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複央和元亦挑明了對卿空的感情後,昔淵和慕訣則奉複央之命,成了後殿的看家護衛,這幾天一直都守在後殿門口,就為了不讓元亦進去,雖然元亦起初在門外叫囂,“既然知道他們並無血緣關係那就更不能讓他們單獨在一起,更何況卿空還沒有完全康複。”對此昔淵和慕訣不為所動,所以元亦隻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卿空以後肯定是哀樂國的王後,你們就讓我進去跟她聊會天,你們忍心拆散有情人麽?”昔淵和慕訣依舊不為所動。


    元亦當然也試過用武力解決問題,他一人對戰慕訣和昔淵雖然不能輕易取勝,可還是有些把握的,但青禾則上來勸阻,說卿空目前正在靜養中,意思就是讓元亦消停會,聰明如元亦怎麽會聽不出其中意思呢,所以隻能一邊嘟囔著,“賓歸閣真的是太遠了!往生國怎麽能大成這樣!”一邊往賓歸閣飛去。


    而每當元亦完全消失在後殿後,昔淵總是不厭其煩的問慕訣道:“你不是也喜歡卿空麽,你就真的這麽沉得住氣麽?”通常這個時候青禾就坐在慕訣左邊,而昔淵坐在慕訣右邊,慕訣終於有一天受不了他們倆殷切的小眼神,“喜歡,但是更希望她好,她自己的選擇才最重要。”


    青禾和昔淵聽到這樣的答案一致地搖搖頭,“你這麽不思進取,早就輸在了起跑線上!”昔淵和青禾近乎異口同聲,他們倆在其他方麵吵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唯獨對慕訣的感情觀的看法驚人的一致。


    在威嚴到有點單調的後殿,隻有那顆老橡樹安靜地生長著,它將後殿和翩舞殿籠罩在綠色的枝葉裏,就像環抱著自己的孩子,不遠處的盤旋宮殿上的青色磚瓦閃著耀眼的光芒,終年散不去的白色煙霧讓這一切都顯得寂寥孤獨,慕訣看著坐在自己一左一右,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的兩個神明,覺得又好笑又有點難受。


    他不知道此時翩舞殿內是怎樣的光景,他習慣了往生國空曠清淨的光景,700多年前那藍色的千顏花,那笑起來讓他能忘卻所有憂愁的卿空,在翩舞殿內像是一幅畫鑲嵌在了他的記憶裏,他何嚐不希望像兩位王者那樣簡單地說出自己的感情,可耀眼如她,就像那盤旋宮殿的高高在上,豈是他能妄想的?


    就做她身邊可有可無的將軍就好,危難之時出現,其他時刻默默守護著就好,雖然一左一右已經快睡著的青禾和昔淵有些破壞畫風,但這樣他已經滿足了。


    而殿內站在窗前的複央這幾日都沒好好的睡上一覺,卿空在睡夢中很是安穩,這讓他更加心慌起來,如果她會恨,應該就不會這般處之淡然吧,所以這700多年來,她會時時想他麽,就像自己思念她一樣麽?這700多年來,他時常在夢中驚醒,而夢裏是700多年前她被送往四方國的那一夜,她惶恐無措的模樣,連發生了些什麽都未來得及明白,這些年來他從未有過一刻放過自己。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如自己一樣,700多年來的囚禁,讓她淡忘了他麽?否則元亦說要讓她成為哀樂國的王後時,為何能說的那麽輕鬆自信?


    不自覺地他緊握起雙手,衣袖卻在此刻被拉了拉,他迴頭,是卿空笑的一臉滿足的模樣。窗外那萬年不變的老橡樹依舊屹立在那處,景色單調,卻格外讓人覺得沉靜,他成為往生國王以後更加喜歡這種千年不變的光景。


    他也衝她笑了笑,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什麽親密的舉動,小時候他也會摸摸她的頭,一臉溺愛地看著她,也會抱著她在空中飛舞盤旋,可每每這樣,語妃都說他們放肆,語妃的嚴厲並沒改變卿空什麽,反而讓卿空私下裏更愛拉著他的衣袖撒嬌耍賴,可他卻變的越來越沉穩聽話,更何況700多年來他早已習慣和一切保持距離,所以她拉他衣袖時,他恍惚又害怕,怕元亦的篤定自信,怕一切不過自己獨自沉浸在過去,可是他又不想讓她失望,所以迴以微笑,不想讓她看出端倪。


    “央,怎麽了?”如700年前的聰明直白,她還是看出了他的所有情緒。


    “沒什麽,有些累了。”他想替她整理睡的淩亂的長發,可伸出的手卻拿了她身後的茶杯,“你睡了好幾天了,喝點水吧!”


    她喝完遞過來的水,順手拿了個更大的杯子,喝掉半杯後將杯口直接送到了他的嘴唇處,而後轉過頭去拉著他往玉石床走去時,卻聽見身後杯子碎裂的聲音。


    700多年前她都是將喝不完的水這樣送給他的,他每次都會接過去一飲而盡,而後迴頭總是他無奈的笑容,700多年來即便她和他所有的小動作和習慣,她都沒有人再可以溫習,可她迴來了,一切都未曾改變,這些習慣,他是不記得了麽?


    複央看著地上的碎片第一反應就是她有沒有受傷,可她驚訝的表情竟讓他有些心安,700多年前的習慣她都記著,他說他累了,她就拉著他往玉石床去,她依舊在把喝剩下的杯子遞給他時不迴頭,知道他不會不接,前一刻莫名其妙的生氣,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然。她依舊是他的複卿空,無關元亦,即便他計較他們是如何在這700多年他缺失她的時間裏認識的,可她現在迴來了,她還在自己身邊,誰也搶不走。


    她愣愣地看著他,眼神裏有藏不住的委屈,拉著他的衣袖就那麽鬆開了手,他卻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好像晚一秒她就會消失一樣。


    老橡樹掉下了兩顆綠色的果子,盤旋宮殿的光芒依舊會照進屋內,讓她睜不開眼睛,她從小就不喜歡他的後殿,卻還是一有機會就溜進來,坐在他的玉石床上甩著雙腿看書,他則被趕到窗邊背誦口訣,或者在院子裏練習神術。


    他一直謙卑沉穩,聽話努力,所以他抱著她的時候她第一反應竟是問他,“央,語妃在麽?”


    “複卿空你何時怕過她!”他說著將她擁的更緊,她就這樣在他的肩膀裏笑了起來。


    卿空,再也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我已經是往生國的王了,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你會是往生國的王後,除了我誰跟你都不相幹。


    “我們要一直這樣站著麽?”卿空將頭往複央的肩膀裏再埋了埋。


    複央將手鬆開,臉上的神情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卿空則故意逗他,湊近看他,他則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往玉石床走去,“你還是那麽嗜睡,好了,你迴你的院子吧……”說到這複央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改口道:“還是先別迴你的院子了,反正這幾日你睡的也夠多了,去我的院子裏逛上幾圈,然後過來叫醒我!”說完複央便準備合衣睡了。


    卿空卻站在原地並沒打算行動的意思,複央過了一會並沒聽到動靜,於是睜開眼問道:“怎麽了?還是想迴你的院子麽?我知道我的院子無聊,但……”以前她鬧騰,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後殿跟她的後殿的距離原來這麽遠,遠到現在她不在身邊他就覺得無法心安。但這些他終究說不出口,700多年前,即便他還隻是往生國的央王子,卻一樣還是能夠護她性命無憂,但他為了自己的使命,終究選的不是她。


    “不是!你睡吧,我就在這裏陪著就好。”卿空說完便往窗台走去。


    “不覺得無聊麽?”複央起身站起,700多年的一個人時光,他欠她太多的有趣的陪伴,即使來日方長,他也怕怠慢了。


    “四方國的700多年,比這無聊多了,現在有你,怎麽會無聊!”囚禁的時光在她說來竟是那般輕鬆。


    “複卿空……對不起……”他從背後抱著她,淩亂的頭發讓他臉有些發癢,於是幹脆在她的脖頸間蹭了蹭,“就算是這樣,能不能不要對別人好……”


    “嗯?”她轉身看著他,一臉的疑問。


    “你和元亦為什麽會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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