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迴到往生國後昔淵的心就一直提著沒敢放下來過,青禾逗他他也懶得迴話,不過好在這段時間複央根本就顧不上他,因為卿空自從石窟醒來之後神力一直無法恢複,身體受損,時而昏沉時而清醒,即使複央傳遍了往生國的神醫都查不出究竟。


    昔淵對卿空傷勢的漠不關心以及對自己身家性命的看重自然引起了青禾的強烈不滿,“王又不會把你怎麽樣,你至於嚇成現在這個樣子麽,而且比起慕訣的兩肋插刀,你簡直就是一個慫包!”


    “什麽叫王不會把我怎麽樣,你才見過他幾麵,你知道這往生上上下下隻要王在的地方沒人敢出口大氣的麽!你知道王的神力有多厲害麽!你知道王一直以來治理往生的淩厲手段麽!我這樣很正常了好嘛!”昔淵的義正言辭讓青禾有些發懵,這樣的複央跟卿空形容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嘛,現在卿空身在危險之中,青禾苦於沒有對證,隻能在白眼上勝過昔淵。


    而此刻站在後殿門外等候的慕訣依舊執著地請求道:“還望王三思,慕訣願用千年神力換宮主平安,請王務必恩準!請王速速下旨!”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期間夾雜著昔淵亂入的歎息聲,以及青禾把昔淵拉走的聲音。


    後殿的門卻始終沒有打開。


    而後殿中複央守候著看似安睡的卿空,他何嚐沒有試過將神力注入她體內的辦法,可即便修行如他,也起不了絲毫效果,隻要能夠醫好她,什麽辦法都不重要。難道下定決心的相見竟然要以這種方式終結?更何況是誰非要下如此狠手,不置她與死地,卻要讓她昏睡一世。


    他懷疑過自己的母後,懷疑過母後的心腹宏煙,可她們的本事還構建不了這樣的困境,他雖未親眼所見那個石窟,可從慕訣的敘述中也不難判斷,那是往生國的蠱術,能同時困住慕訣和昔淵又察覺不出絲毫破綻的神明,可以說這天際除了他和哀樂國的王:元亦,恐怕再無第三人。


    元亦?這個名字在複央心裏一閃而過,元亦派出木哈和韓桑兩位將軍隻為幫卿空脫離困境,他一不想害卿空,二不想和往生交惡,實在沒有出手又隱瞞的理由,那石窟的真正主人到底是誰呢?若想不出是何人所為,卿空的蠱術又如何能夠解開?


    而此時昔淵剛晃到盤旋宮就被一個小神明實實在在地撞了一下,小神明抬頭看到是昔淵是又怕又驚喜,不等昔淵開口詢問,立馬跪地迴稟道:“稟告殿前將軍,盤旋宮有他國神明硬闖,指名道姓要見王,此人神力十分高強,我眾人不能撼動他絲毫!”


    昔淵心中大喜,看來是有好戲了,活動筋骨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隻有一人!”


    “一人獨闖盤旋宮,還要見王?你繼續去後殿通報消息,我先去會會他!”


    “是!”小神明說完便繼續加速往後殿跑去,雖然是加速,但心裏是極其不情願的,本來遇到昔淵他以為自己總算是逃過一劫了,他寧願是在正殿和敵人正麵交鋒,就算實力比敵人差的遠了,他也不願意當麵向王稟告危機,想到王的嚴厲果斷他覺得自己後脊梁一陣發涼。


    昔淵看到盤旋宮殿裏那臉上有幾分不羈的白衣男子時,心中不禁立馬升騰出一個想法:且不說白衣在他身上有多好看,就是那溫潤如玉的模樣也不像個壞人,雖然散漫的氣質比昔淵自己還要濃厚,可滿大殿都像是要被他照亮了,不過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的確讓人戒備。


    那男子身上的袍子極其簡單,昔淵也看不出他是什麽身份,不過即使是微笑不說話,也有著不怒而威的架勢,昔淵立馬上前道:“來者何人,獨闖我往生到底所為何事!”


    “見複央,來送樣東西!”那男子說的清淺隨意,卻讓昔淵不覺得狂妄,反而多了幾分真誠,昔淵在心裏默默提醒自己,絕不能被敵人的表象迷惑了。


    “王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有什麽重要物品交給我便是,對我往生有利的我自然會交給王,對我往生若有害,我昔淵現在就饒不了你!”昔淵說完便打算動手了,那男子一看就是個狠角色,昔淵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練手機會呢!


    不過不遠處的男子倒是沒什麽動作,依舊閑適地看著已經開始比劃的昔淵,身後清脆女聲的嗬斥傳來,“昔淵!那是哀樂國的王!”昔淵看看越走越近的青禾,一臉我都不認識,你怎麽可能認識的模樣。


    “青禾。”男子點頭迴應道,轉而向昔淵繼續確認,“我正是哀樂國的王,元亦,麻煩昔淵將軍告訴複央一聲,他此刻麵臨的困境我有解決之道,眼下卿空宮主的康複最重要。”冷靜的語氣下竟有些急切。


    昔淵要不是殿前將軍,肯定也能屁顛屁顛地去通報,可他是往生國的殿前將軍,這點規矩他還是懂的,哪有一國之主隻身一人來拜見往生國王的道理,越是這麽不對勁,昔淵就越沒有理由讓這個自稱哀樂國王的男子去見央王。


    就在昔淵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時,元亦已經在青禾的帶領下往後殿走去,即使往生國的士兵們沒少攔著,可元亦就跟熟門熟路一樣,輕鬆地到達了後殿。昔淵在心裏安慰自己,不是他殿前將軍的失職,是元亦的速度的確是快,快到未傷往生國士兵和昔淵絲毫,自己卻到達了目的地。


    昔淵在此刻將對慕訣的崇拜之情立馬轉移到了元亦的身上。


    慕訣的阻攔自然引得了複央開啟了後殿的門,兩個王者第一次的見麵,那畫麵讓青禾忍不住咽了幾口口水,一來氣場太強,二來兩人都長得俊朗好看,再看著旁邊緊張的慕訣,青禾打心裏覺得,就這樣讓這三個男子站著吧,昔淵完全是亂入,青禾自動腦補將他剔除畫麵外。


    “元亦。”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介紹,不等複央開口問明來意,元亦繼續道:“我此次來隻為卿空,送上滌淚,這天際能解她奇疾的恐怕隻有這神物了。”


    “使用滌淚必須是兩個王者聯合,受傷的神明也必須是王室中人,既然如此亦王出現在這裏也就不習慣了,隻是滌淚如此神物,哀樂國恨不得舉國上下守護,它不僅能解奇疾,更能提升雙重神力,各國不惜性命想要取得的神物,是什麽理由竟能讓亦王隻身一人來這往生甘願送上?”複央問的輕描淡寫,卻步步防備緊逼。


    元亦倒是早就料到複央的反應,“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備,卿空曾在四方牢籠救過我一命,此次我定要償還她,其中曲折等到她醒來再說也不遲。”


    元亦說的毫無保留,複央便也不再阻攔,除了滌淚他也想不出其它能救卿空的辦法,他往後退了一步,將元亦讓進院子內,昔淵、慕訣和青禾則在殿外守著。


    元亦本以為複央會帶他徑直往室內走去,沒想到複央在將眾人擋在門外後攔住了元亦,可那神情卻又不是起初的防備,即使那張臉依舊淡漠,元亦也能看出隱藏在內的擔憂。


    “央王有什麽顧慮大可直言不諱,我隻身一人來到往生,傳到天際各國不免又是一場風波,但就算如此我也要護卿空周全,決心如此!央王大可實言相告。”


    複央當然明白元亦的誠意,可這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的事該從何說起又該如何說?可眼下沒有比卿空好起來更重要的事,短暫的沉默後,複央道:“滌淚作為哀樂國的神物我早有耳聞,正是因為有所耳聞,所以亦王如何會有把握這滌淚能救卿空?據我所知,滌淚神物自有靈性,會自己挑選主人,而且它非王室神明不救!卿空雖是盤旋宮宮主,可此時依舊算是四方國囚徒,這身份……”複央說著便皺了皺眉,就算這身份暫且不說,一直在他心裏的疑問或許也將有了答案,“況且……況且父王雖待她寵讓疼愛,可父王說過,她非親生,所以,她不是妹妹,不是往生國王室!我雖無從驗證,可血緣與生俱來,我定不會感知錯。”


    複央說完後更加篤定地看著元亦,這他從來未曾開口的秘密,若不是眼下光景,他恐怕永遠都不會與外人道。而此刻元亦的驚訝那般明顯地寫在臉上,多年的王者身份讓他自然學會了喜怒不行於色,可是這些話從複央口中說出,他竟一時有些發愣。


    不過好在對於卿空的身份,天際的傳說並不少,所以他迴答道:“天際早有傳說,往生盤旋宮殿宮主一出生所到之處便開滿妖花,顏色甚是好看,由善蠱惑人心,雖深得複恆喜愛,生母身份卻並不尊貴,央王是因為卿空母親的身份所以羞於承認她是你妹妹麽?卿空若不是央王的妹妹,央王何以冒天際重罪從四方國帶迴她呢?”


    複央並未迴答,元亦繼續說道:“往生國毀了四方國,囚徒們早晚會大亂,到時候天際的懲罰,想必央王早就想過,那是逃也逃不掉的浩劫。至於我為什麽有把握用滌淚可以救活卿空,是因為我二人都是王者,而我並不相信卿空不是往生王室血脈,所以我們完全符合使用滌淚的條件,至於滌淚會不會選擇卿空作為主人,我並沒有把握,可她如今正遭遇往生蠱術,任何辦法我想央王和我一樣都願意一試,滌淚這種天際難得的神物又如何,沒有什麽能比卿空更重要!”


    複央看著元亦說的義正言辭,那眼神裏的篤定讓他有些晃神,此事不容再拖延,於是複央道:“看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往生欠哀樂國的,我複央定會歸還!”而後麵的一句話複央聲音極小,雖然是說給元亦聽的,卻像極了自言自語,“隻是滌淚若成金黃色,那我和卿空便沒有血緣關係,她從來都不是妹妹,那便是如我所願,可到時候,卿空誰還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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