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半月,城中表麵“風平浪靜”。


    雖然年關將至,家家戶戶開始張燈結彩。


    但若是感知稍強之人,依舊能察覺到泰安城中的詭異氣氛。


    墨語時不時去看一看那條販賣法寶的靈市,這些日子裏,遊蕩其中的修士也越來越多。


    與何金鑫閑聊幾句,得知對方短短日子就賺得滿盆缽,墨語還說了兩句恭喜,討了兩個紅包。


    不過卻不是他的,而是為沈悢曦和墨織雪兩人封的。


    在臨走之時,不知道是與墨語聊的投緣,還是其他原因,何金鑫拉著墨語,特意囑咐道:“這些日子你要好生注意,外來修士越來越多,可能馬上就會有一場大戰。”


    “你可千萬別摻這裏麵的渾水,小心水太深咯......”


    墨語點點頭,抱拳謝過對方。


    在與沈悢曦和墨織雪兩人一狼匯合之時,墨語講兵家修士何金鑫的紅包遞給了她們。


    如他所料,沈悢曦看不上紅包裏的幾枚庚金錢,墨織雪倒是想要,奈何她又無處可花,所以隻能讓墨語“代為保管”了。瞧著她千叮嚀萬囑咐的鄭重模樣,好似那不是幾枚庚金錢,而是一抔金精錢。


    手裏有了錢,墨語頗為“大方”,三人一人買了一串大糖葫蘆,吃的津津有味,看的一旁的大灰涎水淌了一地。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有一人低著頭,藏身在人群之中,奮筆疾書。


    那人帶著遮擋麵容的鬥笠,一身不顯眼的衣裳,以及手中一塊指頭大小的碧玉。


    碧玉在他手中散發著若隱若現的光芒,其中一縷光芒稍稍顯眼,如同標記一般,直指前方的墨語幾人。


    將碧玉放迴胸膛,一股股熱流從中傳到自己體內。盡管這些日子他已經摸透了碧玉的功效,但他依舊為之迷醉。


    隨後他拿出一本冊子,奮筆疾書。


    “喂,你在寫的什麽?”


    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熟絡的語氣詢問道。


    “恩?”那人一邊轉頭,一邊下意識說道:“不就是一些消息......”


    他猛然迴過神來,立刻閉上了嘴,不過饒是如此,他背心依舊直冒冷汗。


    誰在拍他的肩膀?


    不對,以我現在的身份,在這裏,應該沒人敢對我出手才是......


    想到這裏,他這才長了幾分底氣。


    “吧唧吧唧......”


    這時候,耳邊傳來了清脆的咀嚼聲,他轉過頭去,看見的是個熟悉的小女孩,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對著他挑眉直笑。


    一陣寒意直接從他的腳下,途經脊椎,衝向他的天靈蓋。


    “糟了......”


    墨織雪將糖葫蘆全部送到口中,含糊不清道:“我記得你,叫什麽......唐慶?”


    “讓我瞧瞧,你到底跟在我們後麵,寫些什麽。”


    墨織雪剛說完,帶著鬥笠,已氣質大變的唐慶隻覺得眼前一花,手中的冊子就已經消失不見。


    他既驚又懼,急忙道:“那是我的,還給我!”


    墨織雪隻是輕輕將糖葫蘆的木簽戳在唐慶胸口,唐慶渾身汗毛根根立起,動彈不得。


    “我好奇你寫的什麽,看完就給你,放心好了。”


    她輕唿一口氣,手山的冊子快速翻動。


    冊子上是一幅幅簡筆畫像,畫像有些傳神,且有男有女,旁邊還有各種注解之類。


    “這是什麽?”墨織雪輕輕皺眉,她已經翻到了記載沈悢曦,墨語和自己的那兩頁。


    “弄了半天,你就是記的這個?”


    墨織雪上下瞥了唐慶一眼,“嗬,攀上了這城裏的哪家勢力,一個普通人,竟然還分得清楚修士?”


    “你......你在說什麽,我聽不太懂。”


    唐慶臉色不變,強自鎮定道:“這隻是我看到大街上那些行為舉止與常人有異的人,所記載的一些情況而已。”


    “是麽?那這小冊子歸我了。”


    墨織雪冷笑一聲,將手中的冊子放在懷中。“別以為我年紀小就什麽都不懂,我可比你聰明多了。”


    唐慶張嘴,還想辯解一句,隻是身後衣領被人提起,他身子突然騰空,飄了出去。


    一陣天旋地轉,等唐慶落在裏麵,驚疑不定的時候,周圍不見了人群,而他的麵前已經多了一男一女。


    “師傅,一直偷窺我們的就是他了,看他的樣子,是想把我們的樣貌,修為,功法路數記錄在冊,諾,你看吧。”


    墨織雪拍拍手,身子飄然落下,將那本小冊子遞給墨語。


    唐慶一顆心如墜冰窟。


    墨語隨意翻看了一下,看著唐慶,“這麽看來,你是成為了一個暗探?專門探查修士消息?”


    唐慶閉口不言,額頭冷汗緩緩滴落。


    墨語不在乎他迴不迴答,繼續說道:“讓我猜猜,那日你被迴平王孔冀打發走的時候,定然有些懷恨在心,所以很大可能不是為他做事,那這麽說來,你應該是為皇宮中坐著龍椅那位辦事咯?”


    “你不用問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墨語撫掌大笑,“有趣。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裏,你竟倒像換了個人。”


    “倒是有幾分皇宮密探的模樣。”


    墨語將冊子扔給唐慶,“好了,你走了。”


    說完,墨語和沈悢曦幾人轉身離去。


    “喂,你什麽意思!?”


    這算什麽?是饒他一命,亦或是可憐他?


    墨語揮了揮手,輕笑一聲,“好好幹,希望你能出人頭地。”


    在翻看那本冊子時,墨語已經大致能猜出皇宮的的皇帝的意圖。


    無非就是以唐慶沒有氣息的普通人去勘察分布在泰安城中的修士,再觀察其中有哪些是屬於孔冀麾下,又有那些是準備坐收漁利的,這樣拉攏的拉攏,打殺的打殺,能夠在第一時間穩定外來修士。


    然後剩下的就是同孔冀兩人的爭鬥了。


    墨語不知道其中摻和的修士有哪些,但聽當時何金鑫的口氣,和這些不懼儒家的修飾,應該是有許多百家修士參與其中,再加上前些日子本是大魏山頭的大修士太叔望又出現在堯迢國,那幕後黑手是誰,顯而易見。


    大魏想要吞下堯迢國,而堯迢國和周邊所有小國定然都不想大魏得逞。


    一國之力,擋不住大魏,但若是這邊十數小國都出手相助,大魏未必拿得下堯迢國。


    這一切,應該就看孔冀和他皇宮中那位兄弟的交鋒了。


    原本還打算在這裏度過大年夜的墨語最後決定離開這裏。


    聽到他的決定,墨織雪倒是無所謂,反正墨語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沈悢曦則是調侃道:“不看看到時候漫天的修士大戰?那場麵,想想都壯觀的很。”


    “算了吧,我可不信他們真能在這泰安城上打起來。要是貿然進入那些爭鬥的小天地,就算不出手,他們也會把我們認為敵人的,我可不想惹麻煩。”


    “喲,這可不像你啊。”


    墨語扶額道:“別人好歹已經說的一清二楚,隻差沒有在我手心寫上別去送死,我又何必淌那趟渾水。”


    隨後他白了眼沈悢曦,“難道你就這麽希望我年紀輕輕,英年早逝?”


    沈悢曦雙手叉腰,瞪著墨語說道:“不是還有我呢,我這麽一個大修士,難道還保不下你?還是你看不起我這個大修士?”


    “那你這急急忙忙去北邊,萬一遇上蛟龍,不也是一樣?”


    墨語摩拳擦掌,“那可不一樣,遇上蛟龍我可不怕,對上修士,我才是有所顧忌。”


    跟著墨語出城,沈悢曦在心頭暗歎可惜。


    她原本還想把墨語忽悠到那些修士開辟的小天地中,與人鬥上一鬥,不僅可以讓墨語為此聲名大噪,還能吸引一些修士的注意。


    至於大魏能不能拿下這裏,她一點也不關心,反正中州越亂越好,最好幾個大朝吞並擴張,摩擦不斷才是。


    墨織雪坐在大灰身上,這幾天墨語和沈悢曦兩人說的話神神道道的,她也聽不太懂,隻覺得修行方麵的事太過複雜,比她讀書上的學問還複雜,所以她還是覺得練武最好,直來直去的,不用費什麽腦子。


    離開泰安城,幾人同時迴頭看了一眼。


    城中熱熱鬧鬧,還有不斷的人迴到城中,與家人團聚,看起來是一副安定繁榮的景象。


    可是在這熱鬧之下,改朝換代的事正悄然發生。


    也許在幾天後,皇宮中的皇帝突然暴斃,隨後孔冀登基,將堯迢國並入大魏,作為藩屬。也許是宮中孔冀突然傳來戰死邊關的消息,而他所掌兵權,悉數會被皇帝聚攏於手。


    無論哪一種,似乎都與那些普通人沒有關係。


    在幾人離開時,泰安城中的宰相府,年輕男子衝到大堂,與其中的兩名年長男子爭執。


    皇宮中,一道嬌弱身影破門而出,驚得外麵兵將揮舞長槊抵擋。


    年老的兵家修士收拾好自己的家當,揣好自己的錢財,趁人不注意,拔腿開溜,尋找下一個賺錢的寶地。


    ————


    越往北走,天氣越加寒冷。


    自然,堯迢國北邊也出現了地廣人稀的情形。


    在穿過了兩座城郡之後,又走了數日,幾人愣是沒有遇見一處人家,更莫說什麽村鎮郡縣之類了。


    若是單單如此,也就僅僅是風餐露宿而已,對於幾人來說還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奈何一路上見過的野獸少得可憐,連墨織雪心心念念的烤肉都做不了,隻得吃一些幹巴巴的幹糧充饑。


    抱著咕咕叫的肚子,墨織雪有氣無力,“師傅,什麽時候到北海啊......”


    “快了快了。”


    墨織雪苦著臉,“師傅,這句話你都說了兩天了。”


    她看著一臉悠閑模樣的沈悢曦,嘟囔道:“沈悢曦姐姐,你修為那麽高,看不到還有多久到北海麽?”


    沈悢曦看著她,掩嘴一笑,“小織雪。墨語說的不錯,咱們馬上就到了。”


    墨織雪撇撇嘴,輕輕踹了踹腳下的積雪,“等到了海邊,那些魚啊蝦啊,我一定要大吃特吃,把這幾日的分量全補迴來!”


    她抬起手,指著前方,“還有那些什麽蛟龍,等我長大了,我也要去抓兩條燉湯。”


    “誒......”


    墨織雪突然望著極遠處的陰沉天幕,使勁揉了揉眼睛。


    “師傅,快看,那邊雲裏有東西!那兒地上還有一個......不,是兩個人!”


    墨語語氣平淡,“嗯,早看見了。”


    墨織雪扭過頭,不滿道:“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不是在發牢騷麽,我看你說的那麽起勁,準備等你說完再告訴你的。”


    墨織雪癟嘴,腳下重重一踏,人已飛掠出去。


    “我先去看看情況啦,師傅。”


    寒雪點點激揚,在她後一蓬蓬炸開。


    墨織雪長發飛舞,身形若飛鳥浮鳧,眨眼已飛掠了十丈遠。


    墨語看到她這副急不可耐的模樣,無奈歎了口氣。


    隨後一聲錚鳴,挽霜出鞘,墨語身子翻騰而起,衣衫飛舞若浮雲繚繞。


    待到墨語身子墜落,下方挽霜已穩穩拖住了他的身形。


    少年白衣,禦劍而去,激起霜雪晶瑩。


    唿嘯一聲,墨語瞬間與騰躍的墨織雪擦身而過。


    “臭師傅!”


    墨語雙腳一前一後,踩於挽霜頭尾,他身子低伏,寒風吹起衣袍獵獵。


    而身後墨織雪氣急敗壞的嗓音才堪堪傳來。


    沈悢曦抿嘴微笑,輕輕敲打大灰的腦袋。


    “追上去。”


    僅僅三個字,卻像是有無窮的魔力,讓大灰四肢湧出了使不完的勁力。


    “滋滋......”


    四足濺起藍色光點,如同細小的雷電跳躍。


    它發足狂奔,身形快若湛藍閃電,不過數息,已然追上了墨織雪。


    隨後,一隻膚色瑩白的纖細手臂探出,輕輕將墨織雪撈在手中。


    墨織雪轉頭一笑,“悢曦姐姐,還好有你在。”


    她又“惡狠狠”盯著前方禦劍的墨語,哼道:“臭師傅,這下倒要看誰更快。”


    而遠處天幕下方的一老一少似乎有所察覺,猛然扭頭。


    “師傅,有修士!”


    一身男子打扮,嗓音卻是女子清脆悅耳的少女緊緊盯著遠方,手中長弓已經拉作滿月。


    “先別動手,看看情況再說。”


    另一身材壯碩,背負長劍,手持巨弓,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看著遠處那抹刺眼的劍光,神色有些凝重。


    若來人是三兩個修士,那倒沒什麽,可若是大名鼎鼎的劍修,那就得好生斟酌,是示好還是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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