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陰鬼之流無處遁形。


    任你是厲鬼怨魂,還是血屍惡祟,都要避讓其上的“正大光明”。


    不過有一日例外,那日鬼門大開,陰氣遮天蔽日,萬鬼出,生人避。


    就算是午時三刻,在一些陰煞聚集之地,戰場埋骨之處,或是荒野暴屍的亂葬山崗,也有遊魂野鬼來迴遊蕩。


    平日裏若是“撞鬼”,隻要不是血煞厲鬼,最多是大病一場,乃是陽魄有損,陽氣漸微,吃上些充盈陽火,安魂固魄的草藥,大多幾天就痊愈了。


    可那一日,與平時大不相同的是,若是有人不幸遠遠瞧見了那些遊魂野鬼,就算隻是一眼,就算是驚鴻一瞥,也必定會引鬼上身。


    魂衰魄竭,長病不起,沒有修行中人出手,此後一病不起,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嚴重的不僅被鬼物附身,還要親眼看見“自己”殺死一位位骨肉至親,甚至有的惡鬼要一口口吃下那些至親之人的心肝血肉,且越是感情深厚之人,越要細嚼慢咽,鬼物謂之為“以食傳情”。


    莫說是凡人聞之喪膽,連山腰上的煉氣修士也聞之色變。


    隻是每年雖有鬼門大開一事,天下修士也並不是毫無作為,各處關隘城池都有真言符籙,鎮壓邪祟,使得百鬼退避,得一方安寧。


    唯有兩甲子的天地翻覆之時,鬼門大開,其內便有鬼王之流掙脫而出,最厲害的可媲美人仙修士,端的是橫行無忌。


    山上宗派大多有人仙修士坐鎮,再不濟也有一兩件仙家重寶,可保宗門薪火不滅。


    可人間俗世就苦不堪言,一些占地千萬裏的王朝還好,能請的動山上修士,或是有武道真正的宗師之流坐鎮。那些夾雜在王朝中的小國,土地貧瘠不說,人煙稀少,財政勉強維持國家運轉,遇上鬼物搗亂,就隻能隻能聽天由命了。


    山林深處,夜玫慌忙逃竄,她每次足尖一點,便飛躍出十多丈的距離,可是她身後密密麻麻的人影依舊緊追不舍。


    “夜玫!你逃不掉的,乖乖同我們迴去,與你那寶貝女兒,一同嫁於枯山大王。說不定大王一高興,賞賜你們一件上品鬼器,也好助我們統領百芁山,也算是為我們一族的將來獻身,將來為你留下牌坊匾額,流芳千古。”


    “放你娘的臭狗屁!”


    夜玫扭頭怒罵一聲。“你們這些未開化的長毛畜生,為了一點點好處,連骨氣都扔了!有本事把你們妻女乖乖獻上,欺負老娘孤身寡女,臭不要臉!”


    “骨氣?能當飯吃麽?能讓我們不挨餓麽?”後麵追著的人群中,其中一名陰柔男子冷笑一聲。“枯山大王看上你們母女,是你們的福氣,你可別不知好歹!”


    夜玫啐了一口,“呸!畜生就是畜生,就算變作了人樣,還是改不了骨子裏的惡性。”


    “哼,你則玫就自命清高了?當年不也是跟了那個小白臉?把我們的臉都丟盡了,你也有臉說我們是畜生?那你又是什麽!?”


    “我是你們老娘!”


    “哼!”人群中年齡最大的一位老者重重一哼,前方逃跑的則玫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


    她口鼻溢血,迴頭狠狠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老東西,都三百多歲了還不死?”


    “待老夫抓住你,先賞你一百鞭,看你是否還能如此牙尖嘴利!”


    夜玫哈哈大笑,“老東西,等你抓到我再說!”


    說完,她又加快了速度,與身後眾人拉開了些距離。


    ————


    在數百裏外,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獸揮舞著短小的四足,使勁狂奔。


    它胸前的玉簡有光華流轉,隨著它的跑動上下跳動。


    這次能迴家一看,實在是那位上仙格外開恩,而且上仙還特意在玉簡中注入了一點靈氣,保全它的安危,當然,它也十分知足,打定主意,一心為上仙所用。


    越是離家近了,它越是有些不安。


    它本來有可察四方生命氣息的奇異天賦本領,而且重要的是隻要它在別人身上種下“種子”,就算隔著千裏百裏,也依舊能有所感應,所以它才被那位仙人委以“重任”。


    這次迴家,它遠遠就察覺到自家母親身受重傷,氣息逐漸衰弱,因此它才一路狂奔。


    雖然與母親越來越近,可似乎母親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它雖然焦急,可毫無辦法。


    “希望能來的急……”


    ————


    夜玫仗著自己天生速度奇快,才能在重重包圍中逃出來,不然憑她照心境的修為,早就被她身後的那些人抓住了。


    一群禦風境的妖修,十幾個時辰,愣是沒追上一個在地上跑的夜玫。


    不過跑了這麽久,夜玫體力早就有些不支了,而且她又被隔空傷到內腹,現在的她隻是強撐著一口氣而已,也許要不了多久,最多再奔個百裏,她就會徹底支撐不下去了。


    後麵的一群人影將夜玫的姿態盡收眼底,有眼力見的幾名老人模樣的人影同時出聲:“她支撐不了多久了!”


    夜玫咬咬牙,明知道自己馬上就會被追上,卻依舊堅持。


    她就是那種不撞南牆不迴頭性子。


    兩刻鍾後,夜玫腳步不受控製的放緩,然後緊追不舍的眾人立馬追上了她,轉瞬就將她團團圍住。


    “嗬,跑了一天一夜,還不是被我們追上了?”


    之前開口的老者已拿出一條長鞭,鞭上布滿了荊棘倒鉤,煞氣森森。


    隻是為首的一名頭頂鬥笠的圓臉漢子退了兩步,眾人見狀,頗為識趣,也是退了兩步。


    “夜玫,乖乖聽話,不用做什麽無謂的抵抗了,沒用的。”


    “想讓老娘去陪那勞什子鬼王,你們做夢!”


    夜玫剛想自爆妖丹,與這些人來個玉石俱焚,沒想到就被那圓臉漢子識破了。


    圓臉男子笑眯眯地說道:“乖乖和我迴去,陪我家鬼王,興許還能留個肉身,若是徒勞反抗,那到時候拘你的魂魄迴去,可就隻有落得永世不得翻身的下場了。”


    夜玫冷笑連連,“你以為老娘是嚇大的?有本事別躲啊,看能不能炸死你個死鬼。”


    “還鬼王?也不怕笑掉老娘的大牙!”


    夜玫找了個平整的地方坐下,翹著二郎腿,擺了個舒服的姿勢,一手捋著發梢,一手指著圓臉男子。


    “要真是個鬼王,還用的上你們來抓我?使個神通將我抓過去不就得了?”她瞪了圓臉男子一眼,“想唬我?你還早的很呢!”


    “讓老娘猜猜看,是觀魂境,還是魂嬰境的鬼修?看你這禦風境的慫樣,估計那勞什子鬼王也就是隻觀魂境的遊魂野鬼吧?”


    圓臉男子麵色陰翳,“觀魂境,已足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弋大人,不必與這賤婦多費口舌,她無非就是想拖延時間而已。”持鞭老人神色恭敬,遠遠看去,兩人不像是同境修士,倒像是主仆一般。


    “嘖嘖……”夜玫搖頭歎氣,“沒想到那麽有骨氣的老貓不去當,非要去當一條死狗,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弭尢。”


    弭尢大怒,長鞭一抖,就朝夜玫臉上甩去。隻是長鞭甩到半途,他又想起什麽,馬上收手,使得長鞭落到夜玫旁邊的地麵。


    這下夜玫更加有恃無恐起來,“喲,看來我這張臉還有大用處呢,來來來,朝這打,放心,我不會怪你的。”


    “你還想拖延時間?老夫倒要看看,誰能救的了你!”


    夜玫悠然自得,“那可說不定,萬一我那女兒給她娘親找了個大靠山呢?”


    她歪了歪頭,“不對,也許是天大的靠山?”


    隨後她饒有興趣看了看周圍,“你們難道不怕?”


    “哈哈哈……”似乎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圓臉男子大笑,“小小貓妖,這輩子撐死了就是禦風境,還找靠山?”


    “冒昧的問一句,你配麽?”


    夜玫滿不在乎,“我是一隻夜貓不錯,可誰說我女兒也是了?”


    “異獸聽說過不?看你們孤陋寡聞的熊樣,估計也沒聽過。”夜玫自言自語,隨後嗤笑一聲。


    “是麽?”圓臉男子笑了笑,一手伸出,黑氣繚繞。


    “什麽異獸不異獸的,我隻知道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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