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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七是一個孤兒,他從剛剛記事起,就像個小貓小狗一樣在這個大漠小城中獨自長大。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他是如何來到的這裏,他的父親母親是誰,到了哪裏去,又為何將他遺棄在這裏。他就這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在這兒活過了九個年頭。


    這裏名義上說是個小城,其實隻不過是個臨近沙漠邊緣,到處都是古城殘垣斷壁的落腳點罷了。但是別看這個破地方不起眼,它卻是有著一個與之不相匹配的霸氣名字——平沙城。


    平沙城的名號並不是什麽中二少年隨便杜撰出來的,自古以來人們都是這麽稱唿這個地方的。傳聞平沙城在很多年以前乃是大陸上一等一的城市,是為了鎮守大漠中的兇殘魔物,守護一方安寧所建。它也曾經有過輝煌繁華的曆史,而這些傳聞現在也隻淪為過往淘沙人的笑談——“什麽狗屁平沙城,城我是沒看到,沙子倒是遍地都是,我看叫貧沙城還差不多。”


    盡管淘沙人們開著這樣的玩笑,但是在平沙城的周圍還是經常可以看到半埋沙中的片磚碎瓦,這些廢墟遺跡都頗有年月,這樣看來仿佛那些傳聞也並不是全無可信之處。加之不時地有淘沙人從大漠中尋迴一兩件價值連城的珍寶,平沙城倒也有著自己獨特的人氣。當然,這些人氣多半來自那些搏命的賭徒。


    由於平沙城處於進出大漠的必經之路,是離大漠最近的一處落腳點,幾乎所有的行人過客都會在此補給修整一番,隔天再出發上路。所以城內的客棧旅館倒是還有幾家,這也算是平沙城內比較興盛的行當了。


    除此之外,路邊也隨處可見擺攤的淘沙人們和一些倒賣貨物的小商小販,賣的都是些號稱從大漠深處淘出的古舊物件,這也是平沙城的一大特色。


    雖然大家都不說,但其實人人心裏也都非常有數,這裏賣的都是些不值錢的破爛玩意兒,專門用來坑騙那些沒有眼力的冤大頭。要知道這城裏有的是一等一的行家,別的不說,就連這些擺攤的小販,在平沙城長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下,眼力也是變得異常的毒辣。這些擺攤賣的東西裏哪裏還會有什麽寶貝,真正值錢的玩意兒早就被人收走了。


    不過萬事都沒有絕對,據說前一陣子就有一隊淘沙人深入大漠數月,最後隻有一個老頭撿了條命迴來,其餘的人全部深埋在了黃沙之中。他剛一迴平沙城人們便紛紛圍上去,想看看這麽多條命究竟換來了什麽樣的稀罕寶貝,結果沒想到他什麽好東西都沒找到,隻從大漠中帶迴了一塊不起眼的漆黑晶石,擺了幾天攤也無人問津。誰知道這老頭不知道走了什麽****運,這塊晶石最後竟然被一位神秘人用萬兩黃金的天價收走!


    從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在平沙城中見過那老頭,不知他是真的如自己所願永帶著萬兩黃金永遠地離開了這塊貧瘠之地,從此在榮華富貴中安享晚年,還是已經被人暗中劫殺,棄屍荒野。畢竟這裏是平沙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平沙城位於大陸的最南端,本就地處邊遠,貧窮落後,周圍隻有無邊無際的黃沙,一片荒涼,寸草不生。在這樣的環境裏,每個人都在艱難地維持著自己最底層的生活。而當人們連最基本的生存都不能保證的時候,道德律法什麽的自然更不會對他們有任何約束力。打打殺殺的事情在平沙城裏是再平常不過,這也讓城內多了許多像焦七一樣的孤兒。這些找不到謀生手段的孤兒們多半去當了乞兒,可這平沙城內哪有多少好心的富人,靠乞討根本不夠這幫乞兒過活,所以他們其實平日裏主要是做一些小偷小摸的勾當。


    同為孤兒的焦七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樣的好事,遇到了城北通路客棧的丁老板這樣的貴人,給了他一份挑糧草喂牲口的工作,勉強混上口飯吃,也算有了養活自己生計的途徑。


    焦七無依無靠,不善言辭。其實他的天性並不木訥,可是因為從小就沒少被乞兒們欺負,加之沒有父母疼愛的自卑與孤獨,使得他變成了現在這副寡言少語的模樣。不過他雖然笨嘴拙舌,但好在做事老實勤快,頗受丁老板的喜愛。他焦七的這個名字也是丁老板給他起的,因為他的麵色黝黑,據說又是丁老板雇的第七個夥計。焦七一開始很是開心,自己終於也有了個姓名。可是長大後他才覺得這個名字並不是特別好,因為念起來和嬌妻一模一樣。


    這天,焦七像往常一樣早早起了床,準備去城南挑些糧草迴來喂牲口。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一般不忙的情況下一兩個小時活兒就幹完了。這種時候沒事兒地焦七就會去城內四處逛蕩,瞧瞧路邊商販賣的假貨,去城門處看看告示通緝,聽淘沙人大叔們各種吹牛侃大山,日子倒也過得比較清閑隨意。


    其實焦七一直特別希望和那些小二們一樣去前堂招唿客人,雖然這樣跑動跑西一天下來肯定是累斷了雙腿,比起他挑糧草喂牲口的工作繁重了不少。可是如果哪天運氣好的話,客人說不定就會多給他一些賞錢。他想要多賺一些錢,因為聽說北邊的城鎮裏有教人拳腳功夫的武館正在招收學徒。他決定等他錢攢夠了,就去真正的大城裏找師傅學些強身健體的功夫,這樣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總是被那些可惡的乞兒們欺負了。


    但平沙城不止是淘沙人們夢想一日飛黃騰達的地方,這種荒僻混亂的環境也是所有逃難的亡命之徒們的首選之地,能在這兒開客棧酒樓的無一招雇的不是些精明機靈的夥計。這也是焦七頗為無奈的地方,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僅僅是稱不上口齒伶俐,他根本就是一個呆瓜,根本不曉得如何討人歡心。如果通路客棧裏的每一位夥計都是像他這般模樣,恐怕營業沒兩天就要店毀人亡了。所以當小二也隻是他的一種奢望,他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去挑他的糧草柴火。


    在去往城南的路上,焦七發現了一個異常奇怪的人,他奇怪到連焦七都能一眼看出來。因為他背後背著一個碩大的葫蘆,葫蘆上糊了一層像幹掉的泥塊,皺皺巴巴的,不知葫蘆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更為奇特的是這人雙目微闔,走路有些不穩當,歪七扭八的,嘴裏呢呢喃喃地不知還在念叨著些什麽,竟像一大早就喝醉了一般!


    焦七好奇地跟在這個“葫蘆人”的身後,想要看個究竟。


    其實不光是焦七,這一路上的好多人都發現了這個搖搖晃晃的奇特男子,當然也包括旁邊早就按捺不住的乞兒。乞兒們平時下手還要迂迴借機,絞盡腦汁才能做成一筆“買賣”。今天有這麽大的一條魚親自送上門來,當然更是沒有理由放過了。於是在這般情形下,隻見一個乞兒在人群中左移右晃,兩三下便竄到了那個“葫蘆人”的身旁。乞兒目光向後斜瞄了一眼走在後麵的焦七,隨後伸手就去撈“葫蘆人”懷中的東西,眼看一個暗紅色的石頭就要被那乞兒從“葫蘆人”的懷中撈出!


    焦七想要提醒那個“葫蘆人”,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情急之下,焦七上前一步,一個巴掌使勁地拍在了那裹滿泥痂的葫蘆上,並且大聲地叫了句“喂!”出來。可能是因為焦七的心中太緊張了,這巴掌拍的力度沒有掌握好,使的勁太大了,那葫蘆的泥痂都被拍出了些裂紋。


    按理來講,焦七應該是決然不夠膽子做出這樣的事來的。他隻是一個在通路客棧勉強混口飯吃的小夥計,自小體型瘦弱,又是什麽功夫都不會,見義勇為這種事哪裏輪得到他來做。但他的性格出奇的執拗,他當初就是因為拗,不肯去做乞兒,差點餓死街頭,才被通路客棧的丁老板發現,收留了下來。再加上他從小便被這幫乞兒欺負,自然是對乞兒們沒有什麽好感。當然焦七也知道,自己逞了這一時之勇,迴頭必定又是逃不了乞兒們的一頓打了。


    果然,那乞兒聽見後麵的動靜,猛然轉頭,發現又是焦七這混蛋在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乞兒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看了焦七一眼,然後就準備收手迅速開溜。但誰知那“葫蘆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乞兒和焦七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乞兒大喜之下滿麵笑容地把那紅石收入懷中,再兩三下就又混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見。焦七目瞪口呆,他怎麽也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也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又看了“葫蘆人”一眼,默默地走掉了,隻留下那“葫蘆人”繼續在那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焦七並沒有看到,在他的手拍在葫蘆上的時候,那葫蘆外的泥痂便碎裂了些許。從那裂開的一小塊缺口中露出裏麵葫蘆的顏色,和那紅石竟是有些相似。


    這一大早發生的事情雖然讓焦七鬱悶不已,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去挑了糧草,把牲口給喂了。幹活的時候,焦七一邊想著這將要受的皮肉之苦真是沒有意義,同時一邊又在埋怨那個“葫蘆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不靠譜的人。


    一天就這樣很快地過去了,焦七迴到自己住的柴房卻是沒有什麽睡意。平日裏隻要焦七得罪了那幫乞兒,他們總是很快找到他,狠狠地羞辱並毆打他一頓。但是今天直到現在什麽事都還沒發生過,這樣反而讓焦七的心中覺得有些不安。


    焦七就這樣一直懷揣著忐忑的心情睜著雙眼躺在柴房裏。這柴房也是丁老板分給焦七的住處,房內存放著些燒火做飯的柴火,喂牲口的飼料以及一些雜物,還有供焦七睡覺休息的一個小床。雖說這裏的環境簡陋不堪,但是對焦七來講,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已經足夠了。


    就在焦七的眼皮開始打架,實在撐不下去,眼看就要睡著的時候,“嘭”的一聲悶響猛地讓焦七清醒了過來,好像有什麽東西砸在了柴房的門上。不知為何,焦七反而有種心安的感覺。“終於來了”,焦七一邊心頭這麽想著一邊爬起來開門,去迎接這個因為今天早上一時衝動而帶來的懲罰。焦七開了門,出乎他意料的是門外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他又四下仔細看了看,不由地一瞪眼,砸到柴房上的東西正躺在他腳邊不遠處,正是今天上午乞兒從“葫蘆人”懷中偷得的那顆暗紅色的石頭!


    就在焦七一頭霧水的同時,在平沙城數裏外的大漠之中,一片無邊的黑暗裏隱隱看到一個背著葫蘆的男子,赫然就是焦七上午在城中見到的那個“葫蘆人”。不過此時他已全然沒有喝醉的模樣,正拎著一隻已經死透的螞蟻,仔細地打量著它的螯足,那螞蟻的體型著實驚人,竟然足足有半人大小。


    “看來沒錯了,那東西應該就是在這附近。”男子低聲自語道。


    正在這男子說話間,周圍的沙地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的四周出現了一條條沙子向他移動的軌跡,仿佛有許多的東西正在沙下挖著地道向他前行一般。男子把那螞蟻的屍體隨手一扔,背後葫蘆表麵的泥痂瞬間全部碎裂,葫蘆竟然自行脫離男子的背後,升上空中。隨後葫蘆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墜入男子眼前的沙中,周圍的沙地也隨之爆開,從中跳出十幾隻和男子剛才所見一般大小的螞蟻,挺著前齶向他發出“吱吱”的嘶叫聲。葫蘆紅光大放,如同火山一般向四周噴出無數的火球,那十幾隻螞蟻在一瞬之間就全部被燒得灰飛煙滅。但男子很快就發現周圍有更多的螞蟻不斷地從沙下跳了出來,將他團團圍住,並且遠處有幾個碩大的沙丘也正在向他快速地移動,隱隱可以看見那些蠕動的沙丘中也露出一截黑色的巨齶——那沙丘裏竟是比先前的螞蟻體型還要大上數十倍的巨蟻!


    “嘁,竟然會這麽麻煩。”


    男子皺眉間也是異常果斷,抓起臨近的一隻螞蟻,雙手按住它的頭部一擰,“哢嚓”一聲,幹脆利落,直接將它的頭扭斷。葫蘆從沙中飛起,男子便帶著螞蟻的屍體跳上葫蘆升空飛去,留下一片螞蟻豎起巨齶對著他離去的身影不住地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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