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去後殿送死吧!”昔淵一邊衝著青禾的背影叫囂一邊乖乖地跟上,要不是卿空平安無事,直唿央王名字的事早讓青禾死無葬身之地了,算了,不跟她一般見識,腦袋都懸在脖子上了,還一副得瑟的模樣。


    而翩舞殿內複央身穿一身淺藍睡袍正往碗裏夾著綠豆酥,抬頭玉石床上的淺藍身影正睡的安穩。蕭智說卿空短時間內消耗掉了體內所有的神術,身體會自動形成自我保護,所以沉睡隻是暫時的,等身體恢複過來,也就清醒了,並無大礙。


    “隻是……自我保護的方式有許多種,沉睡這個法子……老臣有幸在邊界替姑娘醫治過,姑娘當時也是如此!”這是蕭智的原話。


    她喜歡睡覺的毛病即使是病了也是如此,複央笑了笑問蕭智道:“在邊界她生病了麽?”


    “心中鬱結。老臣在往生多年,往生神明雖掌管生死,但心緒卻和天際其他各小國一樣簡單,這天際,唯有哀樂國才會有那般複雜的心智,可姑娘的心結比起哀樂國神明的症狀有過之而無不及……”蕭智看向複央,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變化,這和蕭智預想的倒是一樣,如果卿空心結真的因複央而起,那就再正常不過了,喜歡上一個這麽表情稀少的神明,不悶死才怪!


    “軍醫為何一直看著本王?”複央問專心致誌開腦洞的蕭智道。


    “王也要保重身體,才能照顧好姑娘。”蕭智則臉色平靜地迴答道。


    此刻複央放好綠豆酥後走到玉石床前,看著那慢慢恢複血色的空靈容顏,從小在她眼裏,他就什麽都好,所以她現在這副隱忍的性子才會和他如出一轍麽?


    700多年前她趴在石凳上聽著父王對他訓話都能睡著,她知道父王心疼她,定不會讓她受了寒涼,她也知道他被父王訓話後就算再不開心也會將她抱迴翩舞殿,那般對他笑容無憂的孩童,如今卻會被心結所困。


    “將你許配給元亦的事就是你心裏的那道結麽?我該怎麽替你解開這道結呢?”複央輕撫她鬢前的頭發道。


    他沒敢想過他和她竟然都相安無事地躲過了天際之譴,青禾幻化而成的千顏花將卿空包裹後突然藤蔓膨脹了好幾倍,而後炸裂了開來,往生池邊藍色藤蔓的碎片飛舞盤旋,而本該包裹著慕訣的滌淚則化成一滴滴水滴,和千顏花的碎片都歸向一個龐大的白色石頭內,而後石頭一直環繞在卿空上方,就像一直在向卿空輸送能量。


    白色石頭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無數飛屑亂炸了開來,複央根本來不及阻擋便昏迷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時,慕訣和青禾昏迷在往生池邊,而卿空身上的傷口全都不見了,他抱起卿空召集天醫詢問她是否安然無恙,蕭智就是這時候趕來的。


    往生王室數十名天醫無人敢確定卿空的病情,因為她脈相平穩,但神術卻消失了,在天際,沒有神術的神明就代表著死,就連青禾那樣的小花妖至少還會一點修複神術。


    蕭智經曆過億年前的那場天際之譴,更何況他在邊界就替她醫治過,她的神術因為天際之譴盡失,可她依舊是千顏和滌淚的主人,所以這天際自然應該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沉睡不醒,不過就因為她不想醒來麵對一些人和事罷了!這和她當初被心結所困時倒是一模一樣。


    確定卿空沒事後,複央問蕭智可有什麽想要打賞的,蕭智倒十分義氣,“老臣雖知道她是盤旋宮殿之前的主人,但老臣依舊望央王能答應我稱唿她‘姑娘’。她丟了宮主袍的那天,在她自己心裏,她早就不是宮主了,現在哀樂國王後的頭銜,她自然不願意聽到!姑娘在邊界的時間雖不算長,但她當老臣是朋友,老臣曆經生死,自然也就不會顧忌那些尊卑,也當她是忘年朋友,所以這聲姑娘,老臣從邊界遠道而來,是絕對不會委屈自己改的!”


    “想必她在邊界也和你們互道姓名吧,這倒是她的個性。”複央也就默許了蕭智的要求。


    “複卿空。”複央看著睜開眼的卿空喚道。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笑著迴一句,“央”。可如今她隻是將臉撇向玉石床的內側。


    “綠豆酥已經放好了,你都睡了好幾日了,起來吃點東西吧。”他伸手去握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複卿空,我沒想過我能度過天際之譴,可現在既然已經相安無事了,我一定會兌現我答應你的諾言。盤旋令牌還在你手上,所以不要再生我的氣了。”他知道她為什麽賭氣,可她向來也不記他的仇,他覺得既然躲過了天際之譴,那現在一切又迴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卿空卻沒有說話,隻是又閉上了眼睛。若是以前她應該坐起來和他爭論才對。


    “複卿空,再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複央幹脆直接來抱她,蕭智叮囑他如今最傷她的是心結,再加上她已經沒有神術護體,所以一切都要小心為上。她不跟他爭論,他自然也就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畢竟她所在意的都是實情,雖牽扯著王權和責任,他不得已而為之,可他終究沒做到完全地選擇她。


    “還望哥哥自重!我如今已是待嫁的哀樂國王後,哥哥從此還是迴自己的後殿吧。”卿空直接站起對複央說道,語氣裏是他不曾熟悉的淡漠。


    “你叫我什麽!”


    “哥哥,難道不是麽?如果不是,你以什麽身份將我嫁給元亦的?”卿空看向複央眼裏的恨意多少帶著委屈。


    “你知道我是逼不得已。我生來就是往生的王,我不可能棄王權於不顧,但我不會在我死後讓你無所依靠!複卿空,這些你都明白的不是麽?”複央再伸手去牽她。


    卿空躲開後卻直接打開了翩舞閣的門,“我不懂。我為什麽一定要有所依靠才能活下去?你覺得元亦背後是強大的哀樂國,你覺得那是我的依靠,可你也應該知道我從來都不屑這些!你就算真的在天際之譴裏喪了命,這天際悠悠眾口和語妃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說到底這些他雖在乎,但終究還是看重王權多一點,她一旦成了哀樂國的王後,哪怕隻是個頭銜,也能保這往生在他真的有性命之憂時一時無礙。


    就因為她都知道,她都懂,所以心裏的結永遠都無法解開,這再也不是他逗她開心,放幾塊綠豆酥就能好的。


    700多年前,他還是央王子,即便囚禁她的那晚他也是沉默的,但她知道,終有一天他會去四方國救她。彼時,他們之間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就有她迴到他身邊的那一天。而700多年,她靠著想念和對他的相信也就不過轉眼一瞬。


    可現在即便她想好好地和他在一起,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東西隻會越來越多。他答應元亦,難道還能在天際之譴過後反悔了不成。他一個向來嚴肅謹慎的往生王者豈會做這樣荒唐的事來。


    那天際神明的反對,往生臣民和語妃的抵抗,又有哪一點比從前輕鬆。


    更何況,讓她如何忘了在生死一念間,他終究要保全往生犧牲她幸福的事實。即使她當時的神術沒有誰能逼她就範,可他還是將她放入了王權交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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