妾當初早就知道除憂草加上解語花的厲害,卻還是在遍種除憂草的哀樂國施了解語花所調配的胭脂!臣妾被妒意蒙蔽了心智,還望王後懲罰!”蓮妃話語剛落,慕訣便一把將那錦盒扔入溪水中,和山石撞擊下,錦盒內的東西被摔了出來,果然是個胭脂盒。


    可讓卿空奇怪的是,這麽顯然易見地被查獲,在她根本就沒打開錦盒的狀況下,蓮妃對罪行供認不諱,連求情都直接舍去,隻要求她將罪。


    這對小心翼翼,也算是有些權謀的蓮妃而言,是不是太過愚蠢簡單了一點。


    緊跟著來的還有元亦、梅太後和祈公主等一大幫神明。卿空在還未理清事情的頭緒前,隻聽見元亦的聲音傳來——


    “蓮妃企圖毒害王後,直接送去往生,削除神級!”


    對於毒害卿空的神明,一向嚴苛的複央想必更不會手下留情,這對蓮妃的懲罰未免也太重了一點。


    卿空不可置信地看向元亦,這跪著的是他自登上王位以來最疼愛的妃子,他的哥哥是哀樂第一將軍,就算他們功勳卓著,元亦有些忌憚,也遠遠不會對韓蓮下此狠手。


    卿空當日答應元亦來查尋韓蓮事後的動向,也絕沒想到今天這般局麵。


    而跪著的韓蓮臉上不敢相信的表情也隻一瞬,轉而便變成了淒楚的模樣,對這命令,她卻似乎早有預料。


    “謝王成全!”就連領命的速度都快到卿空來不及反應。


    而一向仁慈的梅太後和心思簡單的祈公主隻是退在一旁,並沒有言語。


    這迅速冷酷的一幕是那般的熟悉,竟像極了700多年前,卿空被囚禁的那一幕。依舊是瞬息之間的事,依舊是最信任的神明,依舊是摧毀一生的命令,依舊是沒有後路的以後,隻是這次的主角換成了韓蓮而已。


    卿空怔怔地看向元亦,他寵愛這個女子這麽多年,給她的寵愛和愛護即使卿空不能親眼見證,可這一襲粉色的妃袍,這榮寵加身的韓家,怎會突然之間就給了這樣的旨意?


    “亦王,這胭脂還沒有證明是否是解語花,就算真是蓮妃所為,這懲罰未免太重了!還望亦王收迴王命!更何況,看在韓桑將軍的功勳上,亦王也請三思!”為蓮妃求情的卻是卿空。


    “王後心慈,可這般居心叵測以下犯上的神明,我哀樂國絕不姑息!更何況,在此事上,本王必須給往生一個交待!”元亦望向慕訣,慕訣並未表態,他說過此事交給卿空處理,既然卿空覺得對結局不夠滿意,他自然也不會借往生之名順了元亦的意思。


    “拉下去!”慕訣的沉默也擋不住元亦立即下發的命令,命令中全無寵愛不舍之情,仿佛這不是他的寵妃,不過就是個不相幹的神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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